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饿了没。”王俊凯下床给他端过来保温瓶。
王源接过默默解决掉一大瓶牛奶粥，打了个嗝。
王俊凯拿纸给他擦嘴：“够了吗？”
“还想吃。”
“还没到饭点，我待会去买，你先忍忍。”
“没有面包或者饼干吗？”王源委屈地揉揉肚子，“我早上拉肚子了，现在好饿。”
王俊凯皱眉，嘟囔了句什么，随后说：“你现在不能吃固体食物，不然上厕所会很痛苦。”
王源表情一僵，继而愤愤地瞪他。
“是我没控制住，我道歉。”他摸摸鼻子，自知理亏，顺势坐到床上抱住他，附在他耳边柔声说，“下次不会了，喊我停一定停。”
王源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声调平平：“我昨晚也喊你停，你听了吗。”
都是男的，王源当然知道那种念头上来要暂停是有多痛苦。他昨晚就体会到了，被强行阻断的痛苦。
……不对，重点是竟然还有下次？而他就这么默认了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走。
刚这么想就被王俊凯贴住了嘴角，一个轻吻落在唇边，王源一愣，瞥见那近在咫尺的浓黑睫毛，懒懒掀起眼睑直盯着自己。
……算了，下次就下次吧。王源暗道没出息。
王俊凯去饭堂餐厅买晚饭，王源趴在他床上玩手机，收到萧婉颜的微信时他还没反应过来，盯着对方的问题看了一会儿。
他回：[我不知道。]
可她怎会突然就跑来问他王俊凯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呢？王源都快忘了这号人物的存在了，结果她突然就蹦出来。打开朋友圈一看，往下一拉，王俊凯连发两条。
[好像]下面附了一张露出半个毛茸茸后脑勺和一张白色小仓鼠的照片。
Android：真可爱啊哈哈哈。
Karry 回复 Android：把你的赞取消了，谢谢。
[哪种药膏比较好用]两种药膏对比图。
Android：你应该圈某个人。
Android：对了，几次？
Karry 回复 Android：没数，3还是4吧。
王源来回盯着第二条，忽然关了微信，趴在枕头上有些恹恹的。王俊凯怎么……连这种事也往外说，他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他是怎样的人，王源以为自己稍微看透一点了。可是身体负距离接触，心脏也未必可以贴得足够相近。
王源并未后悔与王俊凯纠缠到一起，但他觉得自己需要和对方拉开一点距离保持清醒，以免热情冲昏神智。
正好碰上学校举办秋季运动会，王源作为班上不怎么活跃的分子，又被班主任点名询问，我家课代表，听说跑步很快啊，要不就报万米长跑吧。
甚至连询问都算不上，王源撇撇嘴，依旧扯着微笑在报名表万米长跑那一栏填下自己的名字。
南方的十月依旧高温不下，校外油柏路面飘起热气，校园里绿树成荫，葱葱茏茏。歌神又发新歌，王源却没了往日的激情，他在音乐社呆了一段时间后喜欢上摇滚乐，戴着耳机练长跑时听的也是那几个乐队的音乐。
他突然就担心自己对王俊凯的喜爱和迷恋是否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和距离疏远，就跟那些流行歌和隔段时间便要更换的偶像明星一样。
王俊凯在他脑海里蹦跶着撒欢，一直到后面，大脑神经被长时间剧烈运动麻痹，呼吸都喘不过来，累到虚脱，无法思考，王源才得以解脱。
小黑在二班，这次运动会也报了长跑，索性约了王源放学一起训练。他心道这样刚好，如果王俊凯来找他，就有借口拒绝了。
一轮过后，他在足球草坪上慢走一圈，太阳穴凸凸地跳，缺氧使他视线模糊，双腿像灌了铅，沉得很，王源干脆坐了下来，这么一下便脱力倒了下去躺在草坪上。后背被草扎得刺刺地疼，王源闭上眼睛放空了大脑，手机里的歌还在播放。
刚开始跑的时候，小黑还在他耳边一直念叨，你姿势不对，你节奏不对，
王俊凯撑着草地低下头去，恰好王源睁眼，两人的视线相撞。
“怎么来了？”开口才觉声音沙哑。
王源顾及还有旁人，往一边挪去，却被目光沉沉的王俊凯一把攥住了胳膊。小黑诧异地看着他们，王俊凯朝他一瞥，王源顿觉尴尬得很，小黑干笑两声，尿遁了。
环顾四周无人，王源刚想开口就被王俊凯一口亲下来。
狠狠啄了一口，王俊凯才抬头：“我不主动找你是不是都不打算联系我了？”
王源还沉浸在刚才短促的亲吻中，为他这般肆无忌惮的亲热而震惊，万一被同学或老师看见了怎么办？这下听到他的问话，王源反而镇定下来。他早料到王俊凯会是这种反应，便虚按他的手，弯起一个安抚的微笑。
“这几天忙着筹备校运会，你高三，可能忘了。”王源若无其事地推开他，坐起来，环着膝盖，视线落在远处的屋脊上，“晚饭吃了么？”
王俊凯定定地瞅着他，忽笑道：“你躲我干嘛。”
王源皱皱眉，目光游移，随即与他对视：“我没躲。”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忽然这么冷淡。如果是我的错你告诉我行么？”王俊凯说完，张张嘴，欲言又止，把后一句“别突然就不理人”咽回肚子。
王俊凯长到这个年纪，从来都是一帆风顺，几乎没有过受挫的经历。他的父亲对他的教导堪称严苛，他出生的起点就注定了人生不可能平凡，王俊凯懂得自己的优势何在，却并未过度高调宣扬，然而说实在的，他自尊心强，也不允许自己轻易低头。
他凭着直觉靠近，拼着本能把王源拉进自己的圈内。他不习惯许诺，因为母亲教会他第一也是唯一的一课，承诺即是谎言。比起苍白的语言，他惯于用行动证明。王俊凯至今都觉得自己对王源说过的话，无法表达内心的十分之一，剩下留在心里的那部分，亦是懵懂，困惑，焦虑，热血与蛮劲并存。
正因为看得太清将来是何光景，潜意识里才会担忧，王源是否会成为唯一的变数。大概每一个陷入爱情的人都是如此，也怕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成了软肋，心甘情愿为他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而对方不为所动。
王俊凯害怕，却还是尝试着伸出触角。幸而王源内心到底还是舍不得看他露出那么压抑苦闷的神情，他凑上去，一个轻吻落在彼此唇角。
24.
许是关系更加亲密，双方都有些百无禁忌，王源比王俊凯稍微收敛一点，怒气压抑在心头好些日子。校运会当天，两人之间的矛盾达到了临界值。
每年的秋季校运会，高二和高一都是主角，高三充当一日观众，接着便要回归紧凑的学习节奏中。王俊凯在自己班里坐了没几分钟，手里拎着一盒草莓大福走到高二所在区域，王源穿着运动衫正在热身。同学都认得王俊凯，知道他跟王源走得近也就见怪不怪，还有几个女生低声怪叫让王源回头。
离长跑项目还有半个多小时，操场边上，连接体育老师办公室的小刀旁有一棵大榕树，树下有两张长椅，是学生和老师夏天避暑乘凉的好地方。此刻，他们坐在树下，远离了吵闹的人声，共享独处的安逸。
王俊凯把盒子举高了，躲开他欲抢夺的攻势，挑眉笑得挑衅。王源不觉鼓起腮帮子瞪他。
“给我啊，买来不是让我吃的吗？”
王源知道这家甜点店的草莓大福口感特别好味道特别赞，离学校也挺远的，王俊凯肯定花了一番功夫往返才买回来。
“谁说给你吃的？”王俊凯听他这么笃定就忍不住嘴贱一下下，不想让他这么得意。可一低头就触及王源精致的脸仿佛晕了一层柔和的光，那眼神柔软，嘴角带笑的神态看得他不禁收紧了手臂的力度。
“切，不给就不给。”王源挣脱他的怀抱，朝后看了看，发现没人才回头，声音闷闷的，“那我先回去了。”
“干嘛呢，我还没说完。”王俊凯忙拉住他的手，把人扯回来，“这样，你这么喜欢这个，那我们来约定一下。”
“约什么……”
“如果你跑到前五名，就给你吃一个，如果你跑到第四，就吃两个，以此类推，第一名给你五个。”
王源直盯着他右手的白色盒子，一盒才六个，挺划算的，他权衡了几秒才点点头，接着又摇头：“不对，那我拿不到名次就不能吃吗？”
“你说呢？”王俊凯揉揉他头顶迎风招展的呆毛。
“哦。”王源想了想说，“那如果我拿了冠军，剩下那一个给谁吃啊？”
“小吃货，你想独占一整盒，一个都不留给我？”王俊凯哭笑不得，心里却觉得他可爱死了，想吻他，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肆意揉弄。
王源没跑第一，差一步，落到第二去了。他们班的同学把他团团围住，欢呼雀跃，为他鼓掌，几秒后人群被分散，空气才流通，王源目光模糊，走了几步忽然跌入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前一秒，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才安心扑了过去。
王俊凯抱着他，嘴唇就贴在他耳边：“休息会儿，我抱着你，慢走一下。”
王源额头和脖颈上流着热汗，黏在他身上，沾湿了他的衬衫，王俊凯却丢了洁癖，甚至脸上沾到他汗湿的鬓角也不在意。男孩瘦削的身体散发着热气，上身紧紧相贴，让王俊凯的心跳无可避免地漏拍了几秒。
过了一会儿，王源恢复了点体力，察觉两人的姿势过于亲昵，便想挣脱，王俊凯却不让，还变本加厉地将唇印在他耳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