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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麟趾公子 完结+番外 (孤光与清辉)


  “我知道,”梁煜深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原想直接带你进宫,不过是马车上骗一骗罢了,按你那懒散性子,怕是到了地方才晓得。”
  闻颐书眯起眼睛,原先小小的愧疚消了下去,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你倒是很懂我。”
  “不是懂你,是太纵容你,”梁煜的语气变冷,受伤的痕迹被他全部隐藏进了完美的坚硬外壳中,“就是因为太纵容你,才叫你一次又一次地戳我心窝子。”
  “我纵着你,就由着你自欺欺人。只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妨与你说清楚。”
  不等闻颐书说话,梁煜站起来捏住了他的下巴,弯下腰在那双柔软若花瓣的唇上厮磨一番,毫不客气地咬破了闻颐书的唇,又将伤口上的血舔舐干净。
  危险地眯起眼睛,他说:“你别想走,也不可能走。
  说罢,把人放开,带着一身雷霆怒气,大步流星地走了。
  闻颐书呆愣坐在原地,殷红鲜血衬得他面色如雪,愈发妖冶却狼狈。若不是洞庭一声尖叫,他还没从吃惊中回过神来。
  “这,这是怎的了,”洞庭都快急哭了,忙叫后头的西湖拿伤药过来,“你……三爷……三爷怎么对你动手了?”
  闻颐书忽然笑了,“这哪里是动手的,分明就是咬的。”
  洞庭和西湖的脸刷一下就红了,洞庭说话愈发不利索了,“你,大爷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是啊,可不就是不正经嘛,”闻颐书自言自语了一句,抬起头叫西湖给自己上药。若是正经的人,怎么就能撩到这么个不讲理的人呢。他哪里是想走,分明是无处可归才对。
  想着方才不过作了一句,就叫梁煜起了这般大的反应。闻颐书暗自叹气,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装傻充愣才好。等家中事情了结之前,不要去招惹那说一不二,铁腕手段的昭王殿下的底线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闻宝宝作死被教训了。
  ————
  我现在还没吃晚饭,手脚都发慌了,今天少一点,见谅。


第17章 章十七
  梁煜没头瞎脑奔出了猫耳胡同就后悔了。后悔用那种略带凌丨辱的方式去对待闻颐书。可是闻颐书被咬了一口之后,用那种错愕的,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又叫他心里腾起一阵无名火。所谓撩人不自知,便是这么个样子了。
  他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闻颐书的情形。
  他到江南后一无所获,心情颇是郁闷。一筹莫展之际,船至梁溪。那个闻名天下的崖丘书院,无论怎么样都要去一趟的。当地官员得知此事如何不陪同。可此时的梁煜已经不想再去面对这些人虚伪和试探的嘴脸,竟临时改了日子,自己领着几个下属登门拜访。
  本朝不同前朝,前朝除去储君,皆是除了头衔就没有什么实权的闲散宗室。而本朝的皇子都是要去朝中历练的,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更何况,昭王殿下可是奉命前来江南视察。上前来迎接招待的,自然是崖丘书院的院长季麟先生。
  季院长对昭王提前到来有些意外,但一想又不觉得此举有什么不合情理之处。这位殿下现在的心情他大约是了解几分的。于是就没有把人往读书的地方带,而是去了书院后院的杏林子里。
  梁煜就是在杏林的小溪流旁遇到闻颐书的。
  那个美得像是刚开放的海棠的少年正与同窗在溪流边摆宴喝酒,玩得是曲水流觞。他的一身直缀早就衣领敞开,乱糟糟的。乌丝发半散,几缕遮面,尽显慵懒尤艳。坐在他身边的同窗似乎特别喜欢他,举了一小杯酒递到闻颐书嘴边,要喂他喝。
  闻颐书似乎已经醉了,双眼迷蒙,见那酒杯递到自己面前也不伸手,只凑了唇舌过去。一点一点抿着,喝完了,伸出舌尖将杯底的残酒舔了一舔。
  一点嫩红在瓷杯之中若隐若现,喂他酒的同窗目光灼热,而目睹这一幕的梁煜眼神发沉。
  目睹这一幕的季院长颇有些尴尬,直斥:“胡闹!”
  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的闻颐书晃晃悠悠站起来。瞧见梁煜,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一眼,飘浮的目光叫梁煜的后背有些僵硬。
  “先生,可没有胡闹,瞧瞧,这都是师兄们做的诗,”闻颐书从旁边捡起几张纸,递到了季麟面前。
  季麟蹙着眉接过看,审视的样子,叫其他学子都很紧张,唯独闻颐书依旧笑嘻嘻的。
  “都不错,”季麟粗粗浏览一番,确认内容没有什么问题,恭敬地递给了旁边的昭王殿下。又蹙着眉看闻颐书,“你师兄师弟的诗有了,你的呢?”
  闻颐书大笑:“我的诗,我的诗都在水里,在酒里,在林子里呢!”
  瞧他胡胡咧咧的样子,学院学子们都喊着:“醉了醉了,快扶他回去。”
  那名喂他的酒的学生说着就要来扶他。闻颐书把人推开,半闭着眼笑,“不要你,我去林子里吹吹风就醒了。”
  然后连个招呼都不打,踉踉跄跄地就走了。
  那名学生似乎想追上去,结果被季麟喊住:“一身酒气,都回去洗漱干净了再过来!如此在昭王殿下面前失礼,你们的礼都白学了!”
  众人一听院长身边站着的年轻人竟是昭王殿下,吓得什么酒什么绮念都没有了,各个都奔回去收拾自己,哪还有心思管什么闻颐书。
  季麟极是羞愧地同梁煜道歉,抱拳道:“学生顽劣,竟叫殿下看到如此不堪一幕。”
  得这一声唤,梁煜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在看着闻颐书离开的方向,他收回目光,对季麟道:“皆是难得才子,风流不羁,院长不必如此。”
  不等季麟再说话,他又道:“本王有心见一见他们。只是瞧他们更衣洗漱还需些时候,这林子风景极好,我在此处转一转。待学生们都好了再一处清谈,院长不妨自便?”
  季院长的神色有些复杂,最后还是恭敬地告辞了。梁煜脚步一转,就追着闻颐书离开的方向去了。不到十几步路的太湖石旁,闻颐书闭着眼靠着,听到身旁的脚步声他睁开水光散漫的眼睛。就是用那种有些无辜,有些错愕的眼神,瞧着来人,花瓣一样的嘴唇轻轻呢喃着。
  “昭王殿下?”
  梁煜直直盯着他,忽尔道:“你喝醉了,可要派人送你回去?”
  闻颐书笑起来:“不想殿下如此助人为乐?”
  梁煜不解其意并不多言,正想唤后头跟着的侍从就觉眼角余光一闪,半醉的少年竟然靠近过来,幽幽地问:“那么殿下可否帮我报仇雪恨呢?”
  “何意?”梁煜问。
  闻颐书避而不答,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太湖石上,仰着头露出雪白好看的脖颈,“殿下到了江南之后,可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些不知骗谁的醉意已经彻底消失了,“我手里的东西虽然不多,但帮一帮殿下却是够的,不知殿下可愿意解决一下在下的难题?”
  于是梁煜知道了他的身份。前任苏州织造,病死在任上的两淮巡盐御史闻礼的儿子。在江南的风波掀起之前就狼狈退场的闻家——不知是自愿退场,还是被这污浊寒潭给吞了。
  当晚,书院举宴,凡是崖丘书院的学子们都参加了这场文雅的清谈会。众学子都将自己毕生学问都展示给了坐于首席的昭王殿下。不亏是闻名天下的书院,这些学生的确是不简单。诗作也就罢了,几篇临时做的文章也着实夺人眼球。
  几番论诗下来,梁煜举杯,道:“各位的才学着实令人钦佩,还望日后在朝为官之时,莫要忘了为天下百姓谋求福祉,不辜负一颗赤子之心。”
  他的话不多,却足够坚定,听得下列学子个个热血沸腾。再一想到昭王殿下中宫嫡子的身份,背上都是一个激灵。前不久太子刚被废了,储君之位空悬。这位殿下的身份可是足够的。这次又是领了这般一个差事,可不就是来江南收买人心的。若是此时机灵一些投靠了过去,将来不知是个怎么样的出路呢。
  学子们的目光徒然灼热了起来,而梁煜却在看着下方和人调笑的闻颐书。
  杏林一会,不知深浅。在这等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有人递了个不知真假的梯子过来,便是其中有诈,梁煜也要上前探一探虚实的。
  于是梁煜约他晚间再叙。然而不知出于怎样的微妙心情,梁煜道:“正亥时,你的住处。”
  闻颐书略有些诧异地瞧他一眼,眸光转了一转。
  “莫非是有什么要好的同门会去寻你,此时不方便?”
  “怎么会,”闻颐书盈盈笑着。许是想到了什么,他说:“既然殿下有心,颐书必扫榻以待。”
  言罢留下一阵酒风,他摇摇晃晃地走了。闻颐书不知道的是,这一句话后四字唇齿轻咬,梁煜是用一种怎样的眼神看着他说完的。
  明明是闻颐书有一种颇是荒诞而暧昧的方式引起了梁煜的注意。可在这宴上,他不是喝酒吃菜,就是与同窗调笑,一点上来展示才学的意思都没有。这可真不像是一个要为奉旨巡查的皇子出谋划策的样子。
  作诗的时候,梁煜也看着他的。的确和同窗凑到一处讨论,眉眼带笑在灯烛融融下,就他最好看最惹眼。只是大家纷纷开始下笔的时候,他却百无聊赖地站在一边,在纸上写了两笔就停了。去方才呈上来的诗作里一番,果然没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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