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全红楼都想攻略我 (扶苏与柳叶)
- 类型:BL同人
- 作者:扶苏与柳叶
- 入库:04.09
他原本既已成了孤魂,得以重生实在是意外之喜——然而这喜内眼下看来,却掺杂了些旁的什么。先前只一心想着要发奋念书,救了贾府于水火之中方是,可眼下看来,他前头已有数个哥哥,个个皆成器;又有薛家王家等鼎力相扶,哪里便会沦落至前世那般凄惨的境遇去?
可是这样一来,宝玉又不禁心有所惑。他坐起身来,一把将毫无防备的无字天书自天上揪下来,问:“难不成我重活这一世,便是为了做这蓝颜祸水么?”
【是啊!】无字天书回答的理直气壮。
宝玉瞬间蔫了下去,一时也不想说话,只怔怔地盯着头顶上的帐子顶。
无字天书见他如此,忙挥了挥书页,东拼西凑找了些句子来安慰他:【原是本天书哄你的——这一世重生,并非是为了什么贾府,亦不是为了旁的什么,要的,不过是你心头没有这悔意罢了。】
它原是信口胡诌,宝玉却如得了金玉良言一般,于心内忖度许久,愈想愈觉着有理。无论这世有何改变,他总要对得起这天、对得起这地,总要护得住自己想要护的人方行!他决不能再做回前世那个毫无一丝担当、眼见着亲人遇难也只能于一旁看着的公子哥儿!至于旁的,既非他所能为,他又何须管那许多?
如此一想,宝玉登觉神思清明,一时间自重生以来心头萦绕着的茫然亦少了许多。他从床上弹坐而起,忙忙地去点灯:“既然如此,我去温书。”
一只纤白的手忽的挡在了那盏玻璃绣球灯上,宝玉向上瞥去,便看见刚刚踏进来的袭人满脸皆是不赞成:“这时已经入夜了,爷原该早些儿歇息才是,看书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袭人素来性子温和,从不曾出言反对宝玉什么。唯有与宝玉身子相关一事,他定是分毫不让的,眼下便径直吹熄了这盏灯,催促道:“爷还是快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起早上学,如此这般挑灯夜战,只会损耗了爷的身子。”
宝玉仍挣扎着回头:“我的书......”
“莫要想了,”袭人强将他推上床去,哄道,“明日早上再看也不迟。”
说罢,他将方才放在桌上的一个五彩盖盅掀开了,露出里头乳白色流动着的温热的牛乳来,递与了宝玉,催其喝尽了。这才将外头的水墨帐子放下来,严严实实地掩好,于床边静悄悄地守了许久。直至宝玉的呼吸声眼见着均匀而轻微了,他才小心翼翼地起身离开。
刚回至房内,便见晴雯推门进来了。晴雯眼下上头只着了件艳红色的小袄,愈发衬的肤如凝脂眉如墨染,倒似是夜中出来的精魅,他乌压压散着头发,问袭人道:“爷可是才睡?我看他今日倒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袭人轻叹:“我也不知,只是看爷着实是辛苦的有些过了,这样的天,竟然还要起来看书。老爷也着实是逼他逼得太狠了些......”
晴雯听了此言,不觉冷笑:“哪里是老爷逼的?我看他那师父,竟不是教他书,竟是要他命呢!日日叫人去上课也就罢了,一丝空闲也不给他,我这几月来,每日也只有这三更半夜方能与爷多待一会儿。如此这般,倒还不如给他些清静呢,也好过他这样子损耗自己的身子!”
他一壁说着,一壁便往灯下走了走,谁知一眼却看到灯下竟有本书在掩着,不由得好奇:“这是什么?”
袭人忙袖了,笑道:“不过是些书罢了。”
“何书?”晴雯愈发惊异了,“你我皆是五六岁便被这府中买来的,既是贱籍,又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哪里认得一个字?既不认字,如何今日还看起书来了?”
袭人轻笑了声,点点他:“便是因着不认字,方才要学呢。”
他将桌上的纸墨皆收了起来,晴雯这才瞥见他案上满是写满了字的宣纸,密密麻麻铺了满桌。正不解时,便听袭人一面收拾,一面轻声与他道:“诸如今日,爷有些心思,我们却是不好问出口的。这时候,若是得了他纸上的三言两语,也能知晓他心内究竟有何烦忧,总好过这般毫无所为吧?”
“更遑论爷这些日子愈发爱看书了,若是你我仍旧一字不认,又何谈能伴其左右?只怕连于爷身旁伺候也难了。若是我也能识文断字,自然于爷又有用了一些,便是他烦忧之时能略出些书上之言与他排遣排遣,于我也已足够了。”
晴雯听了这话,一时也不由得静默不言。心内既是赞叹袭人对宝玉的这份心,又是深悔自己竟不曾想到此处,千种情绪汇到一处儿去,只教他开口叹道:“你说的很对。”
旁人或许不知,然而他与袭人自幼时便全心全意是为了宝玉一人的,他们眼睁睁看着这孩童一步步长成如今风华初现的少年形状,心头又喜又忧。喜的自是其成长,忧的却是其身侧逐渐便没了自己的地方——他与袭人这两条命都是宝玉的,若是宝玉不要了,他们于这世上,还有何意思?
第35章 倒V章节请注意,避免误伤......
更遑论宝玉眼前身边来往的这些人,诸如交从甚密的黛玉、宝钗等, 哪个不是惊才绝艳、进退有度的人物?纵使有个王熙凤于这些诗词文章上略差些, 可待人处事的手段却是一等一的, 谁见了不赞一句精明能干?
晴雯先前满心眼皆只想着如何伺候宝玉, 眼下听袭人如此一说, 方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个彻底,反倒令他先前的那些个不好言说的绮念通通变得荒唐起来。他一无才, 二无德,不过凭借着这张还能入眼的脸和这十几年的情分,果真便能得偿所愿么?
“不过是念书罢了,好像是谁不会似的——”半晌后, 他方狠狠地咬着牙啐了一口,“虽不能和那些主子比, 但我也是决不能输给你的!”
袭人轻笑:“我这里倒有许多字帖, 你可要借去看一看?”
“不要。”晴雯瞪了他一眼,风风火火掀了帘子出门,口中嗤笑道,“你这个傻子, 这种好时机, 哪里还需要自己去学认字?我们那爷来教,岂不是更好?”
到时候借着这机会,自己也能与宝玉多相处一些, 说不准宝玉便发觉出自己这一腔真心诚意来, 从此对自己刮目相看以心相许了呢?
晴雯愈想愈觉着美滋滋, 整个人几乎都要美的冒泡泡,迫不及待便回屋了。倒留下袭人一人哑然失笑,终究是不好说他什么,只得摇摇头,自去歇息不提。
待到第二日,晴雯果然便与宝玉说了此事,宝玉自然拍手叫好:“这样方是,以后房中的这些活计,我来做便好。你若能安下性子来识得几个字,才对得起你这份聪明伶俐。”
“爷愈发纵着他了,”袭人安稳坐于一旁拿灰色的绦子打着结子,听了这话,不禁笑劝道,“爷如今功课便忙不过来了,日日辛苦的很,每日回来皆是晚上了,哪里还能抽出时间来教导他?不如给他两本书,令他自己闹了一回丢开,也就罢了。”
晴雯听他话中隐隐皆是自己无法坚持之意,心头已有些恼怒,啐道:“难道我便是那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之人不成?你且等着,我且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晴雯大爷!”
他话是如此说了,之后果真日日捧着一本启蒙所用的《三字经》不撒手。除却了平日里忙宝玉房中的活儿,其余时间皆像模像样地拿着毛笔于纸上涂涂画画,虽说那些字一个个歪歪扭扭,连宝玉五六岁时的字迹还不如,可到底能教人分辨出了。
晴雯本就生的一副透彻心肠,不过素日脾气爆了些,一旦沉下心来,这份努力便连宝玉也不禁要赞叹。他白日里于房中看书,难免有不认识的字,皆誊抄于一张宣纸上,待到宝玉下学后拿去询问。如此一来二往,竟渐渐也有了些墨水于腹中。
宝玉见他如此,心中一动,忽的喊他过来,写了两个字与他看:“这二字,你可认识?”
晴雯乌压压的发丝皆倾泻下来,纤白的手指正执了乌黑的墨块缓缓研磨着,听了他这话,便凑头过来,随即摇头:“不认得。”
宝玉笑道:“手且与我。”
彼时已是夜间,糊了霞影纱的纱窗外皆是黑漆漆一片,唯有他们案上点着盏琉璃绣球灯。灯色暖黄,将宝玉如玉的侧颜也晕染出无限暖意来,教原本便心悦他的晴雯心头倒像是被只横冲直撞的小鹿撞了,想也不想便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二人手指紧紧交缠,教一旁的无字天书看的几欲叹息——这傻孩子怎么就能傻到如此程度,这般明显是心怀不轨的人,宝玉居然也能自己送上门去给人吃豆腐!
宝玉却是毫无所觉的,他心思纯净,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些个旖旎之处去。只笑着握了晴雯的手,教他一笔一画将那两个字再写了一遍,随后于上头点了点,“晴、雯。”
晴雯本只盯着他的侧颜发呆,心头起伏不定,荡漾出一段又一段柔波来。待到听到这两个字,方知这便是自己的名讳,一时间整颗心更像是直接落入了温热的水中,自内而外皆是麻酥酥的:“晴雯......”
他再次念了遍自己的名字,又看了看自己笔下缓缓勾勒出的字迹,只觉着这是自己曾写过的最好的两个字了。又因这两个字是宝玉手把手教他写出来的,便愈发有了些截然不同的意味,他将这张纸放于了自己的床头,偶尔瞥见了,心头皆是一腔软酥酥荡漾的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