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是算命世家,以前出过不少有名的算命先生,卜卦、占星、看风水、算姻缘等等,不说精通,也是“略懂”,解梦也是其中的一项。后来破除封建迷信,算命就成了我家私下进行的副业,但并没有失传,有着这样的资源,我当然不会浪费,让家人给解个梦还不是小事一桩。然而家人说梦境太过模糊,算不出个所以然。
上小学以后,我读书识字不成问题了,家里开始教我学习我们家这“非物质文化遗产”。
切,连区区一个梦都解释不了,“家族产业”也不过如此嘛!——我当年是抱着这个想法拒绝学习的。然而身为一个小学生,我不得不屈服于成年人的权威之下,小和尚念经一般地学了起来。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莫凡。
我们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的,但是他的班级在走廊的一头,我们班在另一头,平时出入都不走一个门,小学也没有什么成绩大排名,所以在我四年级加入足球队之前,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当年我们身高差不多,在足球队排队的时候我们是挨着的,排好队之后他主动进行了自我介绍,而我对他也有种没来由的熟悉感。在球场上他踢前锋,我踢后卫,就像我们的性格一样,他更主动一些,而我则更喜欢防守。
小的时候我没有意识到算命对于一般人来说是个神秘的、不被人理解的行当,所以也没什么顾忌,把家底都跟小伙伴们说了,然而小伙伴们回到家和家长讲了之后,一些不太好听的外号比如“小骗子”“小神棍”之类的就挂到了我身上。现在想想,可能小孩子不懂什么是“恶意”,只是不会考虑到他人的感受而已。
后来我开始和人保持距离,虽然表面上和谁都关系都不错,但我并没有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最初相识时,我对莫凡也是一样的态度,可是我没想到他是个那么直爽的人,也没想到我们竟然能聊得来,他跟着我到我家玩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那时我还是不屑于继承“家业”,不过莫凡跟我说“技多不压身”,多学点总不是坏事。算命这件事在世界上流传了几千年,总有一定的道理,如果连算命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认定不值得一学还是太过武断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了解了其中的内容再去反驳才赢得痛快。
当年“不学无术”的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第二天就去找我爸爸要成为超越他的“大师”了。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同为小学生的他从哪里学来了这么多大道理。
听了莫凡的话之后,我发现我似乎还挺适合干这一行的,至少找东西这方面我越来越在行了,中学的侦探社团收了不少感谢信。而我也终于知道我在找的是什么了。
那个梦境越来越清晰,我经常出现的地方是类似博物馆的场馆,我看着手里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碗,带着莲花的形状。而我身边有时还会出现一个人,会和我开玩笑,很熟悉,但却看不清面貌,直到几年之后,莫凡带着另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那一年我们都上了大学,不过不是同一个学校。我依然被梦境困扰。我不能给自己算命,所以我寄希望于通过心理学来解析我的潜意识,分析梦的起因。
那天我因为社团交流活动到了莫凡的学校,就联系了他,他说要请我吃饭,还要给我介绍一个朋友。
我在他指定的礼堂前坐在台阶上等他,微风阵阵,我有些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有人叫我,抬头就看见了面前的两个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陈亦度。
莫凡抓着陈亦度的手腕,带着他出现在我面前,满脸笑意和……炫耀。陈亦度还是个青涩的少年模样,朝我点点头,打了个招呼。莫凡跟我介绍这是他新认识的好朋友,接着就在去餐馆的路上一路不停、滔滔不绝地讲他们相识的过程,然而我并没有听进去,不是我为了他新交了好朋友而嫉妒,而是那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样似曾相识。
我确定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但这场面我似乎见过无数次。我偶然一低头,竟然在他们两个人的之间看到了一条红线。以前这种事情也出现过,最初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但后来我看到过有红线相连的两个人都结了婚。我知道,他们两个此生注定会纠缠在一起。
那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个梦,一个完完整整的梦,知道了前因后果。我想起了当年家人说算不出来时的表情,也想起了爷爷总是对我说的“多行好事,方得善终”的含义。原来他们不是算不出来,而是不忍心告诉我那个太过沉重的残酷真相。
原来那个梦境是我前世的经历,那时的我叫杨用,是个文物专家,同时也是个杀人凶手。我修补过无数件文物,却修补不好自己破损的灵魂。
大概是接触过太多文物的关系,前世的我似乎也吸收了在人间历经千百年的文物的灵气,此生仍然可以为人,日子过的也算顺风顺水。所以现在我要做的应该就是尽我所能做些好事了吧。
莫凡家里的事我都知道,他想要复仇的心虽然没有对人说过,但却瞒不过我。因为莫凡的关系,我和陈亦度的关系也渐渐拉近了一些,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偷偷观察过莫凡,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他看陈亦度的眼神很复杂。
见得次数多了,我直觉上有些不安,于是借着给他们算未来发展的由头给他们算了一下姻缘,当然我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一卦的结果并不是很好,但并非没有转机,关键在于莫凡能否放下他的心结。
我能做的不多,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不过我知道契机在哪里——“来都来了”是我推荐给莫凡的,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后来的事就不必多说了,莫凡决定和陈亦度求婚之前来找过我,他问我:如果他没有幡然醒悟,他和陈亦度会是怎样的结局?
我问他:“你真的想知道?”
莫凡想了想:“算了,还是不听了吧,反正不会比现在更好就是了。”
是啊,如果你没有回头,他还是会拉住你,原谅你,只是你不会原谅你自己,你们之间连着的红线上的结会变成死结,解不开,只能挣断。
我对你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还好,不是那样的结局。
参加莫凡和陈亦度婚礼的人不多,邀请的都是真正懂他们的人。那个叫林琚的姑娘一直在给他们拍照,不得不说,腐女眼中到处都是基情,照片里的爱心仿佛都要飞出来了。
他们得偿所愿,我也找到了我一直要找的东西。
那晚回到酒店房间,我打开了他们为我准备的伴手礼——一把执壶配莲花型的碗。我一眼便认出这个碗和我梦境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北宋汝窑莲花式温碗是一样的,当然这是仿制的,真品文物我们是无法接触到的。
渡人亦是渡己,很多事不过一念之间。
我叫顾德诚,那个回不去的地方,叫做德城。
作者有话要说:
回顾《新神探联盟》的演员阵容真的超强大,几乎每个单元都有很厉害的演员,当年也很喜欢杨用,如果他不是太痴迷迷失了自我,应该会和包正成为很好的朋友吧。杨用的人设很好,演员也很棒,很帅,最近《军师联盟》的曹植也是他,有了胡子没敢认
第22章 番外四那年白雪共白头
“玉堂,醒醒!玉堂!”
是谁?是谁在叫我?
白玉堂感觉浑身的肌肉和骨头都在疼痛,尤其是头,仿佛随时要炸开。他想睁开眼睛,却没有一丝的气力。他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回想起他陷入昏迷前发生的事,然而依旧是徒劳。
“玉堂,白玉堂!醒醒啊!”
好想睡,可是这个声音好吵,不停地叫,吵得他没有办法回归黑暗的世界。这声音就像一道光,引着他涣散意识聚拢起来,伴随着一声声呼唤,他终于记起这声音的主人,那个爱逞强的女法医——胡雪莉。
白玉堂的睫毛微动,眼皮颤抖着,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然而头上血迹虽然已被大致清理,但仍有部分凝结在了他的眼睛上,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无法看清眼前人的面孔。
身上的疼痛不断提醒着他身上的伤情,白玉堂自嘲地心想:这次大概要和兄弟们团聚了吧,连幻觉都出现了。那个胡法医怎么会这么关心他的死活?不,也许会关心他的死,毕竟验尸是她的工作,没想到他风流一世,第一次和女人坦诚相见竟可能是在解剖台上。
可是为什么这个幻听会是她呢?
白玉堂隐约想起来了,在与吴天决斗之后,他躲进了一辆货车,凭着记忆找到了胡雪莉的家。
原来我是在她家啊,难怪了……
那个声音还在耳边继续着,只是白玉堂感觉这声音越飘越远,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漩涡,渐渐从这个世界被抽离出去。
这是走马灯吗?
白玉堂看到孩提时代的自己在旷野上奔跑,看见他和四个哥哥在仙空岛谈笑畅饮,他还看见了她,见面不多,却总能让他第一时间注意到的那个她。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德城罪案调查处授勋仪式上,那时五鼠刚到德城,为了给当地警方好好“打个招呼”,白玉堂带着三哥徐庆做的机械老鼠乔装混进了广场前的人群中,伺机制造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