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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颠覆剧情 (桃之夭夭夭夭)


  花银子打点后,很顺利的就进去了。
  刘大在和狱卒攀谈,又塞了几十个铜钱,将早先买来的热牛肉留了一盘,并一壶酒。狱卒见状十分高兴,态度也好多了,对低着头的十娘平安两个就不再为难,引她们去了关押高牧的牢房,打开牢门,让她们说话。
  走时这狱卒提醒道:“这人是上头交代过的,本来不准探视,见你们心诚,今儿破例。你们有话赶紧说,最多只能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省得上头知道了,我们也难做。”
  “您放心,我们绝不耽搁。”刘大连连应承。
  狱卒一走,十娘解下蒙在头上的布巾,露出一张花容月色的脸,仿佛潮湿阴冷的监牢都为之一亮。这牢房在最里端,只有一堆稻草,铺着一领破竹席,那床棉被早看不出本来颜色,里头的棉絮也早结块,毫无暖意。
  今天外面下了雪,可高牧却只穿着薄薄的夹衣,脸色略显青白,是冻的。如今的高牧,哪里还有过去的风流潇洒,令十娘看了十分心酸。
  “十娘……”高牧见她来,心头一暖。他一直知道杜十娘是个热心良善女子,在烟花巷中十分难得,以往作为恩客时常光顾,倒不曾动心,只是觉得十娘性子温柔,言语轻软,相处十分舒心。谁能想到先前一时心善,结下今日善果。
  郑家何等权势,他们家败了,墙倒众人推,亲友们大多避之不及,此乃世态常情,他虽伤感,却也不恨。十娘肯雪中送炭,哪怕是报恩之故,仍让他万分感念。
  十娘忍下泪意,忙将篮子上的布揭开,将带来的热菜热饭摆上,又把酒倒了一杯递给他:“高公子先喝口酒暖暖身,哦,对了,先把衣服穿上。这牢里阴冷潮湿,又是寒冬,冻病了可是大事。”十娘打开包袱,取出做好的冬衣,略有几分拘谨:“高公子知道我……我针线不大好,也未曾做过衣裳,公子将就着先穿吧。”
  “十娘有心了。”高牧从未穿过这样简陋的冬衣,但深知自身处境,有何嫌弃的资本?况且是十娘一针一线亲手缝的,更是难得的真情实意。高牧也不扭捏,当即就穿在身上,竟十分合身。
  高牧不是那等繁文缛节的酸腐文人,对于十娘送来的东西坦然接受,喝了酒,吃了饭菜,身体一暖,心头舒畅。
  平安这时问了一句:“高家没为公子送冬衣么?”
  按理不应该。
  高牧嘲讽道:“管家周伯倒是送了,我以往衣裳不少,周伯怕牢里湿冷,特地选了最好的大毛衣裳。然而我如今是个阶下囚,高家也败了,那样好的衣裳怎会落到我手里?家里一团乱,周伯一人分身乏术,父亲年纪大了,怕是受不了牢狱之苦,周伯多顾着父亲那边才好。”
  十娘见他神色坦然,又不避讳自己,便说出心声:“十娘手中还攒有些银钱,大致在五百之数,虽不多,但若公子能用上,也算十娘尽了一份心意。”
  十娘说“五百之数”并非是有现银五百,而是估算的首饰珠玉的价格。十娘虽是名妓,但春光院老鸨眼中只有银钱,哪肯让她们私下攒钱,十娘悄悄攒下的这些都是恩客们私下赠予,十娘一直有从良之志,这才攒钱以备赎身。原故事中十娘怒沉百宝箱,说箱子中有各样奇珍异宝,价值连城,实乃夸张,十娘攒下的这些东西大致有二千两银子,已是了不得的积蓄,大头就是那对玉镯子,早已当掉偿还给了李甲。后来她们又有些花销,又扣除生活使费,十娘觉得能拿出五百之数。
  平安一听便知没算她的那一份儿。
  高牧一怔,叹息一声,犹豫了片刻,到底接受了十娘心意:“高家之事十娘尽知,高家确实需要银钱,但也不需要十娘拿出五百,四百吧,下回你带纸笔来,我与你写份借据。”
  高牧觉得俩个女子生活本就不易,若非自身处境艰难,怎好要她们的钱?他们高家祖籍尚有祭田,只要能顺利出狱,待以后回了原籍,总会另有出路。他想着一百两够十娘几个暂时花销,待以后,可以询问十娘之意,带她们一同返乡。有高家照应,想来没人会欺负两个女子。
  平安自然能领会高牧意思,觉得这高牧果然有心,不虚伪,有能为别人考虑,十娘若能跟了高牧,岂非一个极好的姻缘?
  早先平安只是随口打趣十娘,现在确实动了几分心思,她冷眼瞧着,十娘对高牧的确上心,而高牧对十娘……男女情谊虽看不出来,但绝对很有好感。以前高家乃是官宦,高牧又有妻有妾,风流名声在外,所以不般配,然现在高家败了,十娘雪中送炭不离不弃,做番努力,不愁不成。
  尽管有了想法,但如今不是好时机,平安就按下不提。
  十娘却没想那么多,见高牧肯收下银子十分高兴:“高公子放心,平日用度我都留足了,就借高公子五百。”
  彼此谁都没说这钱白送,不是不愿意,而是如此来倒使得真心变了味儿。
  两日后按照约定的时间,十娘又来了一回,银子被高牧直接转交给管家周伯,也使得周伯对十娘充满了探究与感激。有银子打点,高牧的案子很快就开审。平安曾向周伯打听这件案子,得知死去的那人曾是郑家公子的小厮,根本没与高牧接触过,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郑家咬定是高牧为泄私愤寻衅上门,小厮为其抵挡,却遭了高牧毒打,回家没几天就死了。
  高家有人相助,郑家权势更盛,一番博弈下,最终高牧被判流放两千里。高家原籍在洛阳,若不纳赎,按律例要流放福建,且发配前要加杖,身子弱的人死在杖刑之下的不在少数。
  周伯上上下下打点衙门的人,行刑者足足给了三百两,这才使对方同意顶着郑家的压力手下放松。尽管如此,一百杖打下来人也走不了路,高牧又在狱中吃了很多苦,最后是被抬回去的。
  十娘看的直掉眼泪。
  平安安慰她:“十娘别伤心,只是瞧着严重,不过是为瞒住郑家耳目罢了。周伯银子给的足,那行刑的人下手轻着呢,冬天穿的又厚,都没让褪衣,指不定一点儿肿都没起。高公子是在牢里呆久了,身子虚,回去补补就好了。”
  十娘叹息道:“高公子的事了了,也不知高大人如何。前几天周伯就说高夫人病情越发严重了,也不知现今怎样。”
  “你若不放心,寻些好药送去。”到底她们是女子,再关心也不好直愣愣的去登门,高家仍有几个老仆丫鬟,并非无人照顾。
  十娘立刻去开箱取银子,这些日子为个高牧,早不知花了多少银子。然而这种感觉和与李甲在一处时不同,十娘没盼着高牧能娶她,她也没想着要嫁给高牧为妻做妾,只是顺从本心去做了,哪怕一直付出无回报,也不觉伤心难过。
  一入腊月,离年就近了。
  各家各户都忙着采买年货,街面上一天到晚人水马龙十分热闹,连带着纸货铺子生意量也加倍。过年过节祭祖上坟,少不了香烛纸钱,过年铺子也要歇业,一般都会在初五或初八才开门,东西都要提前预备好。因着生意好,平安也在一旁帮忙,主要看着铺子里的东西,免得人多将纸货给碰坏了。
  如今这家桃记纸货铺十分有名儿,有的人听说这里头布置的稀罕,哪怕离的很远,也愿意绕半个城跑来一把供香。又都知道这铺子里的纸货扎的特别好,手头宽裕些的,都愿意在年节时来买几件儿好纸货,今儿平安就见金童玉女卖出去五对儿,貌美的小娘子卖出去十个,什么纸马轿子金银元宝更是多,这一般都是家中有至亲故去未足三年的,家里人心疼,总想亲人在底下享福。
  平安忙了几日,与十娘商议过年的事儿。
  她们住在这儿是为避祸,大过年的还不走,总不似那么回事儿。况且她们新居已落成,自己有家,也不愿一直借居。
  “我正想和你说呢,只是铺子里忙,你我也能帮把手。这几日人少些了,我们就和桃公子辞行吧,等过年再来拜年。”十娘说着心头一热,一想到今年自己已是良家,有家有姐妹,过年还能“走回亲戚”,就似寻常百姓,和幼时一样了。
  临近年关,赵琦孙富皆是外乡人,必是返乡了,哪怕她们在外走动也不需担心。至于郑贵妃那边……桃公子与她两个说了,无需担忧,郑贵妃不知她二人,只以为是赵琦凑巧救了人,正将赵家恨的咬牙切齿呢。
  桃朔白正伺弄着朱常溆送来的两盆儿水仙,见平安与十娘来告辞,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想来过年总在自家才好。你们若是需要什么,只管跟木山说。”
  木叔管着铺子生意,木婶月娘管后宅,木山则管着家中进出采买等事,外头人熟。
  平安知他性子淡,又不怎么讲究人情往来那些虚礼,说出这样的话绝非客套,心下十分感激。她厚着脸皮来求助,一再麻烦,对方没嫌,反倒还能如此关照,这一家子即便再奇怪也不会使人避讳了。
  作为朝夕相处一锅吃饭的人,平安十娘都觉察了这一家主仆的异样。
  虽说这几个主仆异样吃饭睡觉做生意,可就是给人的感觉和常人不同,除了和人说话时像活着,其他时候静悄悄的没点儿声响,时常让人忽略他们的存在。且木叔一家四口——木叔自开门起就坐在铺子柜台后老神在在,有客没客,都会一直稳稳着,除了三餐吃饭,直至天黑关门才离开。木山、木婶、月娘,都是各自忙着手中事,一旦忙完就自觉进了库房屋子做纸货,真是一点儿空闲都不偷懒,且一家三口坐在里面也不相互说话,埋头苦干,那速度简直令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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