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一个眼刀生生把真田嘴里半天咽不进去的三明治堵了下去。虽然幸村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很有道理,他绝对不是真心实意的!作为多年好友的真田虽然经常搞不懂幸村在想什么,比如现在他就不明白幸村哪里来的火气,但是他还是能领会到幸村的建议是“善意”还是“恶意”的。真田咽着口水道:“不、不必了……”
迹部觉得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见真田了,场下休息的时候他坐在真田旁边的椅子上,端详真田的面容:“真田君看起来不怎么精神啊。”
真田放下水杯:“是吗?我会注意休息的。”
手冢单手拎着球拍从球场朝他们走来,真田看着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先是弯腰检查一下鞋带,然后拿过迹部家仆人递上的毛巾擦去脸上和颈部的汗水,最后端起仆人奉上的饮料。手冢的目光终于朝一动不动盯了他许久的真田瞟过来,真田清了清喉咙我,问:“手冢,最近和不二君还有联系吧?”
另一边的迹部已经竖起耳朵。手冢没有出声,算是默认。真田沉默了一下,又问:“见过面了吗?”
“没有。”
真田奇怪地问:“不打算见面吗?作为多年不见的朋友,那种心情是必然的吧?”
手冢终于忍不住了:“真田,有什么话想说吗?”另一侧的迹部几乎憋不住笑了,真田套话的技巧相当拙劣。手冢冰冷的目光挟带着阵阵凉风朝他袭去,迹部赶紧用咳嗽来掩盖自己的真实心情。看着真田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手冢只好道:“是幸村君吧?”真田默默转过头。
“幸村君?”这次出声的是迹部,“有必须关注这件事的理由吗?”
“迹部,”手冢从容地推了推眼镜,“幸村君的理由,永远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可捉摸,甚至有点莫名其妙。手冢不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虽然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识破真田的试探,如果对象是幸村的话,自己很可能是被耍的那个。
迹部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不过,我也很期待和不二君的再度相遇呢。既然你们有联系——下次,务必邀请不二君来,怎样?”
“抱歉,”手冢先道歉,“我会尽力一试,但是,我觉得有非常大的概率遭到拒绝。”
手冢发觉真田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迷惑:“什么?不二君拒绝了你?”手冢对真田诡异的措辞感到无奈,他决定忽视这个问题。
迹部讪笑:“不二君真是不给你这个前部长面子啊。需不需要本大爷出马,啊嗯?”
“随意吧,”手冢提着球拍站起来,“无论是不二还是谁,我不太喜欢强人所难。”
不二周助008
深藏在繁华街区的地下室,色彩艳丽的涂鸦占据整面墙壁,木质大门上挂着一道仿古的大锁。“居然藏在这样的地方。”跟着不二七弯八拐走到了酒吧门外,白石看着面前的木头大门感慨。
不二推开酒吧大门,爵士乐卷过他们耳畔,室内暗得几乎看不见人影,然而大厅中央变幻的彩色灯光下一道道人影随着音乐不断摇摆。两人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会儿,终于在一处卡座里发现了他们的目标:“小虎!”
被人们包围的佐伯虎次郎抬起头,露出一张轻快的笑颜,佐伯从同伴之间挤出来,揽着不二的肩坐下:“白石君也来了!”佐伯对白石的到来显得很惊喜。今夜是佐伯的单身派对,下一个周六,佐伯就要成为人夫了。
不二端着酒杯打量四周:“小虎打算就这样在这里喝一整晚吗?告别单身的派对竟然这样乏味,我还期待着一个充满激情的夜晚呢。”
“喂,不二君,佐伯可是个负责人的好男人,今天通宵狂欢已经是破例了!”木更津亮喊道。
佐伯笑得很是腼腆,英俊的脸上洋溢的是幸福的神色。白石与佐伯见过不少次面,对佐伯的笑容也算熟悉,但今天的这个笑容尤其特别——那是属于爱情的样子吧?“不二君还是单身?”不知谁说了什么,众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喊了出来。
“难道说青学的天才在女孩子的事情上反而没有办法了吗?”
“让我们来帮你一把吧!”
“那边,黑色裙子的那个,怎么样?”
七嘴八舌的追问扰得不二头疼,佐伯轻轻揽过他的肩膀笑道:“你们这些人,一个两个都还没解决好自己的事,干嘛来诱拐我的伴郎?”佐伯这是在给不二解围。不二虽然出柜了,但并不希望在所有熟悉与不熟悉的朋友面前公开自己的性取向。
“说道在女孩子的事情上一点办法都没有,白石君好像是这个样子呢。”不二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
果然一群人露出更加不可思议的神色:“白石君也还是单身吗?”
白石全然理解不二的目的,也晓得不二的难处。相比之下自己并没有什么难言之隐,白石决定仗义地为不二挡下这一枪:“是那样的,但并不是对女孩子感到苦手啦……”
“白石君一遇到女孩子搭讪就会不知所措呢。”不二继续微笑着推波助澜,“可是女孩子偏偏都爱搭讪白石。”
“真让人苦恼呢。”连佐伯也起哄起来,“白石君好像还没有谈过恋爱吧?”此言一出,全桌的人更加沸腾。
不二回答道:“是这样的呢,非常纯情的白石君。”
“白石君也有三十岁了,竟然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吗?”众人的惊讶毫不亚于看见恐龙复生、鲸鱼上岸,白石在一片唏嘘声中羞愧得只想把自己埋到沙发缝里去。
没有谈过恋爱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呢?好吧,白石也承认包括自己在内的身边所有同龄男性中确实不存在第二个。一切只是因为白石是个追求完美的男人,作为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爱情与生活一样务必尽善尽美。
白石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想清楚了所谓完美的爱情,不过是你遇到那个完美的爱人。又用了几年的时间,白石想清楚了所谓完美的爱人,不过是你真正爱着的人。就像手冢之于不二,也许在别人的眼里手冢远远算不上完美,但他就是不二心目中那个完美爱人。白石相信那个人是存在的,只是白石还没有遇到而已。无论能不能遇到、无论何时等遇到,白石不愿意让瑕疵品填充自己的生活,宁可一直等待着。
“今天的目标是——”
“白石君的初恋!”
“初夜也行啦!”
什么时候自己成了话题的中心,而白石意识到自己甚至还没有对这个问题发表见解,显然也没有人关心他的见解。白石无奈地看向不二,不二正在兴致勃勃地参与到他们的“白石初恋”的游戏中。
突然不二眼睛一亮,拽过白石的手臂道:“那里有个落单的女孩子哦,白石!看起来喝醉了呢,这是搭讪的好机会!”不二一扭头,看见白石一脸的不情愿,“没关系,即使失败了她也不会记得。”
身为多年好友,不二对白石的品味还是很有了解。白石不得不承认,那个女孩子或许是他喜欢的类型,深蓝色的连衣裙在这个氛围中显得有些过于保守,但修身的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柔和的曲线,她个子娇小,但身材匀称,没有一丝赘肉也不显得干瘪。右肩的大蝴蝶结为这个女孩平添了几分可爱,过肩长卷发蓬松地垂在背后。昏暗的灯光中白石看不清她的脸,但白石似乎可以想象,那是一副何等可怜可爱的容颜。
白石最后决定走过去,绝不是因为他们怂恿他去搭讪,也没有喝下给他壮胆的酒——白石觉得那个女孩需要帮助。站在喧闹的人群边缘,茫然地发了半天的呆,终于她转过身,似乎是想离开这里,脚下一滑,整个身子猛地一晃,吓得白石从卡座里冲了出去。女孩扶着墙壁,自己站稳,勾起小腿检查一下鞋跟。
“请问……”女孩幽幽抬起头来,圆润、可爱的脸庞配着两颊醉酒的红晕和没有落点的迷茫目光,和白石想象中的——差不太多。女孩认真地看着白石,尽管也许只是在发呆,白石仔细在脑海里拣择了一下词汇,决定用一个普通到庸俗的开场白:“我可以帮助你吗?”
身后的人兴奋得吹起口哨,目送白石搀着蓝裙女孩出去。不二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白石……好像有些不一样呢。”他只不过故意选择了一个看起来很合白石口味的女孩,怂恿他去搭讪,这种事他不知道干过有多少回,白石可从来没上过他的钩。
宿醉的疲惫让不二昏昏沉沉一直睡到下午,在床头不停震动的手机敲打着不二混沌的大脑。不二闭着眼睛在枕头边摸索了半天,终于抓到了手机:“不二,”是白石的声音,“明天我要与那个女孩见面,你能不能陪我去?”
不二一阵兴奋:“白石,你的初恋终于奉献出去了!”
手机那头诡异的沉默下来,在不二再度开口之前,白石说道:“没有,但是……初夜大概是奉献出去了。”
不二感到脑袋里“嗡”一声巨响:“白石你干了什么?”一夜情?不,这不是白石的风格!
白石万分无奈:“啊,就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