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fate]光中百夜 完结+番外 (指尖的咏叹调)

　　“什么！”肯尼斯的杀意似乎再次被我挑起了。
　　但我非常安然，谁让迪卢木多必须保护我的呢？英灵的战斗力可是人类——无论魔术师还是别的谁——的十倍开外，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
　　“肯尼斯先生，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呢，单单迪卢木多，就是凯尔特神话当中最耀眼的英雄之一——那可是爱尔兰成百上千年流传着的传说，这么多年以来最出色的英灵。你以为你与他相比，是你自己具有更高地位吗？”我轻声嗤笑，“哈，别开玩笑了。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啊，或许能够有那么几个流传在史书上的角色，但是未必会有一个人能达到传奇英雄的高度，而你？你什么都不算，如果你能借着迪卢木多的忠诚做些什么的话，那倒还是可能……”
　　“可恶……！！！如果我能得到圣杯……如果……”
　　“就算得到圣杯又如何呢？就算是抵达根源之涡，你也不过是其中一人而已，有谁会传唱你的名字，从那远古的战场直到今天的时代吗？你作为终身的成就的东西，只不过刚刚触及真正荣耀的边缘……”
　　这似乎戳到了肯尼斯的痛处，他难道从未想过自己在人类历史上的地位是这么无足轻重吗？
　　真有趣。
　　我很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没想到，我身前的迪卢木多平举着他的长|枪，声音冷冽地说道：“到此为止，你是caster吧。就算你手上持有我的令咒，我也不能允许你继续侮辱我的主君；如果你一定要我继续与肯尼斯大人敌对的话，作为玷污我的忠义的代价，就付出最后一枚令咒吧。”
　　——似乎令迪卢木多生气了的样子，哈！
　　“我未曾想过这么残忍的事啊，迪卢木多。”我轻声叹了口气，“你们人类啊，总是太过注重保护自己的尊严，真是缺少了很多探讨的乐趣……”
　　好吧，那么我也不再与肯尼斯多说什么了，也许该回去先调|教一下我亲爱的servant。
　　可我离开之前，几乎被我遗忘的索拉踉跄拦在了我的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米迦勒？！”她仓皇地问我，视线悲哀地落在迪卢木多的身上。
　　“呃，你是希望我履行一下反派人物的责任和义务，向你说明我如何欺骗了你吗？”我有些为难地想了想，“好吧，索拉，简单来说就是我准备了两份契约，给你看的版本和真正递给肯尼斯签的版本是不同的……”
　　“这不可能，我明明都检查过了——就算，就算你之后篡改录像的内容，那还有直播呢？”索拉语无伦次地问，“还有肯尼斯答应契约的时候，我是亲眼看着的……”
　　“哦，我撒谎啦。”我很遗憾地表示，“那只是我处理过的东西。你看，第一天晚上我和你准备了计划，我把录像和契约掉了包；第二天上午我就找肯尼斯搞定了一切，下午再伪装出正在进行的样子，专门给你看……”
　　就是这样简单的计划，没有什么难的。
　　索拉，但凡你多留意我为你指出的生路，或者放下你魔术师的无聊自尊自傲去了解一下现代科技的便利，又或者只是将眼光从你们魔术师的游戏工具——契约上挪开一点，稍微思索一下别的漏洞……事情就不会是这样。
　　“可爱的魔术师们的战争……果然是绅士的游戏啊，你们两人都没有考虑过魔术以外的事情，真是意外的相配呢。”我再次望了望肯尼斯和索拉的身影。
　　“索……索拉……”肯尼斯似乎因为听到索拉口中的真相，而领悟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茫然地向这里走了两步，“你……是你背叛了我吗，索拉……为什么？”
　　索拉的表情一片空旷，难以承受地跌坐在地。
　　这两人现在的精神状态的话，要想入侵他们的灵魂看起来很容易呢。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游戏。
　　我将我的思维触手分离出两根，温柔地分别搭在肯尼斯和索拉两人的脖颈上，绕成了两条白色的项圈，继而微微一收。
　　两人的精神世界很快出现在我的眼前，不过这一次我并没有亲身参与的打算，而是将那通道让了开来，然后……
　　互换了他们的灵魂。
　　过不多久，他们就会再次醒来。
　　出生以来就作为政治联姻的筹码的索拉，如果忽然变成了前途无限的天才魔术师……
　　而一直以来优秀的神童肯尼斯，如果忽然变成了自己从未进行过魔术修行的未婚妻……
　　哈哈哈哈哈，赶紧醒来吧！真想知道你们在发现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另一种性别以后，接下来要怎么办啊——我可是有一阵子没有尝试过这种娱乐方式了！

☆、第 11 章

　　“那么，迪卢木多，就由你来带我离开吧。”我吁了一口气，终于解决了这对麻烦的未婚夫妻，重新面对着神色凛冽的Lancer，“虽然没有使用令咒，但是现在离开这里——不用面对你曾经的master，你也是很乐意的吧？”
　　迪卢木多转身直面着我，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他的面容。
　　他是个成熟精悍的男人，悲剧的传说为他增添了特殊的忧郁魅力，眼角下那滴泪痣据说是仙女的赐福——倒不如说更像是挥之不去的诅咒。
　　据说世上没有女性能抵挡住他的魅力。
　　此刻这个男人脸上带着一丝屈辱、几分疲惫：“caster，你就这么想赢吗？费尽心机，从我的主君手上夺取令咒来控制我，用卑鄙无耻的手段玷污我身为骑士的夙愿……你就那么想得到圣杯吗？你不会为此感到羞愧吗？！”
　　……啊，果然是善良守序阵营的光辉骑士啊，我不由为其感叹。
　　“你跟我来吧。”我向他笑了笑，并未介意他的质问，而是率先向着街道上走去。
　　我并不介意迪卢木多对我的抵抗，毕竟是以特殊的手段将他收为己有。实际上如果不是他谨遵着骑士之道的话，恐怕早该一枪直接把我弄死了。
　　但我是个朱雀人。
　　朱雀人从来以不伤不杀、不怒不争为荣，我们想要的东西，自然有完好无损的方式去得到。
　　动用武力是野蛮的行径，牵引别人的意志、由他们来选择自己的命运才是优雅的做法。
　　“迪卢木多，你又是为什么想要圣杯呢？”我带着他走在冗长的小道上，在昏黑的背景下，我引出了漫无边际的话题。
　　“我不想要圣杯。”他冰冷地回答我。
　　——嗯？不想要圣杯的话，你又是怎么被圣杯所召唤出来的？
　　我不觉得迪卢木多这样的英灵会对我撒没有意义的谎。
　　于是我颇感兴趣地问：“既然如此，你是为了什么在这个时代现身呢？你奉肯尼斯这样一个器量不足的魔术师为主君，是为了追求什么呢？”
　　“当我被肯尼斯大人召唤出来的那一刻，我的愿望就已经完成了一半……”迪卢木多说。
　　他看起来不遗余力地向我表现着他对主君的忠诚：“我愿望的另一半就是将圣杯、将战争的胜利带回给肯尼斯大人！以最终的成果来证明忠义之道……”
　　“忠义之道吗？迪卢木多啊，我很喜欢你，包括你的尊严和你的信念，但是……”我温柔地问他，“你有这个资格吗？”
　　“……！”
　　迪卢木多那幽深神秘的双眼，忽然收缩了一瞬。
　　“与格兰妮公主私奔了的你，背叛了你的领主芬恩的你，为了履行骑士的誓约而放弃了忠义之道的你……有这个资格，回来恳求这条道路重新接受你吗？”
　　我轻声叹息，伸出手掩住眼前的街道，光线从我的指隙间被拉长扭曲，面前的图景忽然光怪陆离，身边响起了突如其来的宴乐声。
　　“什么……”迪卢木多后退了一步，“固有结界？不……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心象世界，来，尽情地为我演绎吧，我的英灵。”
　　然后我张开双臂，天空只在一瞬之间就被我的心象完全地吞没了，一切景象层层铺展了开来。
　　我的记忆也随着这些景象的展开而缓缓复苏，我记得有那么一次，我作为白精灵的领主度过了一段大约有三百年那么长的时光，不过……
　　算了，迪卢木多是人类凯尔特神话的骑士，想来并不知道精灵这种生物，我来将这段往事模糊一下吧——就将它与迪卢木多的过去相结合在一起吧。
　　我很乐意看看这名英灵的过去。
　　如果说吉尔伽美什的内心是黄金般耀眼、神明般睥睨着；那么迪卢木多的内心就是云雾般柔美、星辰般的忧伤。
　　故事从一场宴会中开始。
　　里拉琴朦胧的声音温柔地笼罩了下来，高高吊起的水晶灯折射着烛光，宴会上的欢声笑语、觥筹交错都展现了开来。
　　迪卢木多身披着白色的披风，茫然站在原地，忽然被人在肩上拍了拍：“在想什么呢，迪卢木多！”
　　迪卢木多猛然回过身：“奥斯卡？”
　　他看起来那么茫然，我心情颇好地坐在了主座上，侧头看着这一幕。
　　奥斯卡将迪卢木多从失神当中惊醒：“你在想什么呢？领主在看着我们……”
　　迪卢木多的视线投了过来，我举起酒杯，向他微笑着示意，然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