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诶,仙道光是想想流川哄弟弟的场面,自个儿先笑了,我都看不出来他还会做这种事。
对吧,我觉得我会缠着他不是没有原因的,谁不喜欢和温柔的人呆在一起嘛。
仙道觉着这话耳熟,像是说中了许多时候自己对于流川的心境,在很早以前他也是如此发现,这大概是最初让他产生想和流川天荒地老这个念头的原因。
枫在北卡的时候你们有联系吗?
流川巽摇摇头,说开始几年流川假期都会回家,但自从那年和父亲决裂开始,流川便没再和家里联系过,父亲也不允许他私下联系,说这个叫做流川家的骨气。
我爸爸太幼稚啦,不过虽然他不让我们联系,我还是偷偷给哥哥打过电话。
你这小子,年纪小小说起话来倒是很不客气嘛。
一般一般啦,比起我哥哥还差一点。
哈哈,说的是。
诶对了,叔叔,流川巽拆着便当里的鸡翅,忽然想起了件事,我爸爸让我问问你,而且不能告诉我哥哥哦。
啊?仙道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不知道啊,我妈妈说可能是爸爸觉得这个问题他说不出口吧。
仙道下意识把筷子放下,浑然不觉盘里的鱼肉被边上伺机已久的黑道叼走了,他预感这会是个很严肃的事情,那……想问我什么呢?
你们准备登记结婚吗?要在什么地方登记?
第100章 一百
一百
仙道一直到后来才了解为何流川爸爸不肯让傻小子知道这个问题,他想替流川办一场婚宴,不必轰动,只需礼数到了即可,而流川则觉得这种事情并无所谓,浪漫细胞不存在于他和仙道这两个成年男性身上,况且他要打球仙道也得上班,哪儿那么多时间造梦呢,婚宴这种事情听起来就知道一定非常麻烦,那不是他爱干的事儿。
流川爸爸对此毫不认同,他的论调是正因为同性婚姻看起来天方夜谭,才需要见到一些实际性的东西来让自己得以安心,既然他们自认这场爱情和寻常男女没有什么不同,那就应该按照该有的过程开花结果。
无名无分这样在一起生活,像什么话!
你就别操心了。
我现在还说不上话啦?!
我要开始训练了。
流川爸爸对着被挂掉的电话气得束手无策,每当和流川谈论起严肃性的话题,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寿命在无声流逝,这个生来克他的臭小子。
仙道在听完流川爸爸的一通牢骚之后忽然就笑了,说其实他也觉得这种事情不是太有所谓,我大概能明白您在担心什么,可是这种事情,如果他不愿意的话那就失去意义了吧,没办法强求嘛。
我是认为也许你能够说服他。
可我觉得……仙道抓抓头发,琢磨了句话,如果哪天我们真的产生变化了,即便有登记结婚不也无济于事吗?
流川爸爸实在无法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流川如此,仙道更甚,难道你们都是抱着也许以后会分开的念头在一起的吗?
啊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您别激动。
仙道,流川爸爸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激动,他只是有点生气,虽然我们隔了一代辈分,但我不认为成家的本意会因为时代变迁也跟着改变,既然顺其自然的结果是水到渠成,你们就没理由放任现在的状态过一生,听得懂吗小子。
仙道大伤脑筋,他从不知道原来被流川爸爸认可还包含着这么多含义,看来天下爸爸妈妈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似乎前不久妈妈也问过这样的问题。
我会尽力和枫沟通一下的,您放心吧。
不是尽力,是必须让他妥协!
啊……是,一定妥协。
那之后问流川仙道什么时候去登记几乎成为了流川爸爸的每月功课,之所以是每月,是因为流川妈妈劝他不要每天都打电话,这会成为长辈招人厌烦的因素,流川爸爸听了之后觉得有些道理,遂改成了一月一次,一次通话半小时。
仙道总说一直在和流川沟通,但是流川的行程实在紧张,篮球选手的生活其实特别单调,周而复始地训练比赛,仅有的假期几乎都在睡觉,偶尔会结伴旅行,但都去不太远,只能在周边国家小小玩乐,流川爸爸很不高兴,虎着脸斥问他不懂篮球,可不是傻子,难道篮球运动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打球吗,欺骗上了年纪的老头子,真的是可恶至极。
这话仙道倒是认同的,流川爸爸这几年的记忆力衰退得十分明显,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同他解释过多少次篮球选手光是比赛就有好几个赛季,而他在调部门满三个年头后正式升职,坐了副部长的位置,业务忙起来的时候比陀螺都能转,哪儿还有精力去想连幼稚生都懒得想的问题呢。
流川常年在球队,流川爸爸的电话便只能给仙道打,日子久了之后反倒成为了一种习惯,即便不问登记的事情也能坐那聊上小半天,时常流川妈妈都得叫上好几遍流川爸爸才肯放下电话吃饭,仙道隔一两个月就会抽空给流川爸爸邮寄一些日本才有的东西,捎去关于流川的许多战绩,那些获奖的相片贴满了流川爸爸书房里的照片墙,每当流川爸爸想起臭小子惹他生气的那些过往就会坐在书房里看上许久,自流川回日本的那几年,仙道几乎算得上是他的半个儿子,以前他不懂笨小子究竟迷恋这个男人什么地方,聪明又会打球的人比比皆是,而就连他所执着超越的篮球仙道也都已经舍弃了,纵然仙道有满腹才华,最终也不过归于尘土,若非仙道代替流川和他相处的这段时光,流川爸爸怕是此生都无法领悟到一些从前所不曾发现过的东西。
喂……?
白痴。
唔?你今天怎么能打电话来?
你在睡觉。
对啊……最近有点忙,都不能好好睡觉。
恩,我也是。
那你不睡觉还打电话。
想儿子而已。
喔?那你等等,我叫黑道过来。
……笨蛋!
流川刚进东京球盟的第一场比赛就是和大阪的斗阵,比赛当天座无虚席,来自神奈川的故友占据了离球场最近的一角,都说只是来随便看看,并没有特意为谁加油的打算,却个个在看到昔日的湘北成员出场时异口同声叫破了喉咙,三井从没想过他和流川一对一的回忆竟然有朝一日又成为了现实,樱木仍然自信满满地抱着会让臭狐狸成为手下败将的念头朝流川做了个鬼脸,那一刻看台上的晴子忽然就有了落泪的冲动,曾几何时他们在广岛的传奇是那样令人津津乐道,而似乎只是一个春去秋来的光景,大家就已经告别昨日许多年了。
时间行走的方式都是一样的,四季交替斗转星移,谁都分不清究竟同一件事在同一个时刻里重复进行了多少次,唯有那些轰轰烈烈撼动灵魂的画面成为了流年印记,历久弥新。
欢迎回来,给流川的这句话晴子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由始至终在她心中,只有看到昔日的问题儿童军团再度重逢赛场,她才能确信曾经的湘北并非一场少年空梦。
她的的确确与之触碰,并且热爱其中。
流川君!加油啊!!
彩子叹了口气,又开始了。
看样子回来的不只是流川,还有樱木的噩梦。
追星的女孩子真是可怕啊……
年轻人有热血是好事呀。
年轻人?彩子颇为不满,你今年几岁啊宫城?
为什么不叫我良田了?!
……这么在意这种小事做什么。
这对我而言可不是什么小事!!啊彩你又开始对我冷淡了!
你实在太吵了!
仙道连连摇头,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说起来今天仙道竟然能来我很惊讶啊。
就是就是,比首相还忙的大忙人。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嘛。
是吗,愿闻其详。
我翘班了!
田中部长按着脑门突突乱跳的青筋大声质问,仙道这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呃……不、不知道呢。
他有说今天要去钓鱼吗?!!
没,没听他说呀……
今天必须把他给我找回来!
睡梦里流川冷不丁打个喷嚏,睁开眼醒了。
怪哉,他竟然会做梦。
天边已经洒了微光,窗外准备发亮,模糊里一看,距离闹钟叫魂还有五分钟。
流川索性不睡了,坐起来洗漱穿衣。
今年的常规赛异常难熬,是他被选入国家队以来最难打的一年,日本篮球在世界舞台上的地位一直不容乐观,出了东南亚所面临的压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篮球队里颇有天赋的人才也跟着开始陆陆续续流失,留下来坚持的几乎都没了熟悉的面孔,流川没去算过自己回到日本已经过去多久了,只记得仙道告诉他去年搬进自家买的房子时才发现房间应该再设计大一点,那些奖杯勋章没办法完全放下,最终只能移到了客厅。
流川那会笑话仙道说到底还是想晒宝,幼稚得像个小孩。
仙道则将那些成绩当做宝物收藏,比自己得奖都来得骄傲,他依然收拾不好家里的杂物,却始终保持着展示架一丝不苟的整洁,这点就连常来串门的宫城都大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