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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刀]多情自古伤离别 (休桀)


  尤离正在做一个漫长的梦。
  噩梦,一点美好也没有。
  他曾说,他想要的一切,都握不紧也抓不住,最后都没有了。
  江熙来也曾回他:我会一直在的。
  事实上他撒谎了。
  有些事就是这样,说的人绝没有撒谎,听的人也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然而结果偏偏——
  他梦到合欢弹着琴,一首《雨霖铃》,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然后从桌上抽了一把尖刀捅进自己心脏。
  刀光一闪,和剑芒一模一样。
  一把剑,一道苍龙出水,白光从开封掠至秦川,最后混了血色,在他胸口蔓延。
  浅黄的衣色,最后凝结成指间一颗殇言,酸涩入口,旁边是萧四无的眼中冷光。
  冷光渐暖,变成东越万蝶坪的粉色花海,一盏花灯从人手里落下去,直直坠入了一片牡丹园中。梨花白如雪,娇红如霞,魏紫沾烟,在日光下晃着,最后晃成一片血色,缓缓消退,又变成了开封的剑光。
  这个梦毫无逻辑,却无尽头,周而复始,循环个不停,怎么也走不出来。
  不知是第几次被剑光挑中胸口,惊醒后满额冷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躺着缓了好半天才能坐起来。
  屋里一个人也没有,药却温在罐子里,还是热的。罐子上贴着字条,萧四无的笔迹——
  喝药。
  尤离还有理智,他也想快点好起来,这种药不离身疯疯癫癫的日子他过够了。
  他推开门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萧四无这么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会否高估了迷药的效力——
  他不安,很惶恐。
  好像许久没有一个人呆在这么空旷的地方。
  院里还有尸体,落叶又多了一些。
  萧四无和合欢去了哪里?
  他转身回房,抬手去揉眼睛,无力的手臂很快沉重垂下,被门锁的插销之处划过,湛蓝色的珠串突然就散了,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听起来震耳欲聋般响个不停——
  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弯腰去捡,然而心头不安更甚,盯着满地的蓝珠发怔,就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惊而惧,刀已在手,看到来人的一头白发便愣了片刻,不解道:“先生?”
  百晓生负手而来,看着地上的东西道:“唉,一大早就这么不吉利——良堂主可知这一颗值多少钱,还不赶紧捡回来。”
  尤离道:“先生来开封就为了很属下说这些?”
  百晓生道:“自然不是,老夫来给良堂主递个信儿。”
  他附在尤离耳边,声音低哑苍老却带笑意,好像在说一个极其普通的小事情,尤离却惶然瞠目,飞快奔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的感官都在退化,阳光遍地,却没感觉到温暖,也不冷。上马的动作还利落,手心里却感觉不到缰绳,双刀在腰后摩擦生响,犹记萧四无送他时的得意神情——
  有人追求一辈子的割鹿刀,我要扔回炉子里就扔回炉子里,我要给你便给你了。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他还有迷路的幻觉,排云塔已经可以远观,却靠近不了。
  合欢已经看不见塔外云雾缭绕,暗红长衣和沙黄战甲从门口逼近,还有两个盗墓的鼠辈,走在最后的是江熙来。
  合欢的侧影无比逼真,琥珀眸子含光,盈盈如初——
  江熙来毫无意识,已经急步走近。
  天色不可见,春风难过门。
  居士林外河水涛涛,古木小筑矗立,小孩子动作熟练地烹茶,看到萧四无皱眉就笑了。
  他示意窗外,萧四无扭头便看见排云塔立在开封半空中,云雾缭绕塔顶,缥缈虚无。
  萧四无道:“良景虚还一个人在归堂——”
  那孩子笑出声,“四公子真是可爱。”
  萧四无顿时说不清是恼怒还是反感,这怪物一样的孩子一点都不惹人喜欢。
  看得出有危险的意味,茶香也变得恼人,那孩子却自得其乐,看着无比诡异。
  那孩子起身,“四公子多日以来有了什么成果,四公子想知道么?”
  百晓生离开已经有些久了,萧四无瞧着正在品茶的孩子,忍不住要问——
  “先生去做什么了?”
  孩子诚实作答,萧四无就已起身,孩子笑道:“四公子不想知道他有什么反应?”
  萧四无沉怒,“他受不了这种刺激。”
  那孩子微笑着递了一卷纸条,“请四公子见了他以后再看——”
  皇城云塔,有鸿雁高飞。
  双翅一展,阴影划过尤离飞驰的小路。
  街市上喧闹不止,叫卖声不绝,耳边再无他音。
  一声轰响惊得众人寻视,塔身急速坍塌,惊起满地尘埃——
  喧闹顿止,接二连三的炸响在人群远方自得其乐。
  地面好像也在抖,尤离从马上跌下,挣了几步远,看到白茫茫的云雾,依旧缭绕,排云塔却已没有了。
  马被惊走,从他臂边踏过,险些踩上他手腕。
  手腕空落落的,已经习惯了暖玉的温度,骤然失去,血仿佛都变凉了。
  相国寺里的尖叫声根本传不到他这里,他却好像已经听见。
  谁在里面——
  那种少之又少的人,是不是一下子都没有了——
  天地都毁灭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他自以为得到的,此生最宝贵的东西,早就在那个已经坍塌的排云塔上失去了。
  开封,皇城,天子脚下,佛门重地——
  岂非西湖边那一夜就已造成他毕生之哀?!
  路边青绿一片,野花淡香——
  尤离已经站起来往前走,很快倒回透着泥土气息的绿地,他无力再起来,手心捏着一把水嫩的青草,滑腻的触感惹人生厌。呼吸很快就被遏住,直到哽咽声起。
  “萧……”
  他还没用最荒凉的语气念出那个名字,已经被人拉了起来。
  力道的轻重都是熟悉的。
  眼前一黑,有人蒙上他眼睛,沾到一片温热。
  “哭什么,我又没死——”
  尤离摸索上他手腕,察觉到脉搏在狂跳,脑后贴着他胸口,也能感受到他心脏。
  一下,一下地,近在咫尺。
  转了身拉下他手腕,雪白衣色融了日光闪耀,刺眼灼目。
  他睁大眼睛直视,手中愈加用力。
  “你……”
  他手臂还在抖,难以抑制。耳边似乎嗡嗡地想个不停,很快得到了急迫的安抚。
  “听我说,先生诓你的,萧四无好端端的在这里。”
  尤离呼吸的声音杂乱无章,“你死了……”
  萧四无道:“睁眼说瞎话——”
  尤离尾音哭腔,“我以为你死了……”
  他头一回主动拥抱他,心跳咚咚在耳,逐渐变得真实。
  “冷静一点——”
  他轻言,抬手,纸条还在手里,轻而易举地摊开一看,立刻变了脸色。
  “良景虚……”
  尤离没应,萧四无指间的字条短短一张,写了寥寥五字。
  他有得之将失的悲怒之感,眼帘一垂,竟直接说了出来,“江熙来在里面。”
  百晓生在林间微笑,白衣和苍绿格格不入,目光悠远而温祥。
  尤离还抱着他,紧靠着胸口发抖,倾听着沉闷的心跳声,恍惚而困惑。
  “那是谁?”

  多情总被无情恼

  绿叶阴浓,遍池亭水阁,偏趁凉多。
  海榴初绽,朵朵簇红罗。
  乳燕雏莺弄语,对高柳鸣蝉相和。
  骤雨过,似琼珠乱撒,打遍新荷。
  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
  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
  命友邀宾玩赏,对芳尊,浅酌低歌。
  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注1)
  ————————————————————————————————————————————————————————————————————————————————————————————
  一盏残灯,黑白棋子,尤离执黑,对面的人执白。
  风雪拍打着窗户,听着就能想象外面的寒冷。
  秦川没有夏日,终年飘雪。
  孩子的稚嫩童声压住了低沉之风——
  “良公子输了。”
  尤离扔了棋子道:“小先生,我学棋才几日,怎么下的过你……”
  孩子道:“错了,良公子是心有杂念所以才输的。”
  他睁着黑溜溜的眼睛,“你就这么想走吗?”
  尤离道:“没有,万雪窟很好。”
  孩子问:“哪里好?”
  尤离道:“孙药师见多识广毒术非凡,琴魔大人乐中圣手,小先生天赋异禀,先生更气度伟岸,哪里不好?”
  孩子道:“好的东西你未必喜欢。萧四无那种目中无人杀戮成性的你偏偏喜欢——”
  尤离道:“小先生一天不提他就不自在么?”
  孩子道:“你就是喜欢那种卑鄙恶毒的人。”
  尤离未料他突然说这样难听的话,“他卑鄙恶毒?”
  孩子道:“是啊,但是你永远不知道。”
  尤离冷着脸,“我不记得他何时卑鄙恶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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