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烈对厉若海的话深信不疑,因而在震惊过后,就猛然想起一件事来,他有几分雀跃道:“魔种,徒儿是说我那孩儿,也说过徒儿只是元气大伤,只需要卧床休养一个月就可痊愈呢。”
说完再想到他如今还不知道那小孩儿是生是死,便神情黯然下来。
厉若海倒也是爱屋及乌,对某曾谋面的徒孙生出几许喜爱之情,如今见风行烈垂头丧气,就低喝道:“他不会想看到你这做父亲这般丧志的,如今该正等着你去将他救出来。”
风行烈一震,握紧了拳,精神大济道:“我知道了,师父!”
厉若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稍后厉若海又和邪异门旗下人交待了一番,就和风行烈骑马赶向了魔师宫,而就像是庞斑所言的那般,厉若海除带着风行烈,以及他的兵刃丈二红枪外,就没有带上任何一位邪异门门人,就那么只身前往武昌,去和庞斑来一场光明正大的决战!
等厉若海和风行烈即将行至武昌时,靳冰云所乘得车马已比他们早一步进入了武昌,过不了多久就能来到魔师宫,见到和她阔别三年的师尊兼情郎庞斑。
只不知三年过去了,是否已物是人非呢?
第188章 道心种魔大法(8)
其实说起来真正的魔师宫并不在武昌,但谁让如今“魔师”庞斑就下榻在武昌, 所以他如今所居的宅邸就是武昌魔师宫。
此间魔师宫有着红门金环, 高墙内奇树拔地而起, 从外面都能想象到内里是怎样的奢华。
如今这处气派的魔师宫,比往日多了几分煞气。
原来为了迎接厉若海的到来, 庞斑命令方夜羽带人去武昌外的兰溪镇布下天罗地网,重重险阻,若是厉若海能闯出重围, 庞斑便定去会一会“邪灵”厉若海, 也就是正式接受厉若海的挑战。
要知道庞斑已经三十年, 没有正式和他人决战了。
因为这世上没有其他人配作他的对手!
如今就端看厉若海有没有这个资格了,而庞斑在吩咐方夜羽时, 顾魔种就乖乖巧巧地站在他身边——从先前顾魔种认为庞斑和在精神层面上的博弈, 是庞斑在和他嬉闹玩耍后, 顾魔种就变得比先前要黏着庞斑得多, 而庞斑对此很是不屑一顾。
以及还有点无力。
这一点端看如今顾魔种就那么堂而皇之的站在他身边,听他发号施令就能看得出来。
正是这样相对矛盾的心态, 让庞斑在吩咐方夜羽时, 还不由自主的分辨了下顾魔种现在的情绪波动, 在意识到顾魔种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抗拒后, 庞斑还微微动了动眉尖:
先前因为他下令生擒风行烈, 就快哭出来的又是谁?
方夜羽并不清楚他家师尊的心理变化,他只在庞斑吩咐完后就躬身往外退,期间还对上了小师弟明澈的眼睛, 方夜羽下意识地露出个偏和蔼的笑。
顾魔种不偏不躲,还用陈述性的语气道:“你们拦不住的。”
方夜羽:“……”
说好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呢?
不是……
是当着师尊的面就这么说,真的好吗?
其余人等也是暗自心惊,不过庞斑却没有给他们留下来看他庞家家事的机会,视线淡淡一扫,方夜羽还有魔师宫中任何一个放到江湖中都是有赫赫威名的属下们,他们就连忙躬身往外退。
方夜羽随着最后面,出门时恰又听到小师弟稚嫩却不奶声奶气的声音:“不是爹说的吗?”
方夜羽:“??”
方夜羽一边往外走一边不着痕迹地竖起耳朵,只再听到了“师公”二字,其他的他可就不好再去多听了。
不过师公?
是在说“魔宗”蒙赤行吗?
方夜羽作为庞斑的嫡传弟子,自然清楚庞斑的师承,也知道他师公“魔宗”蒙赤行,在当年是和“无上宗师”令东来,大侠傅鹰齐名的大宗师之一,当年还曾做过蒙皇忽必烈的老师,但他老人家早已仙逝。
不对啊。
论辈分,小师弟该称呼“魔宗”蒙赤行为祖父的。
所以说这师公到底是在指谁?
“小魔师”方夜羽带着疑窦离开了,而厅堂中的庞斑居高临下地盯视着顾魔种,冷笑道:“厉若海不是你师公。”
顾魔种想了想说:“外公?”
庞斑:“……”
如果不是教养不允许,那庞斑这会儿都要翻白眼了。
好在这时接到消息的黑白二仆从外面进来,禀道:“靳姑娘已入武昌。”
庞斑转怒为喜。
不管道心种魔大法到底是怎么样的以情制情,可庞斑如今对靳冰云情根深种是真,如今听到靳冰云回转当然是高兴的,而顾魔种和他心念相通,自然也感受了庞斑这样的情绪波动,语气平平道:“爹喜欢她。”
庞斑却是在心中感受到他的茫然,刹那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顾魔种便语气也没什么波澜道:“娘也喜欢她。”
黑白二仆:“……?”
庞斑急斥道:“你们退下。”
黑白二仆:“……!”
很显然能让尊上急急打断,并屏退他们不让他们听的话,才更有听头啊。
而等到心中抓心挠肺难受的黑白二仆退下后,顾魔种就顶着庞斑的怒火继续茫然道:“爹会娶她吗?”
“可她却又是娘明媒正娶来的,”顾魔种语气中的茫然越来越浓,最终归结到一句,“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庞斑:“……”
这确实是个很叫人费解的问题,最终魔师也没有给出答案:
他老人家一点都不想理睬顾魔种!
除了不想和顾魔种继续掰扯炉鼎不过是炉鼎外,更重要的是庞斑要为接下来和厉若海的决战做准备。就像是顾魔种和方夜羽说的,庞斑其实也不认为他们能拦得住厉若海,否则那就不是被庞斑认为可堪一战的“邪灵”厉若海了!而像他们这样宗师级别的高手对决,不仅仅是招式的对决,更多的还有智能、精神和气势。
庞斑认为若是他再这么和顾魔种相处下去,那他的情绪波动只会越来越大,这样很不利于他在战前达到最佳水准。所以庞斑更不愿意让顾魔种见到靳冰云,把“风行烈是我娘,你作为他明媒正娶的娘子,那我该叫你什么”诸如此类滑天下之大稽的问题说给她听,更加搅乱他的心智。
这般的权衡过后,庞斑连靳冰云都不见了,直接起身去迎风峡。
迎风峡在围堵厉若海的兰溪镇往东三十里,那里是他们两人交战的好场地。
庞斑这么一决定后,顾魔种立马就抛开了原本的不解,小脸儿变得粉扑扑的,甚至还露出个笑模样来——他雀跃得庞斑想无视都难,庞斑为此还轻轻扬了扬嘴角。
庞斑:“……”
魔师根本不想跟着会心一笑的,好吗?
不过最终庞斑起身离开魔师宫时,还是把顾魔种带在了身侧。
黑白二仆对视一眼,果然尊上是有个亲子忘了情人呀。
那边靳冰云心中还在忐忑,忐忑着等待会儿见了庞斑,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又该对他说些什么话呢,殊不知人家庞郎(……)直接选择对她避而不见,带着和她没什么关系的魔种去见昔日的情敌,和情敌他师父了。
唉,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再来说兰溪镇那边,兰溪镇在武昌东面,位于浠水和长江交汇处,东去三十里便是迎风峡,南去四十里是天下有名难越的“雷池”。
又兰溪镇是个繁华的大镇,此时街道上人头攒动,一派热闹兴旺之象。
厉若海神色平静,轻提着丈二红枪,策着爱骑“蹄踏燕”在人潮涌动的街道上缓行穿过,而相比之下,风行烈就没有那么心境平和了,他先前只顾着想他那受苦受难的孩儿,甚至还想着若是能救出还活着的孩儿,那他以后便不惜一切,也要从庞斑手中再救回靳冰云,但现如今他赫然回想起了庞斑叱咤江湖数十年的威名,开始反省自己将师父厉若海拉进来对不对?
风行烈死了便死了,但他又如何能再连累师父!
“师父……”
风行烈刚踌躇得叫了厉若海一声,厉若海便疾若风的转过头来,盯着风行烈看了一眼,仿佛看穿了风行烈心中所想般,傲然道:“我今年四十八岁,以我现在的状态,活过百岁可以说毫不稀奇,但假设要我在此后的几十年里,卑躬屈膝地在庞斑之下求生存,我情愿轰烈战死,我厉若海岂是谈应手和莫意闲之流。”
庞斑在鲸吞邪道势力之事,邪异门如何不知,而谈应手和莫意闲是黑榜中排名第九和第十的高手,如今却已投靠到魔师宫门下,成为魔师宫的走狗爪牙,甘愿为魔师宫所驱使,这是厉若海怎么都看不上的!
“更何况我在二十年前,就和庞斑约下有此一战,我如何能失约?”
厉若海此时傲然已转为淡然,然而他却没有和风行烈提及庞斑密令下去生擒风行烈的事。
风行烈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此时有小贩叫卖声传来:“糖葫芦,又鲜又甜的糖葫芦!”
厉若海便不等风行烈言语,策马行至那卖糖葫芦的小贩前,从小贩那儿买来了两串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