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汤姆的凝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才让汤姆会误会到这种程度，或者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汤姆会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举动，哈利完全不能理解。
汤姆抬眼看着他，那双眸子里的光彩渐渐黯淡下去。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哈利松开汤姆的肩膀。黑眸少年惊慌起来，连忙拉住他的手，却被哈利躲开了。
“哈利，你……你不爱我吗？”汤姆语无伦次地问。
“不，汤姆。”哈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是我的教子，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的孩子，我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你，汤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汤姆瞪着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胸口很难受，像是被很钝的刀子割开了后再被搅碎那样痛。自己终究是弄错了，他不该在这种时候告诉他自己爱他。可汤姆不愿意告诉哈利这是玩笑，这分明就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哈利把自己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他对自己那么好也只是因为他终于承认了自己是他的亲人，真正地接纳了自己。汤姆不知道自己希望从哈利嘴里听到他对自己的看法有多久了，今天哈利终于亲口说了出来，他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心里为什么会这么悲伤？为什么会难过得就像要死掉一样？
哈利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安，他在等待他的回答。汤姆硬生生地把那些涌到喉头的感情咽了下去，艰难地开了口：“我明白了。”他顿了顿，使劲忍住正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对不起。”
汤姆推开哈利的手，转身跑起来。他不能忍受，他没法再忍住了。哈利他不会理解，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半年来在他身边的那些忐忑不安与惶恐；他不知道自己多么希望每时每刻都能看着他；他不知道自己想对他说我爱你想了多久，可以为他去做任何事……可是错的人不是哈利，只是自己。他没弄明白哈利到底怎么看待自己，他满心以为自己是对的，哈利也有可能喜欢他。该死的！今天晚上的哈利那么温柔，怎么可能让他不会错意！
该死的！
“等等，汤姆！”哈利的喊声从身后传来，汤姆知道他在追自己，跑得更快了。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模糊，汤姆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他不能让哈利看到自己在哭。太可笑了，自己居然会为这种事情流眼泪，太可笑了！
汤姆无视身后哈利的喊声，向空无一人的街道跑过去，冷不防被脚下埋在雪地里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直地扑倒在地上。身体仿佛和大脑断开了链接，汤姆的下巴重重地磕在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上，然而却不觉得有多疼。脑袋里一阵眩晕，汤姆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的，然后发现哈利正蹲在自己身边，手臂被他紧紧地拉住了。
“汤姆！”哈利担心地说，“你流血了。”
“走开！让我一个人呆着！”汤姆咬着牙把头偏到一边，眼泪却怎忍都忍不住。
“已经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哈利放大声音，“别任性。”
“放开我！”汤姆去掰哈利的手，“我不要你管！我用不着你管！”
“给我安静点！”哈利吼道，“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是你现在不能乱跑。”
“我让你别管我！”汤姆带吼道，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该死的！别来烦我，把我丢在这里就行了！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哈利没再跟汤姆争辩下去，立刻采取了行动。他拿出魔杖给汤姆施了一个昏迷咒，少年完全没有防备。哈利抱住失去意识的少年，把他的下巴小心地靠在自己肩上，然后幻影移形到自己的房子里。
哈利把汤姆抱回他的卧室换好了衣服，然后弄了些水洗干净他的手和脸，开始处理他下巴上的伤口。汤姆跌倒的时候蹭破了一块皮，哈利拿出药膏给他涂上，然后再用医疗魔咒消掉疤痕。给汤姆掖好被角，哈利犹豫了一下，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这个孩子是他的一块心病，从来都是。十七年前的那个冬天他把他从那个破烂的公寓里带出来，跟他一起生活，教他说话，教他走路，带着他在各处旅行，教他读书写字，送他进霍格沃茨，看着他一点一点地长大成人，变得那么出色。哈利很欣慰地看到汤姆有自己的朋友，愿意相信别人，会毫不掩饰地在自己面前开怀大笑……跟残暴的伏地魔相比，他的汤姆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他懂得爱，也懂得如何去爱。
哈利转头去看他的教子。少年的睡脸十分沉静，眼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泪痕，不由地惹人怜惜。哈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汤姆会爱上自己。汤姆爱的人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不是哪个女孩？他和汤姆的年龄差了整整十八岁，不管怎么看自己都已经老了，足以做他的父亲，自己也确实代替了汤姆的生父把他养育成人，难道这就是汤姆爱上自己的原因？完全没有道理。汤姆小时候的确很黏他，同时也很怕他，很少把自己的真实情感流露出来。哈利记起那时候汤姆一直很担心自己会不要他，心中像是被针扎到一般地刺痛。
哈利很在乎汤姆，真的很在乎。汤姆是他决定去霍格沃茨的原因，他几乎像当年邓布利多对他所做的那样把汤姆捧在自己的手心里。因为自己的过失，他错过了汤姆一开始的那几年，他想弥补汤姆，也想近距离地看他会如何成长，但是这个实在结果太让人意外。
哈利无法去苛责汤姆，他知道这不是汤姆的过错。他可以拒绝汤姆的爱情，但是他不能离开他身边，他的职责还没有完成。他们是一家人，他和汤姆在未来不会成为敌人，他必须保证这一点。
可是汤姆醒后该怎么办？他不能无视汤姆对自己的感情，就算是汤姆愿意，他们也不可能回到从前那种状态。汤姆对自己的感情远比他想象得要深，这是哈利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哈利回忆着与汤姆相处的点点滴滴，最后蓦然发现原来这个孩子早把一切都用在了行动上，只是掩饰的非常好，所以哈利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实在是太迟钝了，居然自始至终都没想到这一点。这样看来汤姆爱上自己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他一直都把这些埋在心里，直到今天。
哈利摘下眼镜把脸埋在手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汤姆还年轻，还有更加美好的东西在未来等着他，值得更好的人来爱他。哈利要做的只是保证汤姆取得拥有那些美好的资格，他从来都没有把自己也算在汤姆的未来之内。男人叹了口气，最后看了熟睡的少年一眼，悄悄地站起身来。
“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汤姆，我很抱歉。”哈利轻轻地说，拿出魔杖解开了咒语，轻轻带上门出去。
第58章 事件四十四：汤姆的请求
汤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穿着睡衣蜷缩在自己的被子里，周围一片昏暗。他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磕破的地方，伤口已经无影无踪了。汤姆慢慢地坐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太阳穴上一抽一抽地痛。汤姆看到床头柜上装着半杯水的玻璃杯，把手伸过去。然而水杯被他一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汤姆愣愣地看了杯子几秒，然后拿出魔杖指着杯子轻声念了个修复咒。杯子修好了，但是里面的水却没有了。
有人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是哈利，他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一大一小两个杯子。
“我听到你醒了。”哈利说着走到汤姆床边，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拿了大杯子递给汤姆。
“谢谢。”汤姆咕哝一句，接过杯子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哈利把地上的玻璃杯捡起来放在桌上，然后把小杯子送到他面前。
“醒酒药。”哈利说，“喝完之后头就不会那么痛了。”
汤姆皱着眉头把冷冰冰的醒酒药咽进肚里，胃里立刻翻腾起来。哈利又递给他一杯水，汤姆把水喝下去，这才感觉好了很多。
“感觉好些了吧？”哈利拿回杯子放在托盘里。汤姆点了点头，盯着对面的壁纸，发现脑袋里一抽一抽的痛楚慢慢消失了。
哈利拉开窗帘，汤姆被突如其来的明亮光线刺得眯起了眼睛。绿眸男人回到床边，拿起放着三个杯子的托盘。
“如果还是不舒服就再睡一会儿。”哈利说，“我中午再来叫你。”
“哈利。”汤姆连忙叫住转身欲走的男人，“昨天晚上……”
“你喝醉了，醉得很厉害。”哈利回答得很快，顿了一下后轻声补了一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汤姆望着那双绿眸，心渐渐沉到了胃里。哈利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把他昨晚的告白看作是醉酒后的戏言，当时拒绝了他，也并不打算给他任何回应。但这不是汤姆想要的，虽然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莽撞地过早坦白了自己的心意，可这对汤姆来说并不是什么玩笑，既然说出来了，汤姆就不打算这么简单地处理这个问题。
“可是哈利，我……”
“汤姆。”他的话被哈利打断了，“请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汤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他知道这是哈利最大的妥协，他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再给他压力。不过哈利答应要汤姆给他一点时间，那么这件事并不是那样无法挽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