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样说……不过你的状态并不是非常好吧?”千手柱间看到初云的神情明显的顿了一下,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是没有错的,“我的医疗忍术水平还是可以的,初云小姐的肤色明显是常年不见日光造成的,久居黑暗之中,再强大的人都不可能毫无影响。”
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初云云淡风轻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变得有些伤感,但更多的是无法言说的复杂。
“是呀,我很久没有见过日光了……”她独自一人在黑暗中等待了很久很久,就为了等今天的到来。
然而这样的情感表露也只有短短几秒,初云很快回到了之前神情淡淡的模样,轻柔而冷淡地说:“您可以不用太过在意我所隐瞒的事情,等到能够明说的时候,我会把一切都告知您和斑阁下,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以及,斑阁下,多谢您的款待。”最后行了礼,初云整整衣服,便离开坐到河岸边去了。
☆、8
他好像说错了什么话。千手柱间苦恼地托腮,刚才的话确实有点引人误会了,虽然他确实对初云非常不放心,但也确实没有想特地试探什么,刚刚单纯只是作为医生看着眼前明显比他还小的年轻女人身体状况不好而没控制住而已,毕竟她状态不好的话,他们几个也可能要跟着遭殃。
想了想,千手柱间决定去道个歉,无论刚才是什么情况,考虑到他们这种比较微妙的合作状态,话还是说开的好。
想到就做,千手柱间在宇智波斑和千手扉间冷漠的注视下,跑到了河岸边初云所在的地方,“抱歉,我能坐这边吗?”
“您请便。”
千手柱间于是坐下,酝酿了一下,他直接入正题:“刚才很抱歉,我可能说话不太妥当,但……”
“我知道您的意思,不是您的问题,我只是想到了些不太美好的回忆而已,请您不必在意。”初云微微侧过身,向千手柱间倾了倾身,“说来该是我向您道歉才对,刚才言辞过激,真的是非常抱歉。”
“没有没有。”千手柱间立刻摇头,说实在的,初云这个接连不断的敬语他真是不太习惯,说多两句话就会不自觉地端起来,感觉真的是有点别扭。
初云似乎已经不打算再说话了,眼看要冷场,千手柱间顺势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也是他好奇的事情:“你想到了什么,介意说说看吗?当然如果不能说就算了。”
初云摇了摇头,眼神怔怔地对着水面出神,沉默了有一会儿才轻轻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出乎千手柱间的预料。
“我……是个不被期待和祝福的孩子,我的生父从不知道我的存在,生下我的人虽然教养我无比尽心,也无法改变我并不是被期待的孩子这个事实。”
“我生在群山环绕的地方,那里鲜少有人会去,我一直到四岁离开那里才见到第三个人。我独自一个人找了很长时间,最后找到了我的生父……那天晚上的夜很黑很黑,没有月光,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对着一个孤零零的墓碑呆坐,然后他发现了我,问了我的名字说要送我回家,我对他说,我已经没有家了,他也没有多问……明明我那么可疑,他甚至有起疑的,却什么都没问我,甚至还为我治好了在荒野中流浪时留下的伤痕。”
“那天晚上我们在那座墓前呆了一整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和我说话,好像只是希望有人可以听他说一说这些,根本就不在意我是不是能够听懂。不过我都懂的,他说那里面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变成这样,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走到不得不杀死对方的地步。”
“我也不明白,他们若是恨不能杀死对方的关系,那为什么会有我的存在?可他们如果真的是彼此很重要的人,又为什么会有这种结局?我想不明白,而且这种事情,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了吧。”
千手柱间听得有点云里雾里,总觉得逻辑哪里不对。
“等等啊,你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出来?”
“因为一直照顾我,保护我,教授我知识的人,死了,那天我看到的坟墓,就是……”
“真是抱歉,让你想起这么不好的事情。”线索一下子全部串联起来了,千手柱间很抱歉地看向初云,自觉地终结了这个话题,他本来以为私生女就已经很尴尬了,没想到这个家庭关系真是复杂得可以,难怪她会说她不姓宇智波了。
“没关系,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我也不怨恨他。我的生父……是个很温柔的人,而且出乎意料的心细,您很像他,你们都在我是个陌生人,而且还很可疑,这样的前提下,却还注意到我的身体状态是不是不好。”初云扯出一抹无奈又苦涩的笑,真正让她失控的就在于此,相似的场景相似的人,她无法不怨恨她的生父,然而她同时又原谅了他,是的,当她看到那个坐在坟冢前静默无声,却比放声痛哭还要令人压抑揪心的男人时,她就原谅他了。
“嘛……这个……”千手柱间有点尴尬,因为各种各样的不可抗力他至今连个婚约者都没有,冷不丁被说像人父,跨度确实有点大。
“您不用在意我那些无聊的话。”千手柱间不自在的表现逗笑了初云,和宇智波斑相似九分的冷峻眉眼舒展开,带着真实的温度,一瞬间让他看呆了。
宇智波斑没有过这样的笑容,倒不是说他不会笑,虽然是小时候,但千手柱间还是见过他露出灿烂的大笑时的样子的,但初云不一样,女性的矜持端庄内敛让她的笑容虽然真实却柔和温婉,称得上美不胜收。然而真的有点吓人,这归功于她那张既视感太强的脸。
千手柱间有点恍惚地转过头去,深呼吸好几下,默默地在心里敲打自己那不是斑不是斑不是斑,好一会儿才能再转回去面对初云。
初云难得一见的真实笑容已经完全收敛起来,换上那仿佛已成习惯般温雅的浅笑。
千手柱间一瞬间稍微有点可惜,虽然他也想不透到底有哪里可惜。
“说起来,能请您帮个忙吗?”
“可以啊,怎么了?”
初云拨了拨她垂在身前的长发,她的头发是完全披散开的,虽然漂亮,却并不利于行动,“我的头发,如果要战斗的话会很麻烦,能麻烦您帮我束起来吗?发带我有准备。”
“这倒是没问题……”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千手柱间稍微有点愣,然而仔细想想也没什么问题,他自己的黑长直战斗的时候如果没有护额绑着也是烦得要死的。
接过初云递过来的白色束发带,千手柱间起身站到初云身后,比了比她乌黑柔顺的长发,随口问道:“我绑成马尾就可以了吧?”
“可以。”
露出毫无防备的后背,甚至允许他的手距离脖颈要害这么近,也是一种程度的表达信任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都有这种气魄,他作为千手族长也不能太矫情了不是?这么想着,千手柱间大大方方地开始为初云梳理头发。
呆在稍远一点地方的宇智波斑和千手扉间真的是目瞪口呆,百思不解这两个人究竟聊了什么,以至于突然间的行为亲近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9
当日光由明亮的金白转向橙红时,早已整装待发的四人从各自休憩的地方起身,聚集到河岸旁。
“站着就好吗?”千手柱间好奇地问,就算是他弟弟的飞雷神术也是要有术士的,但看起来初云什么别的都没准备。
作为这个问题的回答,初云抬起手,手指变换结了一个没人见过的印。
“外道·三途引。”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专研时空间忍术的千手扉间感觉到了周围空间产生的波纹,这种感觉让他确定了眼前的一切不是他一直怀疑的幻术,他是真的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这是……”千手柱间近乎震惊地看向四周,他们所处的森林完全消失不见,如今他脚下的是广阔到看不见边际的平原,完全被血色的花淹没。那花他倒是认识,是鬼之国的很多神社都会种的彼岸花,只是眼前的这宛如海洋一般的花海实在有些震撼,那花朵的颜色本就仿佛刚刚流出的血液或者浓烈燃烧的火焰那样鲜艳妖异,连成一片蔓延至天边,让他有种置身血海的错觉。
“黄泉路,只要通过这里便是三途川了。”初云回答道,闻言三人打量环境的目光落回她身上,发现不知何时她手上多了一枚拳头大的黑色圆球,安静地悬浮在她手掌上方的空中。
又是没见过的东西。宇智波斑微微眯起眼睛,轮回眼的能力超出他的想象,但他在感觉威胁的同时又觉得兴奋,因为初云的力量越是超出他的想象,泉奈复活的可能就越大,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希望一个陌生并且带着目的接近他的人真的有他所不能掌握的逆天之力。
“我会用求道玉自花海中打开一条道路,在所有花瓣落下之前,若不能到达三途河岸,便会迷失在黄泉路,届时会发生什么我也不能预料。”
“意思就是只要向前跑就行了?”千手柱间眨了眨眼睛,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