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渺躺进沙发里,闭上眼装睡。
方茂源也不生气,接着说:“我看何杨是个好孩子,人长得好,家里也不错,各方面都跟你挺般配。你也别太矜持,跟他出去吃吃饭,聊聊天。”
“爷爷,我跟他十几年没见了,没什么好聊的。”周思渺直截了当地说。
“你们小时候多亲啊,多见几次就又熟了。”
周思渺忍无可忍,跳起来就往外走。“我回小别墅了。”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走就走。”方茂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住地叹气。
***
萧牧执行完任务回到宿舍,已经是夜里11点了。把一身血气洗掉,萧牧边擦头发,边从床上摸出手机。
解锁,看到周思渺10点钟发来的短信:“你能陪陪我吗?”
萧牧立刻拨回去,电话很快接通,传来周思渺低落的声音:
“萧牧......”
这很不正常,周思渺一直天真烂漫,活波爱笑,但此刻的她竟如此消沉。
萧牧赶紧问:“你在哪儿?”
“我在江边。”
“你站那儿别动,我去找你。”
萧牧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就往外跑,从外面走进来的孙红霞被撞得措手不及。
孙红霞揉着被撞疼的肩膀,喊:“队长!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但萧牧就像没听到一样,飞快地跑出了宿舍楼。
☆、第十五章 意外
萧牧骑着摩托赶到,看见周思渺孤零零地站在江滩广场的路灯下。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那些保镖呢?”萧牧跳下车,焦急地问。
“我偷偷溜出来的。”周思渺说话时不自然地踮脚。
“你脚怎么了?”萧牧蹲下身,看到她脚后跟磨破了,露出嫩红的肉,顿时震惊地问:“你走过来的?”
周思渺点点头。
“从市区到这儿,这么长的路你走过来?!”萧牧语气里带着火,她知道自己不该生气,但看到周思渺血肉模糊的脚,心里就一阵刺痛。
周思渺在她突然的怒意里抖了抖身体,萧牧见状,放缓情绪,轻声说:“我帮你包一下。”
她蹲着,让周思渺扶着自己的肩膀,轻轻取下高鞋跟,然后从兜里抽出纸巾,叠成条状覆盖住伤口。
小心地把鞋重新套回她脚上,萧牧说:“别走路了,我载你。”
她把周思渺拦腰抱起,放在摩托车上。
周思渺摸着杜卡迪冰凉的车身发呆,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幸能坐在这台车上。她一直认为,这是专属于萧牧的宝座,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萧牧跨上车,把周思渺护在怀里。
大魔鬼的车型设计的是单人座,她此刻很庆幸,幸好她跟周思渺都偏瘦,挤一挤也能坐得下。
萧牧把头盔戴在周思渺头上,然后发动引擎,在她耳边说:“我带你去散心。”
下一秒,车如闪电般冲了出去。
风迎面吹来,狂猎而急骤。深夜的江边罕无人迹,空旷的沿江路,只有烈风与路灯作伴。
加速,把城市的高楼与纷扰甩在身后。
周思渺闭上眼,感受风呼啸而过的力量,任风将细碎的难过吹成粉末,扬在夜空里。
萧牧将唇凑到周思渺耳边,大声问:“喜欢吗?”
像风一样自由,如猎鹰般自在的感觉,你喜欢吗?
周思渺张开双臂,高喊:“喜欢!”
我喜欢风驰电掣的凛冽与温暖。
我喜欢和你一起。
沿江飞驰十公里,萧牧才减速停下车。
周思渺摘掉头盔,侧脸看向身后的萧牧。她们紧紧挨着,她能从后背感受到萧牧胸口的温度。
萧牧把下巴放在周思渺肩上,间隔十厘米,她静静望着周思渺的双眼。
这是多么美丽的一双眼睛啊。
月光倒映在她眼底的泉里,水光潋滟,顾盼生辉。
萧牧觉得,自己快要醉在其中了。
突然,一声尖利的惊叫划破夜的宁静。
萧牧下意识地闻声望去,只见一名女子摔在路边,前方有个壮硕的男人提着一个女式包狂奔。
有人抢劫!
“坐稳!”萧牧提醒一句,脚下重踩油门,车如离弦的利箭般直冲劫匪而去。
萧牧抬腿,在劫匪后腿窝里大力一踹,后者应力而倒,在惯性下往前翻滚几周。
停下车,萧牧飞身压住绑匪,把他两只手扣在身后。
被抢包的女人此时哭着追了上来,捡起自己的包,千恩万谢地走了。
周思渺拖着受伤的脚,慢吞吞地挪过来。“现在怎么办?”
有她在,萧牧不想惹麻烦。于是萧牧松开压制,站起身,说:“你走吧。”
劫匪爬起来,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面色不善地打量着周思渺。
萧牧搂住周思渺的后颈,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压在胸口。
“看什么看!”萧牧冷脸喝到。
劫匪将视线移到萧牧身上,瞥了一眼,转身离开,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周思渺被搂得呼吸不畅,声音微弱地说:“萧牧?”
萧牧一直看着劫匪走远,直到他消失在路口转角,才松开手臂。
周思渺急促地喘息着,问:“萧牧,怎么了?”
“我担心他认出你。”萧牧说。
“认出我?那他也没办法找我麻烦,我有保镖。”周思渺不以为意。
萧牧紧皱着眉,她感觉很不好,直觉告诉她,那个劫匪绝不会善罢甘休。
“上车,我送你回去。”萧牧决定立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不论是市中心的别墅还是市郊的方家大宅,她只想迅速把周思渺送到有保镖的地方。
但车转弯开进巷子里时,萧牧知道,今天躲不过了。
二三十人分两路,从前后堵住路口。
进无可进,退无可退。萧牧停下车,把周思渺护在身后。
深更半夜,静悄悄的小巷,周围居民家里的窗户全是黑的,只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在营业。
周思渺求救地望过去,但守店的小哥见形势不对,打算关门躲灾。
周思渺绝望了。
她二十二年来一直被当成公主呵护着,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什么是害怕,直到生日那天遭遇绑架。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只是看着那些黑压压走过来的人,就已经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突然,萧牧揽住她的肩膀,推着她往便利店走。
萧牧一脚踹在玻璃门上,店里的小哥被震得连退几步。
萧牧把周思渺推进店里,对惊呆了的小哥说:“听我说,我不会给你惹麻烦,只需要你帮我报警。”
小哥木然地点头。
萧牧想了想,又说:“还有,多叫几辆救护车。”
“萧牧......”周思渺带着哭腔,紧紧拉着她的手。
“别怕,有我在。”萧牧用力握了下她的手,然后脱掉外套,罩在周思渺脸上。
她说:“别看。”
你的眼睛太干净,危险的气息就能让你发抖。械斗与流血对你来说太过沉重,你会害怕,所以,别看。
安顿好周思渺,萧牧从角落里拿出打扫卫生用的拖把,拽掉布条,只留下一根木棍。“借用一下。”
店里的小哥缩在收银台后点头。
萧牧走出便利店,在外面用大锁将店门锁牢。
挑事的人群已经聚集到店门口,领头的青年扛着一根铁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小娘们。”
话音结束的瞬间,萧牧一棍打在他心口,他顿时喷出一口血,身形摇晃着向后倒下。
其他人见状,立刻一窝蜂地涌上去报仇。
警察的格斗与军人是不同的。警察格斗训练的目的是擒拿、制服不法分子,以及自我防卫。而军人格斗的目标只有一个——杀人,在战场上一击致命。
在警官学院适应了很久,萧牧才把自己的格斗术从军用调整到警用,但依然比一般警察下手要重,每个跟她搭伴格斗练习的人,都伤得很惨烈。
在格斗上,萧牧从来都不惧怕,即使对方人数众多。
萧牧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终日沉静的眼睛里盛满了杀意。
五分钟后,民警赶到,看到的是一群疼得满地打滚的人。
民警队长巡视一圈,发现便利店门口还坐着个人,走近一看,诧异地说:“萧队长?你怎么在这儿?”
仔细看了看,她身上还有不少伤,于是更加惊讶,指着地上那堆人问:“这都是你打的?”
萧牧点点头。
“队长。”年轻的民警凑过来报告情况:“不是断肋骨就是断腿骨手臂,有几个伤重的已经疼晕过去了。”
民警队长皱眉,苦着脸说:“萧队,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吧,人都快被你打死了。”
萧牧没什么表情,说:“所以我叫救护车了。”
年轻民警看着自己的队长,等待下一步指示。
民警队长挥挥手,说:“愣着干什么,帮忙把重伤的抬上救护车,赶紧抢救啊!”
萧牧手撑地面,费力地把自己推起来。
民警队长忍不住说:“你打可以,下手别这么狠啊,稍微教训下不就行了。你说你搞成这样,队里会怎么处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