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每日如约出现照射进那房间,却也总是止步在房间一半的距离里。在这半月的时间里,展昭的目光追随着这难得的温暖,这触手不可及的光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即使活的不够真切。虽然在这样的囚禁中时间的流逝没有任何意义,但展昭依旧在心中默默的跟着阳光的脚步计数着日子。这是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意识和斗志的方法。只要时间的流逝对他还有意义,那生活的机遇早晚会再度光临。一个人若是连时间从指缝中流逝都视若无睹,任其匆匆无为而过,那他心中的火焰迟早会被湮灭,消失……
在第二十天上展昭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访客——耶律枫。与之前不同,他换了一身汉人贵族公子的装扮。依旧是一身华贵紫衫,缂丝攢金蝶穿花图案的长衫非但没显得阴柔,反而衬得他一身英气。他本就是一个霸气伟岸的英俊男子,虽然其英俊比不上展昭那般出众,但是其眉目间的那份果决的英气却是不容小觑的。其实从第一眼见到时,展昭就无法不注意到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枭雄气息。这等人或许不会行得正,但却一定让人无法忽视!
再见到他,展昭烦厌的闭上眼睛别过头去。耶律枫站在屋子中央,如酒的烈阳透过纱窗从他背后照射过来,勾勒出一道金边描绘出他的身形。而他的脸却被拢在逆光的阴暗之中。展昭无意去看清他的脸,反正那么一张仇人的脸早就深深刻印在心里,唯有以血洗刷耻辱方能让他将这人的肮脏记忆一并洗去。
耶律枫也无意去琢磨展昭的心思,在他心里,一个宋人的心思不值得他如此费心去猜想。他想要什么,就直接去取,去夺,去占有!他不在乎是否会让对方破碎,即使碎成千万片残渣,那也只能是他耶律枫的!
“巴鲁说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说着踱步到展昭床前。展昭没有兴趣去搭理他,只做无视,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反应丝毫不出乎意料,耶律枫拿过手中的扇子,将扇面一合翻转扇柄,将有些尖锐的扇柄一端看似随意却暗暗用力的压在展昭的小腿伤处。那柄扇子是他特制作为武器防身之用,扇骨是精钢打制,既薄又韧,既可随时拆卸抽出如同袖箭那般挥出,又可拼接组合做成一柄即时可用的短剑。也因为如此此扇的扇柄不同于寻常扇柄那般是圆形,可以穿眼挂上配饰,而是一种尖锐的形状,随时可以刺进坚硬的树木或柔软的肢体。
此刻这扇柄在展昭受伤的小腿上缓慢而沉重的摁压下去,一点一点,像是在享受这个进入的过程,而同时丝丝血珠顺着扇柄的尖端渗透出来。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当时这一□□没有伤到展昭的腿筋,但毕竟膈在两骨之间,拔出时又错了位置,到底是在他腿上留了一道深重的伤。区区二十日好的只是皮肉,内里的伤痕哪有那样容易愈合,若非如此展昭也不可能依旧无法下床行走。他忍耐着再度迸裂开来的伤口,眉头全然不皱一下,如同那晚,无论何其痛苦始终不出一声。
“呵呵。”耶律枫轻笑起来,他抬起手再度展开折扇,一边轻轻摇动着一边在展昭的榻前坐下。这间房不是什么上房,屋中的家具也是极尽简单,展昭躺卧的这张床很窄,他这一坐,两人的身体便紧紧挨在了一起。
身体的热力透过单薄的衣服传递到展昭身上,他不舒服的动了动,微微往内侧挪动了下身体。突然耶律枫的手叠在了他的手上,随着那人似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来,展昭非但不能抽手,甚至还被压的又痛又麻。他毫不怀疑,那人绝对是故意的,所有能让自己感到不舒服的事情那人都做的乐此不疲,以欣赏自己的窘境为乐一般,这样的事情从两人初次相遇以来从未改变过。
展昭的手抽不回,索性也不去做无用功,只是把头转向里面,力图避开耶律枫刺人的炽热视线。突然他感觉对方似乎弯下了身,与他贴近了起来。他的脸颊和脖颈已经感到那人的发丝垂下来,扫动着他的皮肤,有些痒痒的,让他心烦。那人当然知道,身子俯的更低一些,鼻子几乎都要蹭到展昭脸上了,还时不时做出轻嗅的动作。
展昭的胸口增加了起伏的力度,他在忍耐,忍耐这种令人不舒服的亲昵。他也在愤怒,愤怒对方的恶意无礼,更愤怒自己此刻的无用!那人一边放肆的轻嗅,一边用无所谓的音调轻佻的说道。
“我很想念那晚的缠绵。”
此言一出,展昭眉头微动,又松了开来。那一瞬他暴怒又狠狠克制住自己。因为他深知,任何一点反应都是在鼓励对方,都是让对方得意,无论自己此刻多么愤怒羞恼,他都要忍!耶律见状,轻笑一声,身子俯的更低,与展昭贴合的也更近。一只温热大手隔着里衣抚摸上展昭的胸口,靠近他耳朵继续用戏谑的口吻说道。
“那晚你表现很好,令本王印象深刻。”
“呸!”
展昭猛然回头怒目而视,一口口水吐在耶律枫脸上。这一瞬两人的神情都好像定住了一般。渐渐的耶律枫的神色渐冷,那双目再度恢复了如鹰如冰的冷徹狠决。他抬手擦掉自己脸上的水渍,渐渐抬起身体,却猛然出手,一把扼住展昭的脖子,将他狠狠压在床上。他的指头越扼越紧,五指在展昭脖颈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展昭的脸因为窒息而胀的通红,但他眼神中不屈的光华却似乎更胜。
末了,耶律枫将手狠狠掷开,展昭一阵猛烈的咳嗽。耶律枫掸了掸衣服,整理一下衣袖,冷漠的站起身来。背对着床上咳嗽不止的人冷淡的扔下了一句话,便离开了。
“快些好起来吧,本王还要再续那晚的情缘。”
展昭扶着床头,止住了近乎窒息的咳嗽,望着被大力摔上的房门,眼神第一次有些黯淡。
他知道,养伤的日子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亲妈,我是不忍心的!请相信我!
第23章 蛰伏耶律-17
那次短暂见面之后,当晚展昭便被带到了耶律的卧房。那晚之后隔三差五,巴鲁都会护送着将展昭带过去,又在黎明时将神智不知的他送回自己房间。原本就没有彻底愈合的身体反复遭=受蹂=躏,伤口几乎是每一两天就要重新包扎一次。到了后来竟是巴鲁看不下去了,出言为展昭求情,请求耶律给他一段静修养伤的时间。
“巴鲁,你怎么看展昭?”
听到那样的请求,耶律枫似乎毫不意外。当他的视线射向巴鲁时,这个坚毅的汉子驯顺恭敬的低下了头,也掩去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他自小跟在耶律枫身边,这个果毅残暴的男人是他天赐的主人,他会牺牲自己的一切去满足他的心愿。而此刻他在为了一个外人,向自己的主人求情。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即使是为了他自己。
其实这点上耶律倒比他自己更明白,这名汉子从来都是为了别人的事情更能拼尽全力,而到了他自己却总是对那些灾厄困苦视而不见一般。他的性子木讷的如同枯木,却也坚定的如同顽石。这样的汉子立着便是一座山,是守卫主人的一道铁壁。
“他是个汉人。”
巴鲁老老实实道,声音里没有一丝特别的情感起伏。耶律轻笑一声,他饶有兴趣的往巴鲁脸上瞧去,巴鲁把头压得更低。
“这我知道。我现在是问,你怎么看展昭。”
“巴鲁没什么看法。”
“但你还是为他进言?”
“巴鲁……巴鲁只是觉得不妥。”
“哦?你觉得我这样强要他很是不妥?”
“不,巴鲁不是这个意思。殿下是未来的草原之主,您想要任何人,神都会赐予您,送到您面前。”
“那你是何意?”
“巴鲁只是觉得这样的人配不上殿下。展昭是宋人的猫,可是在巴鲁看来,他却是一只虎。汉人有与虎谋皮的话,巴鲁虽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把一只虎这样养在身边总是祸患。”
巴鲁这番话倒真不是贬低展昭。他在耶律身边这么多年,心中非常清楚。若是想要为展昭讨到修养的机会,他所能做的就是贬低他,让耶律主动远离他,放开他。只不过这一次他倒真是会错了主子的意。
耶律亲自深入大宋腹地,其实是为了一场颠=覆大宋的阴谋,而与他结盟的人正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赵爵。多年来,大辽一直在大宋境内找寻可以撼动宋皇地位的人,意图将大宋彻底分裂,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上天不负苦心人,他多年的寻找与劝诱竟然真的说动了这么一位大人物。因为事关重大,而他们举事的时间又已临近,辽国皇室深怕这襄阳王靠不住,特意将他这位备受信任的四皇子派了来做前锋,名为合作实为施压的同襄阳王共商举事大事。
耶律与展昭在路上相遇实属偶然。其实展昭从市镇上探查到这些秘密,顺藤摸瓜的摸到襄阳王的时候,耶律也在暗中探寻着襄阳王的势力。展昭摸到襄阳王干预地方吏治而进一步收集罪证时,耶律却在忙着给襄阳王湮灭罪证。其实此次来宋,见到襄阳王的做法时他是大为光火的!这个襄阳王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襄阳治下与皇都离得远,恐怕他这点儿事早就被开封府查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