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感觉很奇怪。
非常非常奇怪。
……那个小海带突然变得不再聒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吗?
第二天中午,越前不可思议地瞅瞅在餐桌旁安静进餐的切原赤也,两个人第一次在用餐时间没有进行任何交锋,甚至连目光“交流”都没有。
真的太不对劲了吧……不过,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少年对不关己的事情向来不去操心,顶多就是庆幸了下不需要再和某个幼稚的家伙打嘴仗,生活实在太轻松惬意了。
“部长,”本来在闷头吃饭的切原突然开口道,“我妈妈打电话了,要我下午回家。”
“唔,”幸村扫视了一圈切原,前几天打架受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点点头,“我会帮你和伯母解释的,你只要别说漏嘴了。”
“那镰田中……”
“这件事,我和真田会处理,你不准再去惹事,”提到这个,幸村语气变得极为严厉,但不这样恐怕震不住这个任性妄为而又坚决不肯吃亏的家伙,“下周就是二年级的段考,你要是再敢搞来一堆不及格,就不用再来参加网球部的活动了。”
切原苦了一张脸:“部长……”这个做不到啊。
“王者立海,从来没有死角。”幸村望着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后辈,斩钉截铁道。
吃完饭后,切原在房间里收拾东西。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就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是他趁父母上班回家偷偷拿的,借口在前辈家补习段考,他在幸村家住了大概一星期。
只是短短的一星期,却有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
甚至是以不可预料的轨迹发展着。
“啧,收拾这么长时间,你真是啰嗦。”闲转到这里的越前双手插兜,标准的挑衅语气,“まだまだだね。”
切原抬头,脑子一时间发懵,突然间找不到任何回答的词语,只好回了一句:“哦。”
……这是什么反应。素来心高气傲的少年被噎得一顿,猫眼狠狠瞪了下对方,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糟糕,越前好像生气了。切原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的回答多么欠扁,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眼睁睁看着少年愤然(?)离开的背影。
“那,我就走了?部长再见。”站在门口,切原左顾右盼地等了半天,却始终不见那个嚣张的小鬼,只得挥手向幸村道别。
“路上小心。”幸村嘱咐道,然后看看越前的门,发现里面的小家伙似乎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以为两人又闹别扭了,“嘛,周一就能见了。”
切原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味道,低声说:“……反正他想见到的也不是我。”脸上立刻又摆出平时懵懂没心(痴)没肺(傻)的表情,“再见啦部长!”
……这孩子。目送小海带“噌噌噌”跑出门,幸村笑笑,并没有深思那句“反正他想见到的也不是我”,转身刚好发现越前就站在门口,琥珀猫眼眨呀眨的,拍拍小家伙的肩,“又和切原吵架了?”
“……他还まだまだだね呢。”
“真是两个小孩子。”见惯了这种小孩子闹别扭般的把戏,幸村摇头,哑然失笑。
正准备回画室重绘上次答应美术部的画,幸村突然听到低低的、变声期特有的中性嗓音掺着些微沙哑:“……前辈准备一辈子都当我是小孩子吗。”
幸村一愣,不明所以地站在了原地。
越前上前一步,又重复了一遍:“前辈准备一辈子都当我是小孩子吗。”
什、什么意思?幸村低头看向越前,少年一贯澄澈的眼睛倒映着小小的他,如此的专注,仿佛……只盛着一个他。
越前虽然仍是毫不示弱地看着幸村。他自小在美国长大,学会的表达感情的方式直白而热烈,可是幸村前辈的表情……
少年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没有继续等待答案,而是转身回了房间,关门前突然说了一句,“前辈总是这样敷衍,真是令人讨厌。”
(被后辈莫名其妙骂了一顿的)幸村一头雾水,却隐约有些明了。
周一,3年C组,午休时间。
同学零零散散的教室里,幸村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窗外发呆。
“幸村君,你好像在烦恼。”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肩,更衬得她皮肤白皙,盈盈走来的美丽少女宛若大和抚子,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
“啊……鸦城。”幸村侧目,正好鸦城纱音坐在前座,一点都不客气的朝他伸手,“便当还有吗?我饿了。”
“……你这样子,真该叫那些把你奉为女神的男生们看看。”无奈地看了眼她大大咧咧的坐姿,校裙撩到了大腿上,露出一截细腻白皙的皮肤,哪里还有方才大和抚子的影子。
“艾玛求别提,我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还女神呢,你是不是在嘲讽我?幸·村·女·神。”
……呵。听到这个称呼,幸村顿住了给少女便当的动作,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不好意思,鸦城同学,这个便当不准备给你了。”
“如此狠心。”少女飞快地抢过便当,吃相虽然狼吞虎咽,但意外的可爱很,“手艺又涨进了呢,幸村君。”
“……”幸村没有理会鸦城纱音明显的调侃,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喂!”吃饱喝足,鸦城纱音恢复温婉的模样,“好像有什么烦恼啊?要不要姐姐开导你?”
幸村转头,清丽的面容带着一抹戏谑:“我的烦恼可多了,比如快毕业了,什么时候把网球部交出去;比如切原什么时候能全科及格;比如……”
“停停停!Stop!”鸦城纱音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拜托你不要总这样——总这样——”真找不到合适的词了,“——像个老妈子一样。”
“你是网球部他妈吗?是切原他妈吗?操心这么多事。”
“不是。”幸村很正直的回答道,一手托着下巴,清丽的眼眸流淌出思索的神色,“呐……鸦城,我确实很烦恼。”
嗳?看幸村的样子约莫是想说出实话了,鸦城也摆正了坐姿,“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事啦,啰啰嗦嗦一点都不像你。”
幸村张了张嘴,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顿时有几分泄气道:“算了,没什么。”
“噫,难得见到我们的主上这般为难的样子啊,让我猜猜,莫非是感情方面的问题?”
鸦城纯粹是瞎猜了一把,没想到幸村脸色微微一变,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不是吧,还是真是感情问题啊?”她压低了声音,扫了一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这边,于是戳戳幸村的手臂,“说说看,姐姐可是从小学起就谈过十三次恋爱的高手。”
幸村十分无奈,明白他要是不说,鸦城每天能烦死他。而且,他确实很烦恼,又不能找网球部的那群人(单身狗)倾诉,于是略一思考,含含糊糊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能简略的就简略,马赛克打得那是相当的厚。
“……,也就是说,你不明白那孩子为什么突然对你变得很冷淡?”鸦城翻了个白眼,“我说幸村大大,我看你平时情商挺高的,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
“我想……”幸村叹了口气,喃喃道,“……他也许只是一时分辨不清。”
他?鸦城眯眯眼睛,见幸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说漏了嘴,大脑飞快地运转着,莫不是……“幸村,你说实话,那孩子是不是青学来的交换生,叫越前龙马什么的……?”
宛如一声炸雷,将幸村从深思中炸了出来,他震惊地看着鸦城纱音,立刻反驳道,“别胡说。越前他还那么小……”
“教室里人太多,我们去天台上说。” 鸦城不由分说拉着幸村往楼梯那边走去。
☆、Chapter.18
天台上人不多,统统被鸦城纱音用风纪委员的身份给赶走了。
幸村:“你这是滥用职权……”
鸦城拉着他在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然后用X(毛)射(骨)线(悚)般(然)的目光反复打量着他,把幸村看的那叫一个浑身发毛。
“怪不得我觉得你最近变了不少,原来是恋爱了啊。”
幸村很懵:“什么恋爱?”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鸦城竖起食指,在丰润的唇边晃啊晃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先别急着反驳我,”她冲幸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抱膝望向湛蓝的天空,“其实那孩子没有说错,你们总是这样温柔的敷衍……令人讨厌。”
“我的初恋,也是个像你一样的人。他总是很温柔,让人不免以为自己是被特殊对待的那位。可是直到我沉沦在他的温柔难以自拔时才发现,他只是习惯。习惯了对所有人都好,也习惯了从不拒绝别人的示好。”她歪头,正好对上幸村的视线,“你也一样,幸村君。”
怎么听起来很渣的样子……幸村默然。
“不喜欢就拒绝,”鸦城淡淡道,“总拖着装作不知才是最大的伤害。”
“我……并不是……”幸村揉揉太阳穴,一向果决的神之子从不曾被逼问到如此狼狈的地步,“算了,再给我点时间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