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枯死树苗般绿的色彩是手术进行中的标志,萧瑟的感觉,偶尔进出的医生与护士,杂沓而匆忙的脚步声,无不暗示着里面在进行着一场与死神的斗争。
本身忍足就已经失血过多,但是此刻他的脸色却是让人看不过眼的惨白,在最初的狂喜之后,他清楚地认识到,即使迹部并没有被真正卷入爆炸之中,但是经过那样的伤害,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时间似沙漏一般,看似粒粒在往终点缓缓坠下,但是,每一秒钟都已经被无限延长,煎熬,患得患失的痛苦,明明只是几个小时,却似是过了好几个世纪。
夜晚八点,那一种让人心碎的绿消失,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忍足紧紧地盯着大门,许久过后,里面走出了一个男子。
看了忍足一眼,医生冷静平缓地开始陈述: “这位患者全身上下共有四处伤口,并有着轻度烧伤,重要的伤口均为枪击所致,分别处于右肩,腹部,腰侧以及左脚大腿处。其他地方还好,但是右肩进入的子弹并没有穿透,却造成了粉碎性骨折,刚刚的手术已经成功将子弹取出,但是他全身的伤口也引起了大出血。”
顿了顿之后,医生接着说道:“但是伤口已经做了处理,患者的出血止住了,骨折需要一段时间的痊愈。这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是这个时候最为担心的是感染与并发症,现在还不能确定患者是否脱离危险,需要先送去ICU里面观察七十二个小时之后才可以确定。”
“好的,医生,我知道了。”
忍足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看起来似是较为镇定。
他医学主学的是外科,他知道医生说的完全没有错,现在,他能做的,恐怕也只有等待了。
一旁的谦也看着这样的忍足,心中也是一叹。
他和白石是因为毕业修学旅行才回到东京这边来,本想说先去看看侑士现在和迹部发展的怎么样了,没有想到就被不二和手冢通知迹部很有可能是被绑架了,然后他们四个人兵分两路,手冢和不二去营救迹部,而他们,则去找忍足会和。
谁料,刚与他们众人见到面,就看到了忍足魔怔的一幕。
“对了藏之介,什么是ICU呀?”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谦也用疑惑的语气问了问旁边的白石,不管忍足听不听得到,能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当然是更好。
“ICU,全称是Intensive Care Unit,就是重症加强护理病房,ICU是简称。”未等白石回答,忍足淡淡地看了谦也一眼,回答道。
“哇,侑士你终于说话了,你再沉默下去我都以为你要变成哑巴了!”谦也激动地说道。
“只是沉默而已,怎么可能变成哑巴。话说谦也,当初你父亲不是也让你和我一起过去学医了么,你怎么会连这种基本常识都不知道。”
忍足笑了笑,看起来心情好了一点。
之前的疯魔状态已经没有了,那纯粹是受了太大刺激才会那样的,而且镇静剂这也不打过了。而且对于神经错乱之后居然对岳人做了那样子的事情,他也非常自责。
“侑士,你是要一直守在这里吗?”白石突然说道。
“嗯,直到景吾恢复的那一天。”短暂一怔之后,忍足毫不犹疑地回答。
“是吗。”
白石看了看坚定的忍足,微微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用让人感到宽心的语气说道:“别担心,迹部他,不会有事的。”
“我也相信这一点。”应该说,从来没有怀疑过。
忍足微微一笑。
ICU的房门紧闭,紫发少年浑身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安静的病房中,只能听到呼吸器发出的声响,少年现在处于生与死的边缘,但是我们都相信,他们,不再会坠入绝望的深渊。
因为,现在他们不会再互相伤害了,即便或许迎来那一段静谧的时光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那一天,也不会遥远。
我们,不是都坚信这一点吗?
☆、现在,睁开你沉睡的眼
阳光轻柔,岁月静好,点点斑驳撒于纯白的棉被上,病床上的少年有规律地呼吸着,趴在一旁的蓝发少年眼中满含倦意,却又异常清亮柔和,嘴唇一张一合,此刻的他,不断向沉睡的少年诉说点点美好的呼唤。
“呐,小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本来侑士只是想要感叹一下刚听说的冰帝网球部制度,没有想到小景你一下子就听到了,立刻要求和我决斗,侑士觉得呀,小景打球的样子真的很华丽。之后听岳人他们说到了你入学演讲时候的英姿,其实还是有一点遗憾呢,如果没有做错电车的话就可以看到了。
“前天冰帝三年级的去了毕业旅行,当初开学的时候小景你就说要让毕业旅行到英国的温布顿那里去,嗯……你把地点定在那里是想怀念一下英国生活环境吗?可惜我们两个是注定不能去了。但是怎么也要和你讨论一下吧。
“今天岳人打电话来跟我说,到了那里小景那一幢king of kingdom别墅之后,你知道怎么了吗?遇见了当初克拉克的彼得和基斯,网球部的大家把他们两个人围得团团转,接连追问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宍户还说等你醒了之后一定要好好问一下你。
(上一段具体人物详情及房屋地点见“网球王子剧场版:英国式庭球城决战 ”)
“唔……景吾你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呢?侑士已经守了你十七天了,整天呆在医院闻消毒水的味道也不好过呀。手上出血的伤口已经基本痊愈了,脚伤却还没好,小景你将来可要好好报答一下侑士,怎么说我也陪了你这么长一段时间都不休息。
……
“所以呀,小景,你快一点好起来吧,侑士,大家,清吾伯父都在等你呢。”
——是谁?
——这个声音是谁的?
——为什么那样熟悉?
迹部觉得,现在的双眼异常沉重,喉咙里也像是灌了铅块一样难受。不知道为什么,耳边总是传来一阵又一阵熟悉的声音,一段又一段听不清楚,却又莫名令人安心的话语,他很想睁开眼睛,但是却发现,怎样努力都做不到。
那么,就下次吧。
等到下次,就可以知道声音到底是谁,他,又在说什么了。
也可以知道,究竟为什么,这一种细微的呢喃,却让人异常心安。
趴在床上的忍足尽管无时无刻都观察着床上的少年,却并不知道他内心短暂的活动,只是一遍又一遍,说着可能有所谓,有可能无所谓的话语,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
迹部他已经从重症加强护理病房转移到了现在的普通病房,事实上,在ICU的时候,他曾经被下了四次的感染病危通知书,也让等待他恢复的众人几次差点绝望。但是幸好,这些危机他都挺过来了,医生说,感染期已经过了,伤口基本没有问题,生命危险也已经排除了,但是由于患者迟迟未能苏醒,但是还是要住院治疗。
没有错,尽管似乎身体在好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迹部就是没有办法苏醒过来,这跟植物人的情况又不尽相同,除了似乎他患上了轻微脑震荡,其余明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这一种专业医生都弄不明白的情况下,忍足也没有办法,虽然他医学方面已经学的比较全面与拔尖,但是他听了报告表明后,也看不出更加深层次的问题。
毕竟就算他被称为“天才”,也不过是一个快上大学的学生,更何况因为没有兴趣,他也没有对这方面进行研究过,不得不承认,医生说“只能等待患者自行恢复”这一个无奈的观点还是比较正确与理性的。
而现在,他正在等待。
忍足凝视着迹部肤白若瓷器的肌肤,也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迹部已经陷入昏迷将近一个月了,而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日日守在这里,等待他某一日转醒过来。
“侑士,你还在这里等迹部苏醒吗?”
刚从毕业修学旅行回来的冰帝众人陆续进入病房,岳人抢先走在他面前就开始询问。
虽然当时忍足对他进行伤害之后他好一段时间不敢和他见面,但是现在他已经从最开始的惊惧慢慢恢复,他也知道,当时的忍足完全是因为受刺激过大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而且在这些日子的心理医生开导之下,最后的一点点抵触也基本消失了。
“嗯,我会一直等的,直到小景醒过来。”
忍足微笑地回答道。
“那么等他醒了之后,你又打算怎么办呢?”跟着一起来探病的白石忽然走上前来,目光紧紧地看着忍足,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忍足沉默了一阵子,淡淡回答:“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听到这样子的回答,白石微微摇了摇头,看起来对于这一个回答失望极了:“你如果是这样认为的,那么,请你将来不要后悔。”
“为什么会后悔?”忍足不假思索地说道,他几乎是强制性地刻意忽略了内心深处,那真实的自己所发出的声音以及真正的想法,他不想要去承认,你依旧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