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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叶all]是童话就该有个好结局 (不夜橙)


  天高草低,草尖抱成团,攒成簇,似无数股烟从地下旋起,又似卧着某种多毛的动物。多汁的茎杆下压着旧年枯黄发脆的草茎,连片的黄底下又翻出层层新绿,七分黄,三分绿,绿中染黄,黄中透绿,四季的沙漏就在这草丛间一遍遍筛过,遗落的色彩分明起来。
  太阳落下去了一点,黄少天终于转了下脖子,眼珠也吃力地转了一下。他死命闭了下眼睛,用手挡着光。
  视线从指缝间平移开去,掠向草野风烟的尽头,然而没有尽头,连着草的是林,连着林的是山,连着山的是天。
  耳边是江涛拍岸般的声响,沙沙声汇成一股股深流,静谧温柔地推送着,要把他揽进怀抱里去。这是林间的涛声。


第31章
  1
  黄少天一个人站着,左手大拇指传来若有若无的抽痛。最初他在冷硬的石地上醒来时,也只有一个人。
  每个人都是一个人。
  纵使他们相互扶持,共历艰险。纵使他们暂时密不可分,命运紧密相连。
  可从未有哪一刻,“一个人”的认知如此冷彻明晰,透骨极寒,尖锐如一柄刺透冰层的长枪。那种被利器穿心牢牢钉死的感觉又回来了,黄少天看了一眼自己半举的手,夕阳似晕着黄色柔光的刀片,在青白的皮肤上贴刮,蛛网状的血管细细浮透着。
  这次他身边没有叶修。
  地上并未拖出他长长的影,他像一个走错了年代的幽灵,在一地长草间行走。另一种声音拨动了麻木的听觉,渐起渐响,一阵一阵的虫声浸入一浪一浪的林涛声,肆无忌惮地响着。唧唧的蟋蟀,铛铛的金铃子,吱吱的鸣蝉,还有蝼蛄,蚂蚱,油葫芦,具体是什么声,黄少天也听不出。他拖着步子走到哪里,哪里的虫声就如落潮般息下去,刚一走过,那一片的合唱又涨潮般泛上来。
  这不是城市的静夜,绿化带旁,花坛里飘出的单薄的颤悠悠怯生生的虫声,蟋蟀不再绅士一样鼓琴,油蛉不再浅吟低唱,虫子们可着劲鼓噪,卯足了力气叫着,像要在秋霜降下前榨出最后的活力。虫声混在一起野天野地地响,黄少天都觉得有点聒噪了。
  他没有心思去品味野趣,被勾起孩提的回忆什么的,那也要在有闲情逸致之时。
  山麓的那一边,几道烟柱斜斜露头,明净到有点假的天空被染出几分斑驳。黄少天呼吸一窒:那是炊烟?这个三分似真、七分似幻的空间,竟许是有人?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落入了幻觉中,只是这幻觉未免逼真得过分,掐大腿、拍脑门,依次排除视觉、听觉或触觉的影响,去观察感受,眼前的景物没有半分变化。胃里的抽搐烧灼感愈加强烈,神思一片澈明,没有昏沉,更没有模糊空白。
  天边一群灰点急速变大,从云彩下掠过,天清透,云的轮廓也分明,一朵一团,一线一挂,像一张凸透的画。这里实在是很美的,换在平时,黄少天大概能一口气拍上十几二十几张照片。
  他望了望天,下定决心,朝烟柱的方向走去。
  近旁的林子里隐隐传来人声,似乎有人在笑着喊着,黄少天犹豫了一下,不知为何涌起一股情怯。皮肤上窜起细密的战栗感,他想靠近看看,又无端畏惧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这里的人,会是什么人?是人……是活人吗?
  奔跑的脚步越来越近,笑语声也越来越清晰,带着稚气未脱的童音。这群人年龄不大,比战队训练营的孩子恐怕还要小。
  是躲闪,还是迎上去?
  被一帮毛孩子吓到不敢上前,也太丢脸了,大太阳还照着呢,哪会有鬼出没!黄少天给自己鼓着气,一咬牙,一个箭步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七八个小孩迎面冲他跑来,有男有女,大的十二三岁,小的八九岁,他们想必玩了很久,脸上都有成团的红晕,兴奋得眼眸晶亮。两个男孩跑在最前面,后面的人追着他们跑,又笑又叫,叽叽喳喳喊着听不懂的话。
  “喂喂!”黄少天叫道。
  小孩们跟没听见一样,依旧跑自己的,黄少天只好张手一拦,堵住了路。
  他爱说话,其实却不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爱热闹,不讨厌小孩,但要说哄小孩的经验,也只有带他们玩电子游戏比较习惯。如何与小孩打交道,黄少天心底真没概念,但人铁定是要拦下的。
  咚!
  一个小女孩让也不让,一头撞在他胸口,继而又有一个孩子撞上来,黄少天吓了一跳。这这……这也太拼了,他又没惹着他们,值得和推BOSS一样前仆后继冲锋吗?还是说他在不自知下成了叶修那样的脸T?
  两个孩子撞得黄少天向后跌了一步,自己也反弹回去,坐在了地上,一个当即抹起了眼泪。黄少天一个头两个大,试探性地走过去,蹲下将手放在那个孩子肩上。
  “不好意思啊,没撞疼吧?你看看,是你先来撞我的,你说你何必呢,我这么大一个人你能撞得动?撞疼了也不亏,你还哭,哎你别哭啊,我不说了,算我错还不行吗?是男子汉就别掉金豆子,我跟你讲……”黄少天滔滔不绝,拍着这男孩的肩。
  那孩子奇怪地看向自己的肩膀,缩了缩躲开,又拿手去摸,当真的碰到黄少天的手时,他大叫一声,也不哭了,跳起来没命地跑出几步,又猛然回身,指着队伍中间的一个女孩大喊起来。
  黄少天眉头拧起,这些孩子说的应该是哪里的方言,他一句也听不懂。那孩子叽里哇啦一串喊完,孩子们登时四散,从那个女孩身边跑开,隔得远远的瞪她。有一个居然还举起了一根木棍,威胁地挥了几下。
  那女孩头上包着一条青色手帕状的布,乌黑的辫子垂在脑后,她的个子在这群孩子中算高的,背影纤细。黄少天也看不出她有多大,说十四五岁吧,五官嫌稚嫩了些,说十一二岁吧,忽然被同伴含着敌意围在中间,她也太镇定了,小嘴微翘,竟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下意识挡在两方中间,可无论哪一方,都对他的出现视若无睹。
  女孩张口说了几句话,双手摊了摊,歪着头很无奈的样子。其余孩子敌意渐消,木棍放下,很快又嬉闹在一起,但没有人往那个女孩身边站,她稍凑近一些,几乎每个孩子都会后退。
  孩子们玩起了不知名的游戏,明明累到气喘吁吁,他们的精力却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手拉手连成了一个大圆,在绿野里慢慢地转圈。女孩走到大圆旁边,左右扭头打量,似乎想找个空隙加入进去,然而这是一个闭合的圆,每两个孩子的手都拉得紧紧的。
  一些孩子从眼角偷偷地看着她,手却握得更紧了。大圆旋转着,欢笑声仿佛故意,一阵比一阵更大。
  女孩一个人默默站在圆圈之外。
  黄少天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在这群孩子眼里,他是不存在的。至少他们看不见他,听不见他。
  他们的衣服式样都很古怪,除非上台表演节目,就是在偏远农村里,黄少天也没见哪家小孩穿成这样。衣裤的底色或蓝或青,都不怎么鲜亮,瞧质地也不像是好料子,还蹭得一身灰,袖口、领口、襟边和裤脚却滚着一寸两寸宽的花边,有的孩子衣衫下摆上还有一束一束的毛穗,手腕上套着银镯。那个女孩的穿着大体相同,但黄少天注意到,她的衣领和衣边缀有一圈白毛,是别的孩子没有的。
  这是哪个少数民族的装束?黄少天拼命想着,又飞快摇了摇头,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与其在一群小孩子这边浪费时间,不如到烟柱升起的地方看看,或许会有新的线索。
  还有一个实在不想承认的原因:他饿了。而且饿惨了。
  接连几天每天只吃一顿,份量还不够,黄少天觉得现在把他们十二个扔进食堂,即使蓝雨食堂也难逃蝗虫过境一扫光的下场。
  他继续往烟柱方向走,这里一看就不是旅游区,没路也没标识,黄少天在近腰高的草丛里走得很不轻松,眼看再往前就要上山翻山了,他一只脚迈出,却颤巍巍地停在空中。
  停下!回去!不能再往前了!
  黄少天站着,浑身汗落如雨,脚上像拴着千斤重的铁球,要拉着他往下坠,直觉却一下下重击着心脏,发出灭顶的警告:不能坠,坠下就是悬崖!
  他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论路程,他最多走出了几百米,路再不好走,也没有累到神志不清的可能;论道理,这风鸣林吼,虫声人语都十分真实,那他不论走多远,也该能看到真实的景色才对。
  黄少天使劲甩了下头,咬破舌尖,心却向下一沉。
  不是错觉,眼中的情景真的在逐渐模糊,似宣纸上洇湿的墨迹,耳边的声音也逐渐朦胧,连疼痛都变得迟钝。他伸手拽了根草茎,实实在在的一根草捏在手里,触感却钝化虚化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幕天席地笼下,将他与世界隔离开来,他像是正走进一张照片里!
  再不止步,镜头就会定格,他将被活生生凝固封存,成为一纸剪影。
  黄少天缓缓转身,这一个转身就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向相反的方向迈出一步,两步,逐渐加快步伐,奔跑起来。直到那群玩耍着的孩子再度映入视野,五感也复归清明,黄少天一个激灵,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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