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忽然有了一瞬间的不确定。
而只那一瞬间，对于仙道来说，便是陵南最大的生机。
观众席上的流川突然瞪大了眼睛。
传得妙啊！！！
骗人的吧！这都能传？！
是三分球啊！上啊福田！
仙道简直是陵南的奇迹！陵南赢定了！！
加油！！陵南！
福田，你想当下任队长吗？
那就进个球让他们见识见识吧。
福田从未如此冷静地看着篮筐中心，假动作自然得如同条件反射，神抓不到他的破绽，瞳孔里福田轻轻投球的姿势像极了一个优秀的三分射手。
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给你们每一个人看！
三分入篮，比赛结束。
选拔赛的名次到此尘埃落定，陵南出线。
仙道擦了一把汗，开始不停地大喘气，一直到这一刻他才感到袭涌而上的累倦，放松下来的身体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明明之前还只是会在睡觉的时候痛而已。
握手时牧笑着说他可以毫无牵挂地毕业了，用这种方式纪念最后一场比赛也很特别，远比胜利更让他铭记。
而真真切切了却心愿时鱼住反倒不会再想哭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令他忘记了所有疲累，精神焕发，今天，多谢指教！
祝你们下次全国大赛同样能够出线，牧说到这，又看了眼高头口中那个还在喝奶的小子，希望未来还能有跟你交手的机会，仙道。
哈？仙道偏过头朝他笑笑，饶了我吧，这么辛苦我会很伤脑筋的。
牧也笑了，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也许下次你就是全国第一了。
全国？仙道眨两下眼，晃晃手里头剩下的半瓶牛奶，那也是我断奶之后的事了。
颁奖时流川在满座欢呼里鼓着个脸半天不看仙道，尽管第四的名次让湘北不至于太过可惜，他依然感到远远不够，他的十七岁刚开始，就又落在了仙道后面，这跟预想中的进度完全不一样。
大概所有人都难以想象这一刻，能够连续十七年夺冠的海南头一次站在了第二的位置，陵南所得到的不仅仅是奖杯，还有全场最热烈的掌声，这支球队因为仙道而有了更深刻的价值，几乎所有人都在呼喊仙道的名字。
闪光灯下仙道仍然保持着一贯的笑容，不骄不躁，他想这张照片也许会让田岗教练高兴很长一段时间，在打选拔赛之前他就在想，离开神奈川之前，他想尽力去实现这个人过中年脾气不好却很照顾他的教练所有的梦想，他对陵南所倾注的心血远比任何人想像中都来得多，打败海南只会是第一步，他的心愿一个一个都该了却。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令他挂心的原因，他得让流川明白件事。
他的十七岁不会被打败，当然，十八岁也一样。
流川一回到家就发现楼下站着一个人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二话不说自行车一踩。
哇呀！你看不到我吗枫？！
谁让你站在这里挡道。
我只是在等你啊。
锁着车流川头都懒得抬，干嘛。
我还没吃饭。
流川突然有些奇怪，仙道明明有他家钥匙，犯得着站在楼下喝西北风。
准备上楼时流川发现仙道还在那一动不动，干嘛，白痴。
仙道盯着流川看了一会，你今天来看比赛了吧。
流川脸一鼓，那又如何了。
可是你走得太快了，我们是朋友吧？
……
仙道这么说着，手不再插在裤兜里，站在原地朝着流川张开了双臂。
干嘛。
有点冷啊。
流川斜他一眼，
骨头也痛。
流川转身要走。
还很辛苦！
……
流川认为他会调头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单纯觉得他不能为这点小事被仙道烦死，那你过来。
不！你过来！
……
这个欺人太甚的白痴。
流川到底是板着张脸给仙道补送了自己的祝福，两人拥抱的时候他隔着外套都还能闻到仙道身上的汗味，既酸又臭。
也许这个家伙有句话不是假的。
确实辛苦，心跳都很快。
第48章 四十八
四十八
仙道还没等到饭从厨房出来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洗过澡肌肉彻底放松之后，积累已久的疲劳跟着开始侵袭身体，几乎还没坐上两分钟眼皮子就上下打架，睡得手脚瘫软。
流川原想叫醒他，想想又作了罢，给盖了件外套一个人坐在小桌前吃晚饭。
仙道睡不到多久闻见肉香，迷迷糊糊又醒了，肚子也饿着，坐起来在流川对面念叨他也要吃饭。
流川没说话，就看着仙道一边揉睁不开的眼睛一边往嘴里塞吃的，有两下捅到了鼻子上也没发现，吃几口打个盹，脑袋一点一点，最后脸往桌上一砸又不动了。
流川忍不住感慨句白痴，就近将他拖回沙发上，替他把外衣脱了，抱床毛毯给他盖盖。
仙道从不曾累成这样，就像一滩烂泥。
流川伸手捋捋他脑门，拽着头发揪了揪，发现他连发胶都没洗干净，头发还有一半是硬的。
流川发现他越来越不能明白仙道了，这么累不早点上来睡觉，在楼下等那么久做什么，真是个笨蛋。
仙道是真累，栽进梦里就出不来了，也不知道自个儿睡了多久，朦朦胧胧感觉手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直在动，揉得他从指尖开始发暖，格外舒坦。
嗯……
干嘛。
仙道又没声了，流川才知道他只是在发一些无意义的音节，大抵是因为觉得舒服。
吃饭……枫。
……
流川有些新奇，他还是头一回看见仙道睡得这么神志不清的时候，竟然会说话。
仙道这一觉直到天边大亮才彻底醒来，打着哈欠叫了几声流川的名字都没得到回应，仙道下意识往脑袋顶摸摸，果不然又摸到了那个草莓夹，带张字条，老生常谈。
有饭。
刷着牙仙道寻思第三学期一结束，三井也将毕业，一旦再失去个出色的三分射手，湘北日后比赛只会比现在还要艰难，估摸未来流川的训练也会越来越紧张了。
一想到两人也许将因此而少了许多碰面的时间，仙道说不出哪里觉得空了一块。
准备洗脸的时候仙道发现手上有味，粗略一闻特别熟悉，仔细想想像是那瓶精油，仙道顿时有些意外，忍不住就笑了。
这个总是铁面无情的幼稚生啊。
学校在一月中旬开课，无时不刻都在考试的学期令所有人压力重重，仙道最近给逼得鱼都不常钓了，每天除了功课就是卷子，笔芯都写空了一把。
流川照旧过着骑车打盹上课睡觉的日子，一点不愁，时常两个人凑在一块写功课，仙道笔走龙蛇好几篇纸，流川还一个字没动，作业本倒先湿了。
你这样到时候又会不及格的小子。
……
难道你准备每次都去补考吗？
这次不会超过四科。
啊？
流川给仙道算了一笔账，只要每次期末考少补一科，那么他步入高三的时候就不再需要补考了，一套道理听得仙道一愣一愣的。
看不出来，幼稚生还挺有计划，可他怎么就那么想笑呢。
主人一直在忙，黑道最近在家里呆得愈发无趣，总会独自偷偷跑到流川的家门口，坐那等流川回来，起初仙道还以为它不甘寂寞离家出走了，找遍了附近的大街小巷，无果，哭丧着脸走到流川家想告诉他儿子不见了，结果可好，一推门父子俩闹得正欢，流川脸上露出来的表情亲昵得他前所未见。
仙道那不是一般的心堵，人都有些忧郁。
唉……
流川冒个问号，黑道趴在他脑袋上歪着头也不明白。
黑道只想找爸爸，你有黑道也足够开心了。
……
仙道说完就要回家背单词，脚还没抬起来冷不丁裤管给咬住了，黑道摇头摆尾地不撒口，末了站起来抱着他的腿，喵喵乱叫。
白痴，吃个饭再走。
咦？
流川指指黑道，一本正经，它说的。
仙道露出个伤脑筋的表情。
之后黑道再玩失踪，仙道也不去操心了，天要下雨，儿要串门，有什么办法呢。
就是不太明白自己养的猫怎会越来越像流川，说做就做，从不犹豫，还有出离的默契。
枫，看到我毛巾了吗？
还在跟黑道拔河的流川立马坐起来，连毛巾带猫一块抓在身后。
仙道探个脑袋又问了遍，有些奇怪流川在床上坐那么端正干嘛，看到我毛巾了吗？
没有。
喵喵。
黑道突然叫什么呢。
它也没看到。
奇怪，我毛巾怎么不见了，昨天还在的。
大概有风。
浴室里有风？你不要骗我！
……
等仙道走远了，流川悄悄把黑道拎出来，想把它抱着的毛巾物归原主，黑道一个劲直叫唤。
笨蛋，妈妈要发现了。
喵喵喵喵喵喵……
我们玩别的。
黑道一听，还真懂了，尾巴一甩下了床。
流川偷偷把毛巾放回处，一回头发现仙道提着黑道站在门口，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