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单独分到间小卧室,小哥和吴邪住一块儿。胖子对这样的分配相当满意,今天眼睛被闪瞎了好多次,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保护眼睛,人生大事。
到了各自的睡处,胖子几乎是刚倒在床上就打起了呼噜,吴邪和张起灵说了几句话眼皮就招架不住了。看到床上吴邪的睡颜,张起灵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胖子和吴邪都有点反常,他们睡得太早了,简直就像是被人为作了手脚一样。在这里唯一有可能作手脚的就是竹楼主人,可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为钱?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完全可以在住宿费方面抬高价格,胖子为了他的云彩妹子一定会同意的。三十多岁才坠入爱河的中年大叔就是这么盲目。楼主人这么做太冒险了,严重的话可以构成刑事犯罪,再说他们身上也没有随身携带大量现金,所以说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以排除。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得的,张起灵也遇上了毫无头绪的难题,恍惚间,他的眼皮也越来越重···
整个竹楼只有在大堂的老汉一人未睡,他坐在椅子上,右手支在缺了一角的老旧饭桌上,手里是一杆烟枪。灯没有开,吞云吐雾般把鼻腔中的烟呼出,白色与黑暗交融在一起,绘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老汉蹙着眉,握紧的拳头青筋展露。
他讲的这起案子是真实的,从逻辑上来讲也是完整的,然而真相却并非如此。
真话说一半,就是弥天大谎。
在铁牢笼里就预演过无数遍的计划,终于到了实施的时刻,天时、地利,连上天都在帮忙。
老汉把烟锅里最后一点烟丝摁灭,沧桑的面容带上扭曲的笑容。
我站在地狱十八层的入口,只为给伤害过你的人一世梦魇。
☆、chapter 21
张起灵是在水流的冲击中醒来的,冰凉的水流没过他的耳朵,浸湿了他的眼角。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皮很重。双手被绳索捆住了,绳索的另一端连接着岸上的某样重物,防止他被水流冲走。
天还未完全亮,只在东方露出微弱的鱼肚白,西方的天空中还悬挂着一轮弯月,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张起灵现在可以肯定,老汉在他们的饭里动了手脚,可是他不明白,老汉的动机是什么?
绳索勒着手腕,水流之下是极其光滑的鹅卵石,很难借力。相比于弄清老汉的动机,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脱困。
吴邪和胖子他们呢?
张起灵偏过头,发现吴邪就在离他不足一米的地方,同样是双手被束缚,在水流中,吴邪的头发紧紧贴着脸颊,时不时的,有水珠溅到他的鼻尖,然后慢慢淌下。吴邪双眼紧闭,冰凉的溪水让他的脸色泛白,他就静静地躺着,没有醒过来的痕迹。
在岸边,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在缓缓地搬动一个肚子有小山高的人影。毫无疑问,胖子也和他跟吴邪一样,晕了过去,只是他们都还没醒,只有他一个人醒过来了。
张起灵动了动双手,绳结绑得很牢,加上水流的冲击,想要解开绳索非常困难,溪流很浅,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够到河床,可是溪流底部的鹅卵石个头很小,表面光滑圆盾,脚一踩上去就会松动,根本没有着力点。
胖子已经被老汉挪到了溪流中,很快就会和他跟吴邪一样了。
不能这样下去,张起灵活动了一下手腕,水流增大了脱困的难度,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右手奇长的食指和中指按上左手的一截掌骨,张起灵偏过头看着吴邪被水流冲刷得泛白的脸颊,那张千年寒冰似的面瘫脸温柔地笑了。
水声盖过了骨折的“咔哒”声,疼痛使得张起灵不由的皱了皱眉。
掌骨的骨折使得关节的活动度变大,张起灵右手抓着绳结的上端以寻求一个着力点,左手施力,用力挣脱绳索的束缚。
粗糙的麻绳摩擦着皮肤,留下泛红的印记,在双手脱困的那一刹那,张起灵踩着水底的鹅卵石往旁边一蹬,在被水流冲走之前抓住了吴邪的衣角。
得想办法把吴邪弄醒,张起灵攀着吴邪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脸颊,轻声喊道:“吴邪···”
吴邪的眼睛在眼皮底下转了一圈,但没有睁开,张起灵只能捏住了他的鼻子。
失去氧气的吴邪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微微张开了嘴巴试图用嘴呼吸。就在吴邪张开嘴的刹那,张起灵松开了他的鼻子,转而把两根手指伸进了吴邪的嘴里。
吴邪几乎是瞬间清醒了过来,条件反射般想要咬下去。
“别咬,我骨折了。”耳边传来张起灵的声音,吴邪睁开眼睛,很快他就察觉到自己身处的环境不对。
张起灵把手指从吴邪嘴里抽出来,他的脚已经触碰到水底的鹅卵石,把双手解放出来之后,想要保持平衡就轻松多了。
溪水刚刚没过小腿,要是这会儿站起来肯定会被老汉发现,张起灵单膝跪在鹅卵石上,弯下腰,尽量使自己不突兀地高处于水面。吴邪手上的绳索还没有解开,暂时不能暴露。
“怎么会骨折?”吴邪小声地问着,关切的语气让张起灵很受用。
又是被水流声掩盖的“咔哒”声。“好了。”张起灵说。
这是张起灵第一次把自己弄骨折又给自己复位,他活动了下手指,还是有点影响的,但总比之前双手束缚着什么都做不了强。
东方越来越亮了,张起灵帮吴邪把手腕上的绳索解开,顺便把他扶起来——现在不需要隐藏了。
而另一边,老汉也已经发现张起灵和吴邪已然脱困,他佝偻着腰转过身,放下脚边搬运到一半的胖子,靠近岸边浅浅的流水冲刷着他的脚踝,他的右手向腰后摸去,计划有点赶不上变化啊,那么就先把已经醒来的人解决好了。
“去岸上。”张起灵对吴邪说,与此同时,一步一步向老汉走去。
吴邪看着张起灵的背影,内心有些担忧,但还是决定按他说的去做。不管怎么样,先去把胖子弄醒吧。
老汉的腰后别着一把锋利的砍刀,他既用它来砍柴,也用它来剥动物身上的皮毛,没有一把刀比他腰后的这把砍刀来的更得心应手。
踱到溪流中央,老汉压低了重心,长年的体力劳动使得他即使是在搬运了胖子之后也没有流露出多少疲态。反观张起灵,虽然他醒过来了,但药力使他依然有些昏沉,再加上手刚骨折过,根本使不出多少力。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砍刀从不同方位砍向张起灵,一刀狠过一刀,张起灵一面躲闪着,一面寻找机会制服老汉。
吴邪趁着老汉的注意力都被张起灵吸引过去之时来到了胖子身边,胖子一半身体浸在水里,一动不动仰躺在溪流边。吴邪蹲下来拍了拍胖子的脸颊,可一点用都没有。难道要踢他一脚他才能醒过来吗?吴邪打量着胖子圆滚滚的身体,觉得踢他一脚只会让他滚远,而不是让他醒来。
吴邪站起来,琢磨着要不要先把胖子拖上岸,就在这时,他看到老汉的砍刀在张起灵侧身躲避时划过了张起灵的肩膀,血液沿着被水浸透的衣服瞬间蔓延了整个肩头,刺目的红。
为什么总是他在受伤?吴邪后悔了,不应该听他的话去岸上的,不应该让他一个人面对的,那家伙又不是神。
从岸边走到溪流中央,张起灵用眼神示意吴邪离开,怕在这一场混战中伤到吴邪。但这次,吴邪不听张起灵的了。
溪水冰寒彻骨,吴邪从水底摸起一块鸵鸟蛋大小的石块,趁着老汉被张起灵牵制,无暇顾他的时候重重砸向老汉的后脑勺。
在老汉滑落到水中的那一刻,张起灵看到站在他对面的吴邪,神情冷静得吓人。
“吴邪,你···”不害怕吗?
石块在砸向老汉的时候就从手里滑脱了,吴邪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点混乱。就在这时,吴邪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紧接着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倒在了水中,被那东西拖着向瀑布冲去。
一切发生得太迅速,张起灵甚至没能来得及去拉吴邪的手,而他们所站的位置离瀑布边缘又太近,短短几秒钟间,吴邪就被可怕的失重感吞没。
瀑布的水流模糊了吴邪的视线,在失去意识之前,他依稀看到的最后画面是,瀑布之上,有一个人影,也随他一同跳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快结束了。
☆、chapter 22
吴邪醒来的时候以为是在晚上,四周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见,下意思地想要伸手去摸开关,可是他刚把手伸出去就被人拦截了。
“小邪,你可醒了,吓死妈妈了。”
吴邪听出了母亲声音里的哽咽,觉得万分愧疚。
吴一穷按着妻子的肩膀默默安慰,他这平日里敢把吴三省当狗使唤的老婆在听到儿子的病情之后就哭得稀里哗啦,止都止不住。
吴一穷看着不住哭泣的妻子,觉得儿子这次做的真的有点过了,责问道:“你说你好好的,去什么巴乃?”
“我···”吴邪刚说一个字就感觉到不对劲,爸妈都在,他们为什么不开灯?这里那么暗,他妈妈又是怎么准确地抓到他的手的?一个很可怕的猜想出现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