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不远穿着便服随便带了两个人就上街了。
结果走到半路上见到一个年轻女子路旁拦轿喊冤,手中还高高举着状纸。
这可了得?!
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脚下居然还有人用这等法子伸冤?
永慧走上前,只听她对围观的百姓说:“民女翠玉是周口县人,今年正月十五元宵节之际,我与姐姐翠青在外观灯,被京城柳川...”
刚听到这儿,就有人打断说:“柳川?可是当朝北静王的小舅子?”
永慧一听,眉头皱起说:“北静王怎么了?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你接着说。”
翠玉抬头一见,说话的人俊朗非凡,一身气度不似普通人,面上一红连忙跪地说道:
“柳川调戏我姐妹二人,并将我姐妹二人强抢而去,我姐不堪折磨撞柱而死,我寻机逃出虎口...望青天大老爷秉公直断,为我们姐妹二人伸冤!”
身后许侍卫附在永慧耳边:“爷,这可逼死了一条人命啊。”
永慧点点头,问道:“你为何不到周口县大堂去喊冤?”
“喊了!”翠玉眼泪直下,说:“他们说柳川是京城人,要我到京都府去告状。”
“案发周口,周口县推诿其责有渎职之罪。”永慧记下,又说道:“你到京都府告周口县渎职不办之罪。”
“告了!”翠玉拭去眼泪,说:“民女等了十多天,了无音讯。后来京都府的程大人给了民女五两银子,要民女撤案回乡。民女不服,这才路旁喊冤。”
“岂有此理!”永慧大怒!朗朗乾坤之下,居然还有此等冤情!
翠玉吓了一跳,永慧身旁的许侍卫忙说:“别怕,我们爷不是说你。是说京都府岂有此理呢。”
翠玉听到这才松了口气。
“状纸我收下了。”永慧冲许侍卫说:“将她带回去待我细问。”
翠玉虽然不知面前何人,但总算有人愿意出面还她公道,连连磕头:“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民女冤枉,总算有出头之日了!”
永慧接了状纸也不忘来这里的目的,抬腿就往城南走去。
翠玉在后面还在不听得磕头,周围百姓无比动容欢欣。
“姑娘,这下有救了!”
一个婶子将翠玉扶起,替她高兴。
翠玉望着永慧离开的背影发愣,不敢相信真的有人愿意收了她的状纸。
许侍卫要顾着永慧的安全,走到翠玉身边说:“你往前走到这条街最前面,在往左边走百步见到一个牌坊,过了之后就是诺王府,你快去吧。”
翠玉这才知道是大名鼎鼎的诺王接了自己的状纸,更是放下心。
许侍卫指完方向,就往永慧离去的方向去了。
翠玉走到路旁跟周围的百姓道谢,正准备离去时,街上忽然喧闹了起来。
七八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衙役,抡着马鞭过来。他们身后还有十多名腰上佩刀的衙役跟在后面跑着。
一时间街上鸡飞狗叫,乌烟瘴气!
不少街上摆摊的商贩来不及收拾东西都被他们掀翻在地被他们践踏。
翠玉只觉不好,连忙拿起包裹跑开。
“站住!往哪里跑!”
“看你往哪里跑!”
“混账!”
翠玉慌乱之中包裹也丢了,头发也散了,两条腿抵不过骏马的四个蹄子,活活被他们用绳索套了起来。
☆、NO.71
“救命啊!救命!”
翠玉被他们凭空拎起架在马上, 周围百姓不依,“你们凭什么乱抓人!”
“你们听着!我永清国皇恩浩荡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但仍有刁民游街走巷,坐地诬告,无事生非,滋扰圣明!今后一切诉状必须经过有示传达,不许漫天喊冤, 已经发现从重处置!”
衙役念完告示, 翠玉还在马上不断的喊冤。周围聚集了二三十名百姓商贩, 纷纷要上前制止。
要配大刀的衙役抽出大刀, 站成一排拦住。
百姓哪里跟他们斗?只得眼睁睁看着翠玉被他们抓走。
好在许侍卫走的不远,听到后面人声鼎沸不似平日,赶过去一看, 翠玉早已经不见人影,只见街上几名衙役纵马离去。
许侍卫不敢耽误, 询问了周围人之后连忙找到永慧回话。
“大胆!连个小女子都看守不住, 我要你等有何用处!”
永慧听了大怒, 也顾不上手中的胭脂水粉, 往柜面上一拍!
“爷,京都府实在太猖狂了!一不留神儿,人就被他们抓走了。周围百姓议论纷纷啊爷。”
“你还敢顶嘴。”
正说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婶子走了赶了过来, 红着眼眶说:
“爷,刚才是您说要给那位姑娘伸冤的吧?刚才她被京都府的人抓走了!”
“你看清楚了?”永慧盯着她的眼睛不似作假。
“您说句话,小的立刻把那几个毛贼给捆了!”许侍卫也憋气的不行,不过小小的京都府, 居然这等猖狂。
“有胆无谋,有什么用处啊你。”永慧狠狠的拍了许侍卫的脑门,转身就往门外去。
“您这是要去哪?”
“当然是京都府衙了!”
永慧刚出了门,又转过头对柜台里的掌柜说:
“别忘了有新货送到府里去!”
要说这京都府尹尹钱堪算是个灯下黑,仗着和柳川关系好能攀上北静王,平日里胡作非为。
原本被罢了官,被北静王疏通之后居然官复原职,继续做这逍遥官。
永慧在京都府衙外站了半天,没见有人通报。堂堂诺王哪里受过这等冤枉气,抽出旁边的鼓槌,居然学着民间击鼓伸冤起来。
尹钱堪还在后院床榻上酣睡,身后还有丫鬟给他打着蒲扇。
被鼓声惊醒,尹钱堪擦了把脸,皮笑肉不笑的说:“出去,升堂。”
到了大堂,尹钱堪抖起了威风:“大胆,见了本府为何不跪!”
永慧哼笑一声,“身有功名,见跪不跪。”
“好一个见跪不跪,本府问你姓氏名谁,为何击鼓?”
“黄六,我与妹妹翠玉状告京城恶少柳川,逼死我妹翠青一案。”
“什么?”尹钱堪身子不禁坐直,他怎么不知道那两个姐妹有个哥哥?
北静王可是跟他打了招呼让他给了翠玉五两银子让她离开算是结案的,她们姐妹两人孤苦无依,有个老爹爹前年就走了再没有亲人,怎么凭空出来个人?
“由于判状不公我与妹妹拦街喊冤,不料有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大汉将我妹妹当街掳走!学生只好击鼓伸冤,望大人能替学生讨回公道。”
尹钱堪倒吸一口气,怎么这人说的头头是道,难不成真是翠玉他们的兄长?
他身边的幕僚则不这么看,他早在上次断案的时候就将翠玉的亲属关系盘查的一清二楚,不见可闻的笑笑,悄声说:
“大人,我看堂上这个人衣冠楚楚哪里是个村姑的兄长,我看八成是在哪里听说了,腆着脸到咱们府衙里讹人呢。八成就是个骗子。”
尹钱堪深以为然。
“学生恳请京都府放了我妹翠玉,严惩恶少柳川!替我妹翠玉主持公道!”永慧见他们还在窃窃私语不禁提高声音道。
“你姓黄,翠玉姓高,你家小妹怎么会不跟你这个兄长一个姓氏?大胆!”
京都府尹尹钱堪站起身来,走下公堂,说:“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蒙骗起本府?哼,本官办案明察暗访延考三代严及五福,莫说是兄长,就是堂兄侄女的外孙女的舅舅家的姨丈他二姥姥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立立在卷,要不然本府能做的了这堂堂的京都府尹呢?”
“再者,本府看你獐头鼠目,一脸穷酸相,一定是受人贿赂,自此沽名钓誉竟敢到此咆哮公堂!”说罢,惊堂木猛的拍下。
永慧这才知道这位京都府尹颠倒是非信口雌黄的功力,脸色一沉,道:“我不为名,不为利,就为一个公道!”
“公道?我会叫你知道什么是公道。来人!”
“有!”公堂两旁拄着大板的十位衙役起喝。
“给我送上五十大板。”
永慧眉毛竖起,怒道:“你敢打我?”
“老爷我打的就是你!”说罢,身后衙役齐齐上来,将永慧扑倒。
永慧踹翻按着自己的一名衙役,又抢过棍子将身后的衙役抡在地上,不料被旁边的衙役拿着大板扫向膝盖。
永慧始料不及摔倒在地,十来个衙役齐齐将他按住使他动弹不得,被他踹走的衙役带着气,举起大板就往永慧身上招呼。
“你后悔吧你!”用永慧咬着牙说。
“一!二!三!...”
永慧额角出了汗,他心中纠结到底要不要表明身份,转念一想事已至此不如熬下去总比被人当成笑料强,若是被自己未来小舅子贾芸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挤兑他呢。
等到五十大板打完,衙役将不能动弹的永慧拖进大牢关押起来。
尹钱堪回到后院,火大的说:“这个穷酸的家伙,真真气死我了。什么叫你敢打我,老爷就是打他了,怎么了!我不打他,他还知道什么叫父母官吗?!哎!”
幕僚只觉忐忑,斟酌着开口说:“他那是有眼不识泰山,狗眼不识金镶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