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金色的太阳,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把我们农奴的心儿照亮……”鱼愚跟着唱,眼里带着泪光,外婆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小鱼儿,真的是你吗?他们说你没有死,他们没有骗我。”
鱼愚紧紧的抱着外婆,发现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始终在这里:“是我,我是你的小鱼儿,我没有死。”外婆拍着她的背心:“外面的世界那样苦,为什么不早些回来呢?”
要知道农村的妇女喜欢串门,所以那些流言蜚语,她多少还是听到一些。
鱼愚擦了擦眼泪:“小鱼儿害您老人家担心,小鱼儿知错了。”外婆拉她在火炉旁边坐下,刚要说话,外公严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知道错了就该接受惩罚!”
鱼愚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然后就端端正正的跪在了屋门口,小时候做错事情,外公就让她跪门槛,而外公就坐在屋里的太师椅上抽水烟,抽的差不多了就拿起楠竹条子打她,打完才准进屋。
外公出来时候,手里果然拿着水烟筒子和楠竹条子,他看着鱼愚,貌似十分生气:“好的不学,偏偏要学你妈,非要跟着那个王八蛋,才会惹出这么多事儿!”他越说越生气,连水烟也不抽了,直接拿起楠竹条子就开打。
鱼愚后背吃了一条子,尽管穿着厚厚的棉衣,还是感觉火辣辣的痛,可是她却打心底的松了一口气,外公的力气还是那么大,身体应该还很硬朗:“外公,他再怎么混蛋,毕竟是我爸,不是吗?”
外公又打了两条子:“他是你爸?他养过你,教育过你吗!早知道你跟他一样的混蛋,我就不该让你妈把你生下来!”鱼愚知道外公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越是在乎的人,对她就越严苛,便硬挺着,闷不吭声。
外婆和姜子瑶在旁边看的既心疼又着急,但外公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严厉,别人越劝,他就越打得厉害,几条子下去,鱼愚的棉服都被打烂了。
姜子瑶实在忍不住了,冲上去抱住鱼愚:“外公,你打我吧,我替她挨着。”外公愣了愣,似乎更生气了:“你就是那个师千言吧,真是个不要脸的女子。”
鱼愚推开姜子瑶:“她又不是师千言,你打她干什么?”外公吃了一惊:“那她是谁,为什么要替你挨打?”
鱼愚道:“她是龙羽娅,以前就住我们家隔壁。”外公似乎想起来了:“她怎么跟你在一起?她老爸当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跟着姓余的屁股后面跑。”
鱼愚怕他迁怒于姜子瑶:“我们是朋友,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有段时间你自己还念叨着要找你的老朋友呢!”外公被她气的跳脚:“那,那个师千言呢,她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鱼愚沉默了一下:“我跟她已经分手了。”外公听她语气甚是伤心,便收了楠竹条子:“既然分手了,你就好好找个男子嫁了,别成天给我丢人现眼。”
外婆见他不打了,上前扶起鱼愚:“打痛了吧,走,我给你上药。”外公抱起水烟筒子,朝太师椅走去:“上完药给她杀个土鸡,瞧她瘦得跟棵草一样,她若再犯错,我都不敢打了。”
外婆回头瞪了他一眼:“又要打又要心疼,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外公嘴硬:“家有家规,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外婆习惯了他的大男子主义,不再还嘴,扶着鱼愚上二楼:“小鱼儿,除了鸡,你还想吃什么?”鱼愚想了想:“烤红薯,我想吃烤红薯。”
吃过晚饭,外婆、鱼愚、姜子瑶就坐在小火炉旁边唠嗑,鱼愚问外婆:“外婆,我妈妈的遗物放在哪里?”外婆把红薯放在炉子边上:“你要那些东西干什么?”
鱼愚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外婆,他现在重病,两个孩子又进了监狱,我始终是他的孩子,我能撒手不管吗?”外婆想了想,找来一个小箱子:“你妈妈的东西都在里面,你自己找吧。”
鱼愚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些首饰、旧相片还有一卷录音带,一时间与母亲生活的点滴涌上心头,让她既开心又难过。
姜子瑶拿起一张旧照片:“鱼愚跟阿姨长得真像,若参加选美什么的,铁定拿冠军。”外婆又在纳鞋垫:“她呀,坏就坏在长相上,要不然怎么会摊上那个姓余的混蛋。”
姜子瑶追问:“外婆,这话怎么说?”
外婆道:“那姓余的混蛋根本就是个二流子,见鱼愚的妈妈长得漂亮,三天两头就来惹,我拿扫帚都打不走,后来也不知道他给鱼愚的妈妈灌了什么迷汤,那个不孝女竟然跟着他跑了。”
外婆越讲越生气,放下针线:“不说了说起来就生气,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去睡觉了。”姜子瑶赶忙起身去扶她,外婆指了指鱼愚:“我自己会走,你帮忙照看她就好。”
☆、第109章 风云再起
109风云再起:余小姐,昨晚余靖、余萱、李治突然死了。
乡村的生活很单调,也很平静,特别是在冬夜,人们很少出门,鱼愚抱着母亲的旧物品,沉浸在回忆里出不来,此刻已经是23点了。
突然,门外响起了狗吠声,姜子瑶吃了一惊:“什么人?”鱼愚抬起头来:“不用紧张,是隔壁家的旺财在叫。”她看了看手表:“这个时间大概是茶馆散场了,打牌的人寒夜回家。”
果然,旺财只吠了两声便安静了。
姜子瑶不放心,站起身来,从门缝中往外看,忽然惊喜的叫了起来:“大笨鱼,快过来,快过来,下雪了,居然下雪了。”然后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片地区很少下雪,距离上一次下雪,已经有二十年了。
鱼愚跟了出去,雪像烟一样轻,像银一样白,飘飘摇摇,纷纷扬扬,从天空中飘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又下了多少时候:“好漂亮的雪呀,可惜……”
人总喜欢触景生情,这使她想起了曾经写给师千言的情书:
“我想和你去一次雪山,替你温热东红的双手,夜里的时候,我们可以喝上一壶酒,如果恰逢下起了大雪,我会给你一个热烈而绵长的拥抱,我会红着耳朵告诉你,其实我暗恋你很久。”
她犹自沉浸在回忆中,姜子瑶的声音传入耳朵:“可惜师千言不在是吗?”她的语气有些凄凉,听得鱼愚心中一颤:“是呀,我与师千言已经分手了,已经分手了。”
姜子瑶盈盈站在雪中,指着鱼愚的耳朵:“所以取下那颗钻石耳钉吧,它已经不属于你了。”鱼愚下意识的摸了摸耳钉,在姜子瑶看来,那个动作更像是在保护:“你舍不得是吗?”
鱼愚呆了呆,没有回答,姜子瑶难过的埋下头去。
过了很久,姜子瑶忽然抬起头来:“大笨鱼,忘掉师千言,我们重新开始好吗?”鱼愚愣了一下,委婉拒绝:“三心两意可不好,我祝福你和柳沁,白头偕老。”
姜子瑶的情绪有一点激动,趋身上前:“别拿柳沁说事儿!我跟她早就分手了,你知道我至始至终都喜欢你,所以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重新追求你,决不放弃。”
鱼愚静静的看着她,眼神十分坚决:“子瑶姐姐,我虽然与师千言分手了,但我的心里还想着她,我无法欺骗我自己,也无法接受其……”姜子瑶不想听下去,冲上去抱住鱼愚:“我不在乎。”
姜子瑶的手臂勒的很紧,勒得鱼愚肋骨、胸肌、都开始发痛,可是她没有反抗,这样的姜子瑶让她心疼,让她愧疚:“子瑶姐姐,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姜子瑶愣了一下:“你说什么?”鱼愚勉强的笑了笑:“我说再给我一点时间,一切等余老头儿苏醒以后再说,好吗?”有些事情此刻无法解决,那就只好逃避。
姜子瑶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她深深嗅着鱼愚秀发,双手探进鱼愚的大衣里,搂住纤细的腰肢:“如果这一刻是做梦的话,请不要将我唤醒。”
鱼愚伸出手来轻轻摸她美丽的脸庞:“那怎麽行,你会像余老头一样,被梦魔吃掉。”姜子瑶轻笑:“你真是一个不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思想总是这样天马行空。”
鱼愚伸手接住雪花,雪花遇热即化:“有的时候,人的生命像这雪花一样短暂,那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呢?有时候我只是想给这残酷的生命多一些乐趣而已。”
姜子瑶发现鱼愚虽然说着乐观豁达的话,但她整个人已经变了:“难得下雪,咱们是不是应该温上一壶小酒,小酌几杯呢?”鱼愚的身子颤了颤,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不爱喝酒。”
姜子瑶也不勉强,搂着她看了一会儿雪景,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人们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痛苦,可是在鱼愚这里,却行不通,她几乎每晚都梦到师千言,而今晚的雪竟也下到了她的梦里面:
梦中,屋外的天地,早已被冰雪覆盖,青松、屋顶、石板路……都裹上了银装,彷如玉砌,师千言站在不远处,微笑着向她招手:“鱼大妈,我们来玩躲猫猫游戏好吗?我躲你找。”
鱼大妈欢喜的看着她:“好呀,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师千言笑着点头,转身跑进青松林里。
鱼愚追寻而去,地上的积雪吃掉了她的鞋子,树林里湿冷的空气浸透了她的睡衣,可是她彷如未觉,她的目光落到一株青松上,缓缓的走了过去:“师千言,我知道你躲在树后,你快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