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启红]正是佛爷欲上时 完结+番外 (老滚儿)
二月红坐下来抖了抖长衫下摆,端起茶盏,挑眉道:“怎么,走着来的?”
“是啊,想着红府离老街也近,索性就走着来了,”张启山道,“我这不是为了提高国民体质么。”
“国民体质……”齐铁嘴装模作样地学张启山,正扮得高兴,被张副官犹如利刀的目光硬生止住,端起茶盏一口饮尽。
二月红看到齐铁嘴憋红的脸和张启山依旧冷如冰山的面孔摇了摇头,吹了吹烫热的茶汤,这才敢饮下一口。
“哎?今天解九爷怎么没来呢?二爷,你是不是忘记这号人物了?”齐铁嘴扫视了一遍也没寻着到目标,“上次说好的见面给我乾坤袋呢!莫不是怕我问他要东西拿不出来丢人吧?”
二月红放下茶盏,道:“九爷到北平办事,三天后才回来。”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开席吧,二爷,说实话,我已经饿得连屎都消化了。”齐铁嘴此话一出,众人无语,坐在一旁的张副官这次愣是死盯着他看了三分钟,这三分钟齐铁嘴是坐如针毡……
菜上齐后,刚好二月红的徒弟陈皮回来了,胡撸一把脸,却不想更脏,丫头让他去洗洗再过来一起吃饭。
端上来的还有丫头亲自下的面,但是只有两碗,一碗是给二月红的,另外一碗便是陈皮的。满桌子的好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可偏偏有人却咬着筷子一脸委屈。
“二嫂,您这是偏心哪,二爷有面,我们没有!”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齐铁嘴。
张启山夹了一块翡翠丸子塞他嘴里:“那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启红
佛爷让咱吃,咱不能不吃……齐铁嘴默默地嚼着翡翠丸子,感受到一旁来自张副官的目光,对,是鄙夷的目光,齐八爷为了掩饰脸上的不自然扶了一下黑框眼镜:“看着我干嘛呢?我脸上又没吃的。”
张副官一脸吞了苍蝇的神色,将视线从齐铁嘴脸上挪开,说:“我看到你吃东西像是在吃-屎……呼,说出来舒服多了,憋得慌。”
言罢,如释重负。
齐铁嘴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忍了:“好,好,我齐铁嘴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你一般计较。”
张副官哼笑一声也不再应话。
二月红和张启山看在眼里,张启山转过头不经意间与二月红四目相对,先是二月红移开视线,夹了筷素菜到丫头碗里。张大佛爷也夹了块香酥鸡放二月红碗里,齐铁嘴端起碗:“佛爷,还有这儿呐!”
张启山看向副官,却朝着齐铁嘴抬了抬下巴,张副官叹了口气,极不情愿地……勺了一大勺碎红辣椒问齐铁嘴:“还要不要啊?”
齐八爷悻悻地收回碗,这次总算老老实实吃饭了。
吃过饭后回到厅堂。夜风起,丫头从里屋拿出新买的长外套给二月红披上,道:“佛爷,八爷,张副官,你们和二爷慢慢聊,我先回房歇息去。”
二月红点了点头:“不用等我,夫人早些安睡。”
待丫头离开之后,看到二月红身上披着的崭新外衫,齐铁嘴便道:“哎!看来我又要给衣柜纳妾了!”
张启山知道齐铁嘴话痨的毛病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治得好的,想要图个清静,就必须与齐铁嘴保持五十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张启山对二月红道:“二爷,我们到后院走走吧,消消食,今晚的饭菜太好吃不知觉间吃多了。”
二月红自是知晓张启山的用意,有些事还是越少人知道为妙。
深秋更深露重,二月红拢了拢身上的外衫与张启山一同前往后院。
明月如玉盘高挂于夜空之上,洒下的银光穿过院里层层叠叠繁茂的枝叶,地上浅影斑驳。
张启山摸着已有两人高的桃花树,感叹道:“许久不见,都长那么大一棵了。”
谁能想到当年被冰雪压弯了的小树苗而今年年花开满枝?也多亏了二月红平日里的悉心照料,像他这样的压根就没时间去打理,纵然这棵桃树是他和二月红发现的。
“是啊,时间匆匆如白驹过隙,半点不由人。”二月红抚摸着略微粗糙的树干,“就像身边的人,一日又一日,哪天睡觉醒来,人也不在了。”
拍了拍二月红的肩膀,过了良久,张启山才道:“日本人已经将药引茯苓全部买走,我已经让手下到外省去找,相信明天就能找到并带回来。”
“好,多谢佛爷。”
“你我二人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张启山这一抬眼便似着了迷,月光下的二月红犹如凡尘中的一株白昙。
二月红脸部线条较为柔和,眉宇温润,长沙城哪个不说红二爷是个美男子,纵然戏院的大门已经关上大伙儿削尖了脑袋都想往里钻。
张启山许久没见过二月红的笑容,二月红的笑容,也只有对着丫头的时候才会舍得展颜。
回程的路上,张启山一直没说话,齐铁嘴继续嘚吧嘚吧地念叨个不停。
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张启山道:“我说你整天神神叨叨地,不累么?”
“佛爷,你是不知道啊,说话能活跃大脑,防止老年痴呆,像你平时那么少话,都是憋在心里,不难受啊?”
“不难受。”张启山一锤定音。
“……好吧。”
坐在前面的张副官嘴角笑意渐浓。
回到张府,卸下装备,张副官道:“佛爷,我们的人已经找到药了,明儿就回来。”
折过身:“越快越好。”
“是。”
“佛爷,二嫂子的病,真的那么难治?”原本这话张副官是不想问的,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一开始他也以为二月红夫人的病只是一般的病,后来逐渐地发现病情的严重,那种咳嗽是要人命的,压根喘不上气,若不是有旁人在,丫头准会没命,其实说白了就是用药一直续着命。
“难治不难治,不是我们说了算。”张启山脱去大衣,坐在凳子上给自个儿倒了杯茶,一喝,还是凉的,也罢,张府里几乎都是大老爷们儿的,丫鬟虽然不少,可也没几个能像丫头对二月红那般尽心尽力的,毕竟可是夫妻,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过门的正妻。
“二嫂子可是个好人。”
张启山冷声道:“天意难违。”
张副官也不好再说什么,好人都逃不过生老病死,张启山这一句天意难违也说得很清楚,断不会为了个人而牺牲众人的性命。
一切都必须以大局着想。
“对了佛爷,上次我们进的那个山洞,里头的东西非同寻常,必须要二爷才能解,如今夫人那样,恐怕他是不愿去的。”张副官道。
“关乎国家大事,民族兴亡,也未必能由着他。”
“佛爷……要换做你,你愿意吗?若二爷……”
张启山一拍桌,茶水飞溅!
原本就不是冲动的人,今儿不知是怎的,脾气收都收不住?
张启山沉气道:“若有那一天,我也会选择国家。”
有些话,说得过早,反而是一把枷锁,能控制自己的双手双腿,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张副官离开后,张启山到浴室打算洗个热水澡,泡在热水里,雾气袅袅,张启山眉心照样是有化不开的愁云,仰着头瞧着顶上的横梁,二月红的脸就这么浮现出来了。
耳边还出现了幻听,听到了二月红叫了声:“佛爷。”
手一动,张启山便醒了,人还是仰躺在浴缸里,张启山连自个儿不知何时睡过去,捧起已经失去热度的温水洗了把脸,围了块浴巾跨出浴缸,套上长裤,颈上挂着条毛巾便走出浴室。
卧室落地窗没关上,一阵夜风吹进来,张大佛爷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药引茯苓第二日便到了长沙城,怕途中发生意外,张启山和张副官于城外十里等候,将药送到红府之后,大夫开始抓药熬药,半点不敢怠慢。
却不想一碗汤药喝下,丫头剧咳,当场便晕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二爷红了眼,站在庭院里来回踱步。
“二爷,大夫已经在看了,您别激动……”
齐铁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安慰吧,可此时二月红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平日里比谁都冷静的人,但是一旦扯上了丫头,他整个人都跟装了火药似的,近不得身,殃及周遭。
“告诉我!这茯苓里参了什么!”二月红揪住张启山的大衣,双目满是怒火。
“什么都没有,我验过货,没问题。”张启山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怒气上脑的男人。
“没问题!没问题那丫头为什么会这样!”着急逐渐变为盛怒,二月红此时也不顾旁人会如何看待,他只想问个明白。
二月红脸倒映在张启山漆黑的眸子里,昨夜还出现在他梦里面,想也是好笑:“如果人有什么差池,我张启山一命抵一命。”
“佛爷!”张副官情急之下喊了一声,但也是迟了。
话说出来犹如泼出去的水。大伙儿都知道佛爷的个性,说到做到,一言九鼎,他比谁都狂,却从不轻易许诺。
二月红颓然地松开手,看不到张启山眼中的隐忍,双眸毫无焦距地点点头,脚步有些不稳往屋里走,巧儿正想扶他,却被二月红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