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难怪,有谁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恋人呢?拥有多个妻子,还能家庭和睦什么的,只是男人们的妄想罢了。也许会有极少数的例外,但那三个人,绝非那样的例外。
伊莱恩前来拜访的那天,她本想告诉班她怀孕了的事,却被先一步告知,上门的少女也是丈夫的妻子,还被自己的丈夫询问,能不能让前妻和他们一起住。
班是不死之身,情况特殊,发生这种事她无法责怪任何一个人,所以她同意了,却也将自己的事咽回了肚子里。
她不知道班与伊莱恩的计划,在班将她约去悬崖边看日出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了要发生的事,并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
她看出了班的犹豫,心里最后一丝安慰是班终究不忍心亲自下手将她推下去。因此她自己跳下去了。这种情况,自然不可能激发出自救的本能。
何况,没有任何魔力迹象的提娅玛特是不可能恢复妖精族的魔力的,她身上的花香,和怠惰之罪的刺青一样,只是特征之一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哈勒昆仍做着与前世相关的梦。继提娅玛特之后,他和班还遇到过三次。第一次时,他是个普通的男孩,有两情相悦的未婚妻,却被因思念他变得极端的班强行带走,囚禁了起来。在他就要精神崩溃的时候,梅利奥达斯将他放走了。等他回到故乡时,以为他死了的未婚妻已经和别人结了婚。一再的打击使他不久之后就病逝了。
第二次时,他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舞台演员,为了钟爱的事业一直和班保持着距离。因前车之鉴不再硬来的班也只好默默在旁守望,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十几年后,他便因一次演出事故去世了。
第三次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他是一名军人,在战场上被占卜出他的位置的玛琳救下,由此与班相遇。不过这次,他们只相处了几个月,执意不让他回战场送死的班,却让他所在的阵营开始怀疑他对军队的忠诚,不久后他就被军方暗杀了。
哈勒昆不知道自己究竟转生了多少次,但从他梦到过的那些来看,虽然死因各不相同,却从未活着超过十八岁。
“也许这也是诅咒的一部分吧。”海尔布拉姆说。
哈勒昆轻轻点头。
对于他每次都活不过十八岁这点,只能默默看着的海尔布拉姆比他更难受吧。
于是他转换话题,问:“最近这次梦到的已经是十九世纪的事了吧?那之后咱还转世了几次?”
“嗯……两次吧。”
“但是没再遇到班先生了吧?”
“没有了……”海尔布拉姆说,“乃很在意那家伙的事?”
“说在意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哈勒昆沉吟道,“咱觉得,咱似乎明白司命女神让咱做那些梦的理由了……”
“什么理由?”海尔布拉姆不解地问。
“在知道那些事以前,咱很怕班先生,也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不过,咱想咱现在明白了。咱害怕的,不只是班先生本人,还有咱所不知道的与他之间发生的事。”哈勒昆笑了笑,道,“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妄下断言,一旦事实超乎了自己的预料,反而会产生更大的动摇。咱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海尔布拉姆微锁着眉头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在咱了解到所有的事情之前,咱不想对海尔布拉姆妄下保证。咱怕自己会被过去的喜好影响,在了解到班先生好的一面后,会产生动摇。所以咱只能躲着他,不想跟他有太多接触。”
“诶……诶?所以,哈勒昆觉得自己还会喜欢上那家伙?”海尔布拉姆受惊般地坐直了身子,尖耳朵都竖了起来。
“就是因为咱不敢保证,才想躲着他。毕竟,咱并不了解以往发生过什么事,也不明白以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那个人。可是,咱的爱好、喜欢的食物都和过去一样,万一了解了班先生之后,就改变心意了呢?咱可不想变成那样。所以咱那时就想,只要和他保持距离,当做不认识就可以了。所以也不敢去问他妖精王之森的所在。”
“那、那现在?”
“现在,咱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事了,所以,已经可以大胆地用事实向海尔布拉姆保证——”哈勒昆举起一只手做宣誓状,“咱敢肯定,咱对班先生没有心动的感觉!所以不会动摇的!”
“噗——”终于听明白哈勒昆的意思,海尔布拉姆噗嗤一声笑了,“原来乃是这个意思啊!”
“为什么要笑?咱可是很认真地烦恼了很久的呢!”
“什么嘛,乃那么想知道以前发生的事就说嘛,偶会告诉乃的。”
“可、可是海尔布拉姆不是不想让咱知道吗……所以咱不想勉强……”
“偶不想让乃知道,也是因为怕乃知道后会难受呀!”海尔布拉姆苦笑,“真是……结果还是要感谢那两位女神呢,直接帮偶们做出决定了呀!”
“嗯……这或许也是她们给咱的一场测试吧……让以前的咱消失的咒语,关系到最在乎的人。解开海尔布拉姆身上的锁链,也和最重要的人有关。她们一定也想看看,在知道了过去的一切后,咱是不是还会将海尔布拉姆视为最重要的人。”
无论听多少遍这样告白的话语,玫瑰的妖精都会老实地脸红……
哈勒昆微笑着等他平复完心情后,说:“呐,海尔布拉姆,咱已经不怕班先生了,所以,咱决定了,要去找他,问他妖精王之森在哪里。”
☆、现世之章四十七
这样决定了的哈勒昆,回到现实世界后就摸出放在枕边的手机,想从手机的来电记录里翻出那窜一直没保存成联系人的号码,随后才想起,手机已经换了新的了,没有来电记录。
他又翻了翻联系人,里面只有团长、伊丽莎白大人和玛琳大人三个人的号码,并没有班的。
梅利奥达斯很照顾哈勒昆的感受,所以没有悄悄把班的号码留在他的手机上。
不过,这样的话,就只好去问团长要号码了。
“是嘛!这么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已经原谅他了吗?”
在听完哈勒昆的表述后,梅利奥达斯爽朗地大笑起来。
班做的事虽然很过分,却都未遂,没必要始终抓着不放。何况,对梅利奥达斯来说,他们一个是他的挚友,一个是他的孩子,他当然希望他们可以冰释前嫌。
所以,就算是看在梅利奥达斯的面子上,哈勒昆也决定原谅班了。
“是嘛、是嘛!那太好了!给,他的号码!”梅利奥达斯很愉快地将自己手机上的联系人推给哈勒昆看。
哈勒昆照着上面的数字拨了过去,提示音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接通后的回应却是十分急切。
“喂?!”
“早上好,班先生,咱是金。”哈勒昆平静而礼貌地说。
“……你……找我?”对面似乎仍不敢相信。这可是他第一次接到哈勒昆主动打来的电话。
“嗯,咱有件事想拜托班先生。”
“什么?”
“班先生,知道妖精王之森在哪吗?”
“……知道。不过我很久没去哪儿了,不一定能立刻找到。”
也是,毕竟都过去几百年了,周围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不去看看的话是不会知道的。
“没关系,请带咱去找找看好吗?”
“……我知道了。你现在和团长他们在一起吧?在哪个位置?”
哈勒昆看向梅利奥达斯,询问此处的地址,并转达给了班。
“知道了,明天早上赶到。”对面说完,也不多磨叽,挂断了电话就去订购飞机票了。
梅利奥达斯将这次的行动当做久违的旅行,他们沿着人烟稀少的路线,晚上由霍克驮着前进,白天霍克潜入地底,或是通过玛琳留下的药变小,将猪帽子亭停在郊外,其余人自由行动,等到了晚上再集合前进。
虽然因为时代原因,无法光明正大地在白天前进,但这样的旅行,就仿佛回到了千年前那样,让梅利奥达斯感慨万分。
他们还一路向哈勒昆介绍,告诉他这里一千多年前的样子,以及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海尔布拉姆的梦传告诉他的只有一小部分,此时所说的,便全是属于七大罪的回忆了。
哈勒昆可以感受到,对于妖精王的消失,团长和玛琳大人也一直无法释怀。他能恢复成妖精族,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这样的旅行持续了两个月,哈勒昆和班之间的气氛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尴尬了,却也不是千年前贪婪之罪与怠惰之罪那样表面不和实则暧昧的关系,变得更像普通朋友那样,在与大家的相处中,一切蠢蠢欲动和谨慎回避都被很好地掩藏其中。
梅利奥达斯知道班还不想放弃,尽管他多次的体贴示好都被哈勒昆礼貌而巧妙地回避了。不过,只要他们没再出什么大事,梅利奥达斯也不想去鼓励或劝解任何一方。
两个月后的某天,哈勒昆突然说自己身上酸痛得厉害,浑身没力气,也没什么食欲,梅利奥达斯还暗暗地瞥了班好几眼,以为他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惊得班连连摇头表示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