“你们什么时候退回到那样纯洁的关系了?”白石久久说不出话,幸村得意地哈哈大笑,“话说回来,恭喜你哦,白石。”
“嗯,幸村,这么晚打电话,不会打扰真田君吗?”
白石听见幸村的声调失落地降了下来:“真田还没回来。不二给你打电话了吗?我明明告诉他,你有一个很重要的约会了。”
“他约我去打网球,后天,去你们那里。”
“没错,真田和你一起去。”
“真田?”明明,他们不是很熟悉啊,“那你们呢?哦,不,是不二呢?”
幸村笃定地说:“只有真田。”
白石忽然意识到,好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那两个人就自作主张地给他周日的行程做好了安排。“你们都没有问过我啊。”白石弱弱地抱怨道。
“呵呵,真是抱歉,我以为不二会跟你说的。”幸村果断又把责任推给了不二,“这次是有个任务……不,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要请你帮忙。”
白石简直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了:“我不知道幸村除了命令以外,还有‘请你帮忙’的句式。”
“白石你很失礼哦。”幸村淡淡地批评了一句,继续说他们的计划,“那天,手冢也会去。不二……你知道的,想请你帮忙打听一下,手冢方面的意愿。”幸村说得相当委婉,但以白石的理解能力足够明白,白石甚至瞬间能明白为什么非得是他。
他没有拒绝的余地,也开不了口拒绝。虽然打听他人隐私这种事他一点都不想去做,可是这件事关系着不二周助的“终身大事”啊。“不过,不二和手冢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好像一直都没有见面也没有联系,突然地,就发生了什么变化。
手冢国光005
幸好白石有早起的习惯,在约定的8点之前就到达了真田的公寓。真田一贯起得比白石更早,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早餐。白石看看桌上的三明治、炒鸡蛋、天妇罗、烧茄子和水果,再看看真田从微波炉里端出来的烤鱼:“真田君的早餐这么丰盛吗?”
“这是给幸村准备的午餐。白石君要吃三明治吗?”
“啊,好,谢谢。”白石拿起一个三明治,看着真田手脚麻利地把桌上五花八门的菜肴包上保鲜膜放进冰箱,真田的手机正在这时响了起来。白石听见卧室里一声巨响,不出意外应该是幸村在踹床。幸村的睡眠质量不太好,经常有半夜惊醒蹬床的事情发生,如果被惊扰了睡眠也会如此,大约因为脚上的石膏,让他踹床的威力大幅提升,发出如此一声巨响。
真田显然也很习惯,一面从容地抓起桌上的手机一面走进卧室察看,出来时轻轻带上了门,向白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白石赶紧三两口干掉手里的三明治,真田已经换好鞋子站在玄关等候。
当白石坐上手冢的车时,手冢奇怪地打量了两眼。但是发觉白石看过来的目光时,手冢立刻礼貌地招呼:“白石君,好久不见。”
白石从手冢脸上看出了些什么,笑着道:“好久不见,今天要给你添麻烦了,手冢君。”难道他们没有提前告知手冢自己的加入吗?这样未免太不礼貌,真田绝对不是这么松懈的人,恐怕是幸村或者不二的主意。白石看着车窗外有些闷闷不乐,车里的气氛也不太好,大约是因为那两个人都不爱讲话的缘故。
白石看着车窗外逐渐稀少的车流和越来越熟悉的风景,撑着手肘靠在车窗上低声念道:“迹部家啊。”
手冢接了一声:“啊。”
“前不久就是在这里遇见手冢君的。”真田的视线斜了过来,似乎在问白石他们什么时候见的面。白石笑道:“迹部婚礼的时候啊。记得手冢君和真田君都有参加婚礼吧,很可惜没有被邀请,那天幸村君和我一起在不二家……”白石的声音顿了一下,他感受到自己成了关注焦点,手冢听见了某个重要的词汇,而真田是以为白石要开始了,“喝茶……谦也让我婚礼后来接他,就这样遇到了手冢君。”
“啊。”手冢淡淡地接一了声,似乎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的企图。
真田决定帮白石一把,咳嗽一声:“那个……你们三位的关系真是非常好呢,幸村受伤的这段时间,不二君也总是来探望。”
好生硬啊,真田。白石生无可恋地看着真田,真田赶紧埋下头。总算比自言自语好,白石想着,笑了起来:“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U17的时候吧,那时我和手冢君、幸村君、不二君是一个寝室,很可惜手冢君住了没多久就离开了,否则我们现在的三人组,也许会是四人组呢。”
手冢还在的时候,四个人刚刚凑到一个寝室,除了手冢和不二,彼此之间也不太熟悉。白石对每个人都很热情,幸村更喜欢跟立海的伙伴待在一起,而手冢和不二形影不离俨然成了一个小团体。
手冢没有说话,他不认为自己会跟他们成为所谓的四人组,当然不是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好,只是性格实在不算合得来。他们三个虽然各有不同,但合宿的第一天就发掘出了共同喜好——园艺,手冢认为自己和他们缺乏可以支撑友谊的共同爱好,虽然他和不二也没有,但是奇妙地就是能比别人更加了解彼此。手冢并不意外不二和他们二位发展出了深厚的友谊并且绵亘至今,从喜好和性格上,他们相互之间都比与自己来得合拍。手冢并不知道,如果不是享有共同的秘密,他们的友谊到了现在也许不过是社交软件上的互推和点赞。
一个深藏的秘密。
白石靠在椅背上,苦笑:“手冢君离开之后,不二君伤心了好久。那是超出了我的意料的,就好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人那样吧。手冢君能明白我的形容马?”白石知道他一定要向手冢提问,否则手冢就不会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手冢没有料到白石突然间就向他发问,仔细回忆了一下白石刚刚说的内容,他说的是,“很重要的人”吧:“啊。”
“不二君真的很喜欢手冢君呢。”白石看见手冢握在方向盘的手一抖,笑道,“开个玩笑。不过,他真的相当看重手冢君,打网球也是、来到U17也是,都是为了追随手冢君的脚步吧。他……都对我们说了哦。”
说了什么?手冢的内心暗自问道。但是他无法向白石提出这个疑问,尤其是真田还在车上。“虽然最后还是离开了网球,那是因为不停地比赛、比赛,给他的负担太大。不二君这个人,做什么都是以快乐为目标,那种被网球占据了全部的时间、不停地相互追逐攀比的生活,已经离他理想的人生太远了。所以说,对不起,手冢君,”对不起呐,手冢,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明明知道你还在等,他却放弃了呢。”
“对不起呐,手冢。这样的生活,果然还是不适合我吧?我决定回到学校,现在开始准备,也许能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不二说这番话的时候,幸村已经入选国家队,白石已经下定升学的决心。白石承认他们和幸村之间存在天赋上的差距,大到也许无法靠努力弥补,白石认为人生有很多种,比起拼尽所有只为听到赛场上奏响自己国歌的自豪,他更向往那有着千万种可能的人生。
“手冢,这样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为什么不呢?”手冢没有理解那句话,没有理解不二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们的友谊从来都不是因为网球而存在。手冢不会解释很多,只会用日复一日的联络、年复一年的礼物告诉不二,他们的友谊依然存在。直到有一天,他意识到不二也许不再那么需要他的礼物,不二也许,真的适应了没有他的生活。
那样很好。手冢对自己说。他从来不想决定任何人的人生,不二的过分重视,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一根绳索,始终禁锢不二,他牵着这根绳索的一头,不得不领着不二跟着自己的脚步走。终于有一天不二能够冲破这禁锢,那不是很好吗?不再打扰,也许是他能回报不二的,最好的结果。
“手冢君会生气吗?”手冢奇怪地瞟了白石一眼,摇头,白石笑道,“手冢君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呐,不二是这样说的。”尽管也许只有不二这么认为,“你们真的很了解彼此。”
手冢随口问:“啊,白石君也有这样、很重要的朋友吧?”
白石仔细思考了一下:“总觉得比起你们的这种默契,少了一点什么。”从小到大,白石最好的朋友莫过于忍足谦也,谦也真是一个很容易看透的人,但是谦也真的看得懂自己吗?白石甚至觉得,他最欣赏谦也的就是那带点傻气的单纯。也许不是欣赏,是羡慕呢,单纯的人总是过得比较轻松。“如果是跟这样默契的伴侣一起生活,人生都会轻松很多,不是吗?”白石望着车窗叹息,“可是,这需要中彩票般的好运呢。手冢君觉得呢?”
“啊。”
“终于有那样的好运让你遇到了,却没有那样的好运,你们都是男人,结果还是不行。”从“你们都是男人”一句自白石口里冒出来,旁边的真田捏了一把冷汗。
手冢的回答迟了一会儿:“并没有一定要不同性别,才能做朋友这种说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