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看了韩修一眼:“觉是我的式神,对付她比对付其他妖怪要容易的多。”
随即他话锋一转:“觉似乎被控制了。”
“控制?!”其余三人异口同声的惊叫。
晴明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说:“把觉抗过来,让我仔细看看发生了什么。”
萤草闻言自发的走上前去,一把抗起觉和她沉重的狼牙棒,若无其事的走到了晴明面前。晴明三人愣愣的盯着萤草,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恩,就把她放这儿吧。”
随后他又用突然想起什么的语气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要告诉我?”
韩修一愣,想起了自己到这儿来的目的,立刻条理清晰的将自己的经历简短的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那些人或妖不受控制的狂暴状态。
“状况与觉类似?”晴明抓住了重点,“你还亲眼看到有什么东西进了武士之灵的嘴里?”
“是的。”韩修灵光一闪,解除觉被控制的情况是不是只要……
还没等他说出来,晴明就像泄愤似的一拳击中了觉的腹部。“呕!”觉感觉自己的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翻江倒海,直接吐了一地。晴明躲避及时并没有沾到恶心的呕吐物,觉将胃中的东西吐出来后表情也舒缓了许多,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
晴明尝试着解除自己施加在觉身上的束缚,这次觉没有再大喊大叫的冲向晴明。她的脸色有点难看,但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灰衣人带着一张鬼面具。”
果然是那个人的手笔!韩修脸色变得更加严肃,晴明也开始重视他们所说的灰衣人。就在这时觉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脸上又是一片狰狞,她的嘴唇蠕动着,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说些什么。但随即又紧紧抿着,坚决不吐出一个字,脸上的肌肉都因为她过度用力而显得更加狰狞。
“呵呵,晴明你怎么配做我的主人?觉是不会有主人的。准备受死吧!”在晴明等人看来那股另觉痛苦不堪的力量似乎消失了,因为她脸上的神色逐渐舒缓,但同时她又开始针对晴明。
晴明无奈再次控制住觉的行动,随后沉声说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竟能如此迷惑人的心智。”
为了得到答案,晴明忍受着恶心的酸臭味,随手招来一根树枝在呕吐物中翻搅。“有了!”晴明感受到其中有个黑色小颗粒隐隐散发出奇怪的气息。他单手掐诀,那个黑色颗粒就脱离了大部队朝他飞来,最后静静的悬浮在他的面前。
“就是这个东西?”小鹿男问道。“应该就是这个了。”晴明看着眼前悬浮着的黑球,眼神却有些飘,似乎在想些什么,“只不过还需要确定一下。”
晴明拿出一张人形剪纸,嘴里说着一些其他人听不懂的语言,最后轻轻用手上的折扇一点,折纸翩然而落,在落地的瞬间化成了一把看上去有些年代的唐纸伞。
晴明召唤出一把伞有什么用?韩修在心里默默吐槽,可下一瞬,躺在地上的伞就跳了起来,伞面微微打开,原本应该是伞柄的地方却有着人类的躯体。韩修正在猜测晴明是不是召唤出一个栖息在伞下的妖怪,可下一刻他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有些破旧的伞面上突然睁开了一只巨大的血红色眼睛,闷闷的声音从伞下传来:“晴明大人,吾乐意为您效劳。”
“太感谢你了,唐纸伞妖。”晴明微笑着看着那把伞,“但请听清楚我接下来的话再选择是否答应我的请求。”
唐纸伞妖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又抖了抖伞面,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表示默认。晴明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做了一个简短的说明,着重强调了黑色颗粒的副作用,同时晴明也没有隐瞒自己还未找到消除其影响的办法。
唐纸伞妖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我可以的晴明大人,即使失控了,像我这样的小妖怪也造不成什么大祸。更何况小主人早已不需要我的守护了,即使我真的无法恢复,那也没什么可惜的。”唐纸伞妖血红的眼睛更加红润,一道血泪悄悄滑落。晴明张了张口,想要安慰安慰他,可将他召唤出来的人就是自己,让他帮助试药的也是自己,他实在摆不出一副伪善的面孔去安慰这个可怜的小妖怪。
“摸摸头不要哭哦。”萤草摸了摸唐纸伞妖的伞顶,轻声安慰,“会有需要你的人出现,你也一定会恢复正常的。你看小觉,就是旁边那个粉红色头发的女孩啦,她把药吐出来之后就好多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恢复正常啦。”韩修有些无奈的扶着自己的额头,萤草安慰的方法……真是一言难尽。这不是在告诉他要吃掉觉吐出来的东西吗?
可是唐纸伞妖却像是受到了鼓舞,硕大的眼睛亮了亮,似乎非常期待萤草所说的话的实现。唐纸伞妖做好准备后从晴明那接过了黑色颗粒,一闭眼,仿佛壮士断腕般的吃了下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可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唐纸伞妖依旧闭着自己的眼睛,不声不响。
“呐,你能送我回家吗?晴明大人。”唐纸伞妖低沉而悲伤的声音从伞下传来,他突然提出一个看上去很奇怪的要求,明明答应了要帮助晴明试药,可现在却突然要求回家。但他其余的动作却都很正常,这让他们无法分辨出药效会否发挥作用了。
“呐,呐!送我回家吧!送我回家吧!”唐纸伞妖一遍又一遍的述说着自己的请求,急切的想要回家的心情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可以再等一等吗?”小鹿男想知道最近自己经历的这些事,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原因,他
轻声劝着看上去十分悲伤的唐纸伞妖,“再等一会儿,让我们看看药效好不好?”
“你是不愿意送我回家喽?”唐纸伞妖的语气变得十分失落,悲伤的情绪逐渐弥漫开来,可随即他又变得十分亢奋,血红的眼珠变得更加殷红,“你们都是坏人!”
他用血红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伞面下伸出了一根长长的舌头:“你们就像杀害小主人的强盗一样!侵占主人的财产!让我与主人分离!主人那么好的人你们怎么忍心?我要报仇啊!我要为小主人报仇!”
唐纸伞妖的话字字泣血,哀伤的情绪弥漫在每个人之间。晴明不忍心让唐纸伞妖继续承受痛苦,又将黑色药丸取了出来。可即便取出了药丸,它的影响却没有消失,唐纸伞妖悲伤的似乎即将崩溃,呜咽声环绕在每个人的耳畔。
“你们、在干什么?”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神乐走出了那个带有结界的房屋。她看着乱哄哄的庭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醒了?”晴明的注意力立刻被她吸引,甚至没有发现唐纸伞妖的哭泣声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神乐没有说话裹着晴明的外套走了过来,看着几乎和她一样高的唐纸伞妖,轻轻替他抹去了伞面上的血泪。虽然神乐的眼神依旧空洞无神,可唐纸伞妖却觉得这几乎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眼神,仅次于他的主人们。
“呦西、呦西,不哭、不哭。”神乐摸着唐纸伞妖的伞面无意识的说着安慰的话,可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流泪一样。
“怎么了?你是想起什么了?”从神乐出现就一直关注着她的晴明似乎有些焦急的问道。
☆、第九章
“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神乐茫然的转向晴明,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甚至她都没有感觉到情绪上的变化,眼泪就突然流了出来。
唐纸伞妖看着眼前的少女忽然就安静下来了,他悄悄用伞身拍了拍神乐以示安慰。唐纸伞妖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韩修意识到这一点急切的询问他的感受。
唐纸伞妖转过身来看向韩修,心情有些低落,但他还是很配合的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药吃下去以后我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天底下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珍惜的东西,所有快乐的感觉都在那一刻烟消云散。记忆中小主人惨死的模样越来越清晰,我也变得越来越愤怒,为小主人报仇的心情也越来越强烈。那一刻我甚至都忘记了那些强盗早就死了,我早就完成了复仇。我变得十分偏激,我刚刚甚至在你们身上看到了强盗的影子。如果、如果再迟一点把药取出来的话,这种情况可能会更加严重。”
唐纸伞妖的声音变得颤抖,让一个非常喜爱主人的妖怪去一遍又一遍的回想主人惨死的模样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虽然药效过去了,但勾起的回忆却难以平复,唐纸伞妖的眼睛再次被悲伤占据,乳白的伞面上又有一道红痕划过。
“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新主人吗?”神乐抚摸着伞面的手一顿,忽然向唐纸伞妖发出了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