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嗯,交给神通侯去办吧。”
方应看得令,转身便去处理了。
三日过的飞快,但是长安城的居民们仍是觉得八月份的世界实在变化太快。
武林人,江湖事,几乎将大街小巷挤满了。出门在外,要是不能提两句月圆之夜,剑魔无双,那你一定会被周围人用“这人消息是不是太闭塞了”的眼神质疑,个别的还会鄙视。
整个世界好似都在围着这几位风华绝代的人运转,直到决斗之期来临。
陆小凤一向是麻烦的正中心,这时也是。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斗的地方是紫禁城太和殿,正是皇帝的头顶上。
想要出入这种地方观看,总要有个名目,不然要是刺客跟着潜进去了怎么办?
随着这半个月的发酵,似乎连皇宫内院都认为想要阻止决斗已经不可能了,故而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从皇帝私库里取出一匹渐变色的锦缎,然后裁成一条一条的交到陆小凤手里,由他交给十个人,也只有这十个人有资格进到宫里面去观看两剑对决的旷世一战。
这样一做,皇室是轻飘飘的置身事外了,唯有陆小凤,再次被追成了“汪”!
他狼狈的窜到一家酒楼里躲好,手里的一把带子已经没剩几条。
仔细数数,除了留给陆小凤自己的一条,也就只有一条富裕。
在他平缓下被追的乱窜的真气之后,他马上意识到屋里有人,惊悚的转过身,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顾生玉举着酒杯,“吃了吗?”
如此接地气……陆小凤摸摸胡子,大大咧咧的走过去,大马金刀的一坐,气沉丹田,严肃道:“没!”
“一起吃吧。”
他完美的将顾生玉逗笑了,然后如愿的被邀请吃饭。
桌面上的菜有一些是他爱吃的,有一些是顾生玉爱吃的。
陆小凤仿佛没发现这桌明显的破绽,吃的聚精会神,像是整整三天没有吃饱饭一样!
待到酒足饭饱,陆小凤翻身出去,一条阳光下色彩渐变的缎带被留在桌面上。
顾生玉拿起那条带子,眼角笑意加深。
到了晚上,木道人等高人相继用带子通过皇宫的检查,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早已站在太和殿的屋顶上。
上好的琉璃瓦一触即滑,没有江湖一流的轻功是绝对登不上去的。
等到陆小凤赶来的时候,头疼的揉揉额角,为屋顶上明显不对的人数发愁。
希望不会影响到顾生玉的计划。
想起在不知名的地点和剑魔单挑的花满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憔悴了。
今日是满月,满月的月亮总是又大又圆。
两个白衣飘然,却穿出不同的风姿气度的剑客,在圆月为背景的情况下神情肃穆。
初秋的夜晚本是冷的,但剑光纵横,反倒更寒了,好似提前入了冬。
陆小凤举目四顾,没在人群中找到君谈云他也丝毫不奇怪,仅仅是叹息。
没错,叹息一代飞仙落入凡尘。
众目睽睽之下,西门吹雪持剑说道:“你来了!”
叶孤城也道:“我来了!”
西门吹雪眼睛发亮,是人都能看出他的兴奋,激动。
他手拿自己的剑,认真道:“此剑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乃天外陨铁所铸!”
叶孤城道:“好剑!”
西门吹雪道:“本就是好剑!”
叶孤城看起来也是兴奋难耐,执起自己的剑。
“此剑乃海外寒铁精英所铸,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西门吹雪也赞道:“好剑!”
他们的交流引来观者们越发炙热的视线,在此期间,除了他们两个无一人窃窃私语。
两个绝顶剑客,在今晚第一缕风吹过时,不约而同的拔剑了。
然后胜负出乎意料结束的快,或者说,局面可笑的可怕。
“叶孤城”被吓的软到在地上,被西门吹雪剑上的冷芒吓得瑟瑟发抖。
陆小凤油然而生一股可笑。
顾生玉用“假货”对付他们,他们居然也出了个假货对付西门吹雪。
当确定叶孤城是假的的时候,西门吹雪再不给他一个眼神,他像是早就知道一样寻着一个方向奔去,陆小凤也一样。
西门吹雪本是知道这个人是假的,但直到揭穿的那一刻他都相信叶孤城是真的。
其中情绪,又有谁能品味几分?
他们两个赶到御书房的时候,房间里正呈现一种比之前还要难言的局势。
白衣剑客,据说是西门吹雪徒弟的君谈云手持断剑站在叶孤城对面,而叶孤城已然拔剑。
陆小凤见状,忍不住喊道:“顾生玉,你没事吧?”
一言,堪称石破惊天。
在场静立的人中,南王不敢置信的大叫出声:“不可能!顾生玉明明在和剑魔决斗!”
今天的被行刺之人朱珵珺瞥他一眼,“你想得实在是太多了。”此话也不知是单纯的字面意思,还是讽刺南王的野心。
第38章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上腐女8级妹子给顾生玉写的诗,私以为太棒了,你们觉得呢?
初落凡世红尘醉,踏入江湖风雨催。
一卦卜得帝王梦,两指医得蝙蝠归。
棋落琴扶庙堂改,刀起剑出绿林服。
笑叹谁家玉公子?当是君子顾无双。
八月十五的皇宫并未因为两位绝顶剑客的决斗而像是民间一样兴奋, 反倒因为两人决斗的位置是太和殿,而唯恐触怒被踩在头上,情绪不明的皇帝陛下。
虽说皇上神情正常的允许了大臣的上书, 可归根到底, 这仍是对皇家不敬,是对皇权的蔑视。
因此, 往日必定会召开宴会, 与群臣共同赏月庆祝的宫内, 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连宫女太监的脚步都是能轻就轻, 唯恐惹怒贵人。
这样一片惶惶不安的气氛之中,怎么看都是主角的朱珵珺坐在御书房里处理这些日子的政务。国家没有大事的时候, 那些大臣们经常会揪着一些小事奏折连发, 搞得皇帝像是处理他们家务事的管家似的,不给出个子丑寅卯, 他们能高呼出圣上不仁的论调。
总之……“文臣就是麻烦!”朱珵珺用朱砂笔狠狠给一个没个卵用的折子批上“废话就不用送上来的回复”, 想起那群蔡京时期明哲保身, 失去了蔡京又开始频繁蹦跶的大臣, 他心底何止是冷笑。
不过到底是国家肱骨, 冒然处死太多臣子也会江山不稳, 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即使需要像个管家公似的。
揉揉酸痛的肩膀,朱珵珺一脸平静的再一次投入那些引经据典,但内容没啥营养的奏折之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被推开的两扇大门, 跟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老仆,还有南王一起走了进来。
朱珵珺一脸茫然,随即恍惚想到顾生玉似乎说过今天晚上会有好戏开场的话。
手指敲敲桌面想着,都是被这些奏折闹的,我都忘了。
目光扫过南王和王安,他的眼底滑过几不可见的嘲讽。
好吧,就让朕看看这群人到底想怎么谋走朕的皇位。
南王和王安进来后,就一直没忘观察朱珵珺的表情,想知道在座天子得知信任的人背叛了他,到底会是恐惧还是惊怒。在他们自己的想象中,似乎只有对方越狼狈越能衬托出自己决定的英明神武。
但是朱珵珺一言不发,他浑身散发出来的贵气与冷静,足以甩走这个阉奴与南王好几条街。
到底是坐拥天下的人,哪怕此时此刻,也仍是威严不减,看的叶孤城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朱珵珺两手交叉放在桌案上,想叹气,但叹气之前还是问问吧。
“朕没记错的话,南王此时应该在王府里听戏听曲,而王安……”他不带情绪的目光扫过那个服侍自己长大的太监总管,冷淡道:“应该站在御书房外,等着朕的吩咐。”
王安低眉顺眼,柔声下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接下来这里要换一位‘陛下’,所以老奴不能呆在外面。”
南王可听不惯王安伺候人习惯了的低声下气,张狂的说道:“没错,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自然要换个皇帝!”
朱珵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这位皇叔,没啥能力偏偏野心不小,要不是为了用他钓出朝堂背后隐藏起来的几股势力,那里需要顾生玉出手帮忙。
想到这里,他以防万一的出手挨个点点,指南王,“皇叔看来是打算当叛逆之人了,”接着转到王安身上,意味深长的道:“须知谋反即使是从者也要诛九族。”最后他将手指落到叶孤城身上,但犹豫一下还是放下了。
“这两个人,朕是知道他们是干什么来了,那么本应该在太和殿顶完成旷世一战的白云城主,来此是为了什么呢?”
朱珵珺扬起眉梢,“好歹是朕退让一步下的命令,城主不早早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