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嗯?外公?
你这孩子,怎么抱着电话睡觉呀。
晴子在公园等樱木练球的时候发现不远处有只猫一直盯着她手里的面包瞧,一动不动,张着嘴就快流口水的样,一身乌黑的毛发格外漂亮。
好可爱啊!你是肚子饿了吗?
猫儿只管盯着她看,也不出声。
眼睛是绿色的呀,真好看呢,晴子掰了块面包,蹲下来朝它伸出手,你是不是想吃这个?
猫儿轻轻喵了一声,就要过来。
笨蛋!
身旁冷不丁蹿了个声音出来,晴子吓了一跳,又觉熟悉,抬头一看,立马惊得脸都红了。
流、流……流川同学?!
嗯?
晴子反应过来了,紧张得手脚发抖,还跟往常那样不知所措,那,那个,怎么……流川同学怎么会在这里?
练球。
咦?
……
这,这样啊,你经常来这里吗?
嗯。
晴子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这样顺利地和流川进行对话,她甚至还记得去年第一次见面时流川身上处处拒人千里的气息,那时候的自己即便鼓起勇气说再多话都无法和他交流,如今却能够好好的聊上几句了,尽管他的言语依然不多,足以令她欣喜。
流川把黑道拎起来,准备带回车篮,晴子跟在他身后显得特别高兴,胆子也大了许多。
这是流川同学养的猫吗?
……
很可爱呢!不过它是不是肚子饿了,一直很想吃东西的样子,看着好可怜。
在减肥。
减肥?晴子盯着黑道看了一会,笑了笑道,我觉得胖胖的也很可爱呀,对吧,小猫咪。
喵~
流川没再说话,摸出篮球开始照常练习,晴子站在一旁看着他运球上篮,身姿一如赛场上灵动矫捷,心中满满的全是不可思议。
自从哥哥隐退之后,尽管她和彩子一同担任着篮球社的经理,和流川的接触仍然少之又少,时常她都在想流川为什么总是一个人来去,明明身边有可以信赖的队友,却从不见他和谁主动交好过,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孤单吗,她也想看流川能够像樱木那样露出开心的笑脸,虽然这几乎不太可能。
彩子总说她想太多,这个家伙根本不会胡思乱想,除了打球脑袋里就是一张白纸,单细胞生物就是如此简单,某种方面来说也算一种幸福,然而即便如此,晴子仍然抱着一种希望流川能够更快乐的心情,她从国中开始就注视着流川,大概不会有人能够明白她的目光不仅仅只有崇拜,流川总会让她看到哥哥为了篮球努力拼搏的身影,她希望不论是谁都能够有美好的人生。
而今日一见,她发现流川似乎有什么地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休息一下吧流川同学。
不用。
流川这么说着,攥着领口擦了把汗,抬眼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变大了。
晴子看见忽然朝她走来的流川,紧张得心头一跳,脸颊发烫。
流川走到她身旁给自行车调了个头,篮子里的黑道顿时变了方向,落在了围栏之外树叶投进来的阴影里。
晴子愣愣地看着流川回去打球的背影,回神之后忽然就笑了。
彩子学姐少说了一件事,从来都没人跟她提过,流川原来是个特别温柔的人。
第52章 五十二
五十二
仙道在春假结束的前一天回到了神奈川,大包小包背满了整个行李袋,一进门就嚷嚷我回来了,还脱着鞋黑道就从厅里蹿过来,咬着他的裤管来回摇摆。
你爸爸呢?
黑道一听,松开嘴朝着厨房叫了一声。
今天你们吃这么早吗,有没有我的饭啊。
喵~
仙道给它这幅乖样逗得开心,笑笑摸摸它的脑袋,平日天天能见着的时候净会惹他生气,这会有段时间不见倒还老实了,估摸也就流川才明白这臭东西脑袋瓜里都想的什么。
眼看仙道要把行李提回房里,黑道等他前脚一走,立马把鞋里的袜子叼出来,屁颠屁颠去找流川。
……你是笨蛋啊。
黑道蹲在地上眨巴眨巴眼睛,就要跳上案板,让流川手里的菜刀拦下了,自己先玩。
黑道盯着上边的肉就不走了。
黑道最近有瘦吗?
……
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还瘦了两公斤。
还对着肉口水满袜的黑道冷不丁叫了一声,特别生气。
干嘛这么凶呀,来过来,黑道过来,让我看看你胖成什么样了。
黑道把袜子藏在垃圾桶后边,老大不情愿出去。
仙道发现这东西是越来越像流川了,大脸一鼓就连眼神都差不离,一抱它就笑开了花,爸爸对你很好嘛,到这才住多久你就变得这么重。
黑道不搭理他,仙道跟变戏法似的掏出个新买的藤编球,空心的,里边装了个铃铛,一动就响。
黑道果不然眼睛一亮。
喵~
纪念品,怎么样,很喜欢吧。
仙道把球往厅里一扔,黑道一溜烟就没了影,追着去了。
流川一盘肉还没腌完,刺猬脑袋就从门外探了进来,凝视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
你都没跟我说话诶枫。
流川哦一声,问他吃饭还是面。
肚子很饿,吃饭,还要两个蛋。
干嘛突然回来。
想回来就回来啦,何必一定要按照时间呢。
这话流川耳熟,像在哪里听过。
仙道钻进厨房里开始翻冰箱,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没有。
流川要他顺便把鸡蛋拿出来,仙道开了瓶鲜奶边灌边递,流川发现他手掌的温度有些奇怪,特别高,你在发烧吗。
啊?仙道下意识摸摸额头,特别无奈,不是吧,明明早上才退了。
……
流川才知道在仙台的时候仙道的感冒并没有好,拖了两天之后转成了重感,高烧四十度,进医院挂了几天的水才降下来,隔天就坐电车回来了。
你是笨蛋吗?
也没多严重啦,这不是很精神吗,睡一觉明天就好了,没事。
这话不假,仙道的确不像初病时无精打采,胃口也好得很,跟黑道嬉笑逗闹半点不像生病的人,流川寻思随他去吧,下楼买了点药备着,作息照旧。
睡前仙道量了□□温,三十九度,也不难受,倒头就睡了。
好日子也就到半夜,流川给仙道吵醒了,爬起来一看,枕边没人,浴室灯亮着,过去瞅了眼,人在里边扒着洗手台嗷嗷地吐,稀里哗啦的。
……白痴。
体温又升了半度,仙道吐得头昏脑胀,手脚发软,瘫在床上生不如死。
流川临时煮了点稀粥,扔点盐巴进去搅匀了,倒杯子里递到床头,看着他喝了半杯,给拿了几片药,就着粥汤一块吃了。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仙道才缓过来,抱着枕头就要下床。
干嘛。
这个会传染,我去沙发睡吧。
老实一点吧,你这白痴。
流川把他拽平了,按在床上,怕传染就去睡大街,反正我没精力跑到街上照顾你。
喔……
流川从冰箱里铲了些碎冰,装在塑料袋里扎紧了往他脑门一搁,让仙道直呼舒坦,没多久就睡着了。
流川在边上看了会,忍不住也开始打盹,索性坐在床前,趴床沿上跟着眯一觉。
天快亮的时候仙道又醒了一遭,脑袋上的冰袋已经融化成了水袋,伸手拿下来的时候冷不丁碰到个毛茸茸的东西,吓了仙道一跳,而看清楚那是流川的脑袋时,仙道诧异得下意识出了声。
枫?你怎么睡在这?
流川没睡死,听见动静抬起头,睡眼惺忪问他干嘛。
噢我没事,只是想……
没事别叫我。
面对流川突然横起来的态度,仙道愣了愣,最终反倒一笑。
这对爱好睡觉的幼稚生来说实在太煎熬了,他一定特别不爽,越是如此才越令他难以置信,仙道心想自己应该是抱有歉意的,可却出乎意料地感到有些高兴,那种除了家人以外的相依为命从来都没有过。
啊,也许不是高兴,大概叫幸福吧。
嗯!你睡吧,别生气。
仙道揉揉他的头发,安抚下他的焦躁,一直等到他彻底睡着,才将他扛上床放好。
托流川的福,他才能恢复得这样快。
黑道不知在哪里睡醒了,跑进屋里找人,习惯性叫了几声,想听听主人的回应,仙道换着衣服冲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爸爸在睡觉,我带你跑步吧。
喵?
在流川家里住的那段时光大抵是仙道长这么大以来都不曾体验过的某种快乐,那种快乐几乎涵盖了他整个生命,就像空气一样发散到各个角落里,无时不刻都跟随着呼吸令他振奋,即便往后分别再久也无法遗忘,他从来都不知道生命里让另一个人走进来会是如此奇妙的事情,知道他所想,明白他所爱,甚至就连他想要的,想给予的一切一切,都有另一个人了解,他几乎以为两个人的心里打通了一条隧道,喜怒哀乐因此变成了共有的东西,衍生出的牵挂悄然成长,不知不觉和当初那颗幼小的种子一块缠绕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