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着,这一次他却老老实实地把Kongphop手里的药接了过来,皱着眉头噙到口中,仰头灌了一大口水。
与此同时,Kongphop已经利落地把玻璃糖纸剥了下来,看Arthit口中的水已经咽下去,便适时地把糖塞到了他嘴边。
Arthit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慢吞吞地把糖咬到了嘴里。
清甜的水果味顿时溢满了整个口腔,把药片带来的苦涩完全压了下去。
但即使吃着人家的糖,他还是不忘对着正在帮他收拾水杯和小桌子的Kongphop开口:“药已经吃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就早点回去吧。”
Kongphop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对他笑了笑:“Pplame学长发短信说,你身上的伤口要记得擦一次药,我刚刚看了一下,好像背后也有一些,你自己应该擦不到吧?”
看了……一下?
他身上的衣服可是穿得好好的,这家伙是怎么看的?
Arthit觉得自己大概真的低估了他的无耻程度。
“而且,——”Kongphop却一点都没发觉他的腹诽,唇畔的笑容反而越来越璀璨,“从昨天车祸之后,你大概还没洗过澡吧?会舒服吗?我觉得,哪怕是为了避免感染,擦药之前,最好也先擦一下澡。”
说着,他的语气顿了下,表情看上去也变得一本正经:“我可以帮忙。”
“你疯了吧,谁要你帮忙!”听见他的话,Arthit第一时间便炸了毛。
可是看见他的反应,Kongphop却似乎笑得更加开心。
想来也是,Arthit这种放松的回应,已经许久没有在Kongphop面前表露过。
而Arthit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
安静下来之后,气氛似乎又透露着些许微妙。
Kongphop适时地打破了眼前的尴尬:“可是你现在真的需要擦药,你确定不洗个澡吗?”
Arthit啃着棒棒糖,闷不吭声。
平时每天都最少早晚各洗一次,而自从昨天车祸之后,他就没有再碰过水,就算Kongphop不说,他也已经觉得难受不已。
今天要是再不洗洗,他恐怕一晚上都睡不安生。
Arthit犹豫了好一阵,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那……麻烦你帮我刷一下浴缸,放好水,然后把我扶进去就可以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住,平时洗澡也就是简简单单冲一下就完事,哪里需要用到浴缸,记得上一次用,还是和Kongphop一起。
只是这显然不是什么适合在这个时候回忆的事情,一想起来,Arthit的脸上又不禁有些火辣辣的。
“好。”Kongphop答应得却是痛快,转身便进了浴室。
只是Arthit却并不认为他真的有这么听话,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他整颗心都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明明是已经决定要老死不相往来的人,现在却在浴室里帮他放洗澡水。
这情形还真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但似乎又那么的理所当然。
Kongphop的行动力一向很强,没多久便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又在房间里拿了一只凳子进去,才重新走到床边,对着Arthit张开了手臂:“水放好了,我抱你进去。”
“不用,你……”扶着我就好……话还没说完,Kongphop已经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Arthit惊呼一声,赶忙搂住他的脖子,等意识到两人动作的亲密,他又不禁窘迫地瞪了Kongphop一眼:“喂!”
只是嘴里还咬着一根棒棒糖,他这一声呵斥也有几分含混不清,听起来竟像是在撒娇。
Kongphop实在享受这种感觉。
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进浴室,放在那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凳子上,他伸手便把Arthit口中的棒棒糖抽了出来:“别吃了,先脱衣服吧。”
说着,他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棒棒糖的安身之所,竟然就随手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Arthit目瞪口呆地看着他:“Kongphop……”
Kongphop噙着棒棒糖,嘴角往上斜了斜:“确实很甜,怪不得你这么喜欢。”那种暧昧的口气,真不知道他要说的是那一根棒棒糖,还是糖上某人留下的味道。
Arthit觉得自己再跟这个人一起待下去估计真得疯了。
他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保持风度:“现在,可以请你帮我在外面把门关上吗?”
Kongphop却仍旧是一脸的认真:“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先帮你脱衣服。”
“我自己可以!”Arthit牙都快咬碎了。
“不行,。”Kongphop说得也是斩钉截铁,“你后背跟胳膊上还有伤,动作幅度不能太大,我帮你。”
说着,他又想探手向前。
Arthit这次的表现却很是坚决:“我说了我自己可以!”
他身上的擦伤算不上很严重,就算一番动作下来真的会疼,但也没到承受不住的地步。
Kongphop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也固执地没有半分退让:“Arthit,我真的只是想帮你洗澡。你伤成这样,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我怎么能放心。我就只是想帮忙而已。”
Kongphop其实很少直接叫Arthit的名字,平时大多都要带上“学长”这个称呼。
但或许他们都没有发觉,每次被他这么叫,Arthit似乎变得更容易妥协。
大概这种听上去更为平等的称呼,真的会给人一些心理暗示,让平日里温柔惯了的Kongphop多了几分潜藏的强势。
Arthit还在嘀咕着:“在这里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地上太滑了,你现在又没有什么行动能力。”Kongphop说得话似乎让人无法反驳。
“可是……”Arthit还在挣扎。
Kongphop不由分说地打断他:“Arthit学长是害怕吗?”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比如……在我面前出丑什么的。”Kongphop意有所指地往他某个部位看了看。
Arthit那只完好的脚直接对着他的方向踹了过去。
Kongphop反射性地想要躲开,但却又忍住了,硬生生地接过了他那一脚。
但即使这样,Arthit坐着的那只凳子还是在地板上滑动了一下,差点把他摔倒在地。
Kongphop忍着痛,伸手把人抱住:“你看,我在这儿你都差点摔倒。”
“你——”如果不是他在这儿,他又怎么可能踹出这一脚!
但Kongphop却没有给他争辩的余地,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总之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在这儿的。”
Arthit在他的搀扶下重新坐正,才发现他的腿都被自己踹红了。
他明明连拖鞋都没穿,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就那么娇贵。
只是想到刚刚Kongphop忍着痛也要护住他的情形,Arthit就像是瞬间哑了声,乖乖地举手配合着他的动作,任他把T恤从身上褪了下来。
Arthit胳膊上的擦伤也算还好,没什么要紧,但背上却是正儿八经肿了一块。
Kongphop紧皱着眉,轻轻碰了碰红肿的边缘:“很痛吗?”
Arthit不自在地挺直了背,小声嘟囔:“还好。”
一个大男人,这点程度的痛也真是算不了什么。
但Kongphop却还是一副十分在意的模样:“最好还是不要碰水,直接冲是不行的,我帮你擦澡。”
“我自己来……”可能是知道自己的抗议根本没什么用处,Arthit这句话说得也是有气无力。
Kongphop果然没有理会他,随手把只剩下一根光杆的棒棒糖扔进垃圾桶,便又蹲下身去,把手伸向Arthit的腰。
Arthit赶忙捂住了裤子。
Kongphop无奈地抬头:“放心,只脱外面的,不然怎么洗澡?”
Arthit踌躇了许久,终究还是把手挪开。
因为他脚上的伤,Kongphop接下来的动作就更是小心。
让Arthit搂住他的脖子,稍稍从凳子上站起来,把外裤褪下一些。
再仔细地扶他坐下,一点一点地把那条短裤从腿上蹭了下来。
Arthit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要疼上一阵的准备,却没想到,一直到短裤整个脱离了他的身体,他竟然都没有觉出一丝疼痛。
然而他却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
此刻的他,身上就剩下一条薄薄的内裤,而站在他面前的Kongphop,却依然穿得整整齐齐。这种强烈的对比更是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他的皮肤白,一点赧然都掩饰不住,再加上浴缸里那热气腾腾的水汽,恐怕又是全身都红透了。
想到这些,Arthit更是觉得连眼都没地方放,只能随处乱瞟。
然而Kongphop却出人意料地,果真是一本正经。
他的眼神甚至都没有多在Arthit的身上停留,便转身拿过挂钩上的毛巾,在浴缸里的温水里来回浸透了,又用力拧干,才仔仔细细地帮Arthit擦起澡来。
他擦的时候也十分用心,一直都谨慎地闪避着Arthit身上的伤口,就连动作也十分轻柔。
Arthit不是没让他帮忙洗过澡。
以往Kongphop都是直接把人揽在浴缸里,洗着洗着事情便会发展到一个难以言喻的方向。
但是跟那时比起来,现在Arthit却觉得更不自在。
尽管帮他洗得很用心,但Kongphop却始终没有与他对视过,甚至,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再说,只是闷头帮他清洗着身体,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沓。
别说根本没有出现Arthit所担心的擦枪走火,甚至……Kongphop的动作看起来更像是要快点完成一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