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再说下去,林之孝就跪道:“爷请吩咐,林之孝定然不会辜负了爷的厚望!”
贾赦这才哼了一声,将之前先写好的东西给他道:“上面的这些个庄子,今年的出息全给我送到太太在京郊最大的那个庄子上,今年风调雨顺,账就比照着太太在时的比照,要是有不对的,只管将庄头全家给绑了,这点事儿你办不办的妥当?”
林之孝在这寒冬腊月的天里已是一额头的冷汗,“自然是办的妥当,且要给爷办的漂漂亮亮的!”
贾赦这才和缓了脸色,若非他手下曾经的奴才瞧着也不是什么好的,又怎么会事事先指着这奴才?只是这培养个忠心耿耿的一时半会也不容易,且先用着罢!
“另外还有一桩,当初是谁给太太接生的……”
林之孝越听越是打摆子,他们这位爷,怕真是要将面子里子全都不管不顾了……
贾赦却是冷声道:“瞧你怕成这样,是心里已经有了数儿!”
“爷觉得这事儿蹊跷,我们这当奴才的也是觉得蹊跷罢了,您要查,我自然会给您查。”
贾赦也没再逼问下去:“此事不急于一时,不得走露了风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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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距离封玺只有三两天的功夫,那些恼人的折子却是一天多过一尺头不止,这李尚喜心里就心疼自家的主子。
眼看着主子今天又没有翻牌子的意思,他也没规劝,毕竟谁让自家主子本来就不是那重欲之人,且自从进入冬天,没多久就掉了不少肉?
一个人素着点也好,毕竟那些后妃都恨不得将万岁爷给生吞了呢!
不过想到了后妃,也就想到了皇后,眼看着主子将御笔一放,像是今日告一段落,他才挪了过去。
胤禛瞥他一眼,“何事?”
“您吩咐的事儿有了后续,这不给您说下,看您能不能乐呵一下。不过也有一桩奇事在里面,奴婢心里面百思不得其解,也正好说与您听听。”
胤禛这辈子当了皇帝,却和上辈子有些不同。
上面有了一重大山,他与其说是皇帝,倒不如说是监国的太子。许多事他都会在每日和太上皇晨昏定省的时候请太上皇定夺一番,虽然太上皇身子日渐衰退,他却从未动摇。
二来上辈子只当了十四年皇帝,穷尽了他的心血,也让他看清了朝臣的心性,只怕盼着他死的人多!他那儿子亦不是一个与他同心的,怕是他前脚死,后脚就已出新政。
这辈子他收敛了不少心性,也更在意保养自己的身子,只等头上这座大山移开,便是他令行禁止之时。
“说来听听。”
“是!奴婢要跟您说的,其实是皇后娘娘已经派人去了荣国府,既赏了那荣国公夫人,也告诫了她。”
胤禛对自己这世的发妻也是有些了解,知她为自己迟迟不封皇长子为太子之事而心中忐忑不安。
他并未言语,只静静聆听,却听李尚喜道:“那奇事其实还是在贾赦的身上。暗卫送来了最新的消息,说那贾赦暴饮暴食其实是因为变得力大无穷,又像是个练家子,轻飘飘地一掌就让石桌粉碎。这其实还是顶撞荣国公夫人那日的事,只是那日在场之人并没有我们的人在其中,所以才得到消息。”
他小心地觑着主子的脸色,见胤禛果然一下子绷紧了脸而心中一松。
他在听到消息后也是唬了一跳呢!那贾赦一直隐藏此事,绝对是包藏祸心,当初又爱和他家万岁爷事事计较,若是那时有个万一……岂不是……
他跪下:“主子,奴婢觉得贾赦此人隐藏至深,望您严查此人!”
过了一会儿,他才听他家主子的声音传来,“严查?如何严查?暗卫既能传回此事,他能一掌打碎石桌之事只能是真。说他暴饮暴食与此有关,可有证实?若是他有这样的本事藏着掖着,朕拿他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他身在孝期,反而去军中磨练?只让他们观望着吧。”
“主子您是说……”
“他既能现在露出来,再用得着的时候,也不会藏着不出。”
李尚喜心里却是叫苦不已,他都抓到了这样的把柄,他家主子居然就不整治那厮?他主子这是图个啥啊!
胤禛睨了一眼自家表情快要扭曲的奴才,只这一个眼神就让他消停不少。
他这才起身,松动松动刚刚伏案已有些不舒坦的筋骨,“你要是真想让朕治他的罪,就继续盯着,到时朕肯定让你如愿以偿。”
李尚喜垮着脸,“还如愿以偿呢,奴婢在您心里真那么小心眼?”
胤禛却是头也不回道:“不曾。只是也鲜少有人能这样让你惦念着。”
虽然没责也没罚,可这句话也仍叫李尚喜心惊胆战的,诺诺道:“奴婢以后不敢了……”
“朕也没说你错,且盯着吧,朕也挺好奇他还能突然露出什么来。”
“是!”
第10章 爷要当二道贩子
这东院的动静或多或少的传入了贾史氏的耳中。
只是虽然听到了一些动静,可之前在贾赦身边放的钉子在之前几天被他一口气梳理掉七七八八,以至于贾史氏都免不了在心里泛起了嘀咕——她现在能听到的动静是贾赦给她下的套,还是因为没发现,所以才留了那两个耳报神。
因为少了耳目,所以她也不知要拿贾赦怎么办了。
“老太太,您何必忧心忡忡的,隔壁的敬大爷不是快回来了,您等他回来为您出这口气便是。至于大老爷那儿……您又何必担心呢?”赖家的瞧着价目这寒冬腊月的天还着急上火的,动不动地还将她从赖府里喊过来,虽然是口上劝着,心里早已不耐了。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她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大孙子赖尚荣身上。
她在贾史氏身边多年,能成为她身边立稳脚跟这么多年,还能提携了自己的俩儿子,甚至让自己的大孙子脱了籍,自然不是那睁眼的瞎子。
她那媳妇儿如今在贾史氏身边当差,一是真脱不开身,二来这过年那么多的油水又岂能任它在眼前放过?
因而赖家的这些天的重任便是在家里好好教导孙子,盼着那个聪明伶俐的乖孙儿能早日开得窍,等满了五岁就请个先生在家里悉心教导。
贾史氏听她说的虽有几分道理,心里却不以为然,“贾敬待我这个婶子也不过是面子上的功夫,他打着为他老子老娘祈福的名号在终南山呆了那么久,怎么瞧着都像是不想掺和进来这事儿,你且等着,届时他一准儿和稀泥。”
贾代化死的比贾代善早,原本这贾敬已经要起复了,结果就出了那么一个大乱子,再加上贾代善重病不治,这贾敬又跟着守了一年。
“他回来别的也就罢了,这次可不能再由着他去什么终南山当道士,万一在那边呆着呆着越发地痴迷那仙啊,道啊的可怎么好?老大已经是这般模样了,我可不能让老二将来在朝堂上没个依靠。”
毕竟那贾敬可是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出身,就算是她那个有些眼高于顶的女婿林如海,在贾敬面前也是十分有礼。
贾史氏想着她那政儿待除孝为官,既有堂哥相助,又有妹夫相互帮扶,再加上自家娘家史家,再加上贾代善好歹是为了救太上皇而死……今上别的不说,却是满朝皆知的孝子,她政儿在朝中想来也不会为难。
当然了,前提是老大能老实安分点,免得让新皇惦念起他们荣国府!
“这是自然的,敬老爷可是一贯地和老爷趣味相投,都是读书人才能说到一起呢。”
贾史氏听到这里就不禁笑了,“这是自然。”
见她有了点笑模样,赖家的再接再砺道:“至于咱们大老爷,其实也是孝顺老太太的,您到时候轻拿轻放的,大老爷也定然会跟您请罪的,哪会让您过年都不舒心呢?”
赖家的对贾赦有成见,眼下里因为惦记孙子想着先把贾史氏糊弄过去,这才帮他说了两句好话。当然了,要是贾赦到时候没按照她说的做,那也不是她的错,反而是他不孝!
贾史氏一贯觉得贾赦行为不检,又是今上心里的一根刺,早晚会带累荣国府,可赖家的刚刚说到她心坎里了。
他千不好万不好,却有一桩称她的心——孝顺!
至于这些天的种种行径,其实她也不算太意外,毕竟她这儿子和张氏虽然说不上什么琴瑟和鸣,到底是少年夫妻,那张氏又因为贾琏而死,他心中有愧也不奇怪。
贾史氏琢磨了再琢磨,才对赖家的道:“只盼着他能像你说的那样才好,只盼着敬哥儿早些回来,让那不孝子给我磕个头,也算了了此事。”
这么着过了几天,到了腊月二十五。
前一天便有小厮带着书信到了宁国府,因而这一天贾珍早早地就披了斗篷,骑了大马,点齐人手,备了马车守在码头上候着他那老子。
这样赫赫扬扬地,倒是让不少返京的官员心里一惊,纷纷打听。
待知道是何等人家后,没见识的还有心想套套近乎,那知道点深浅的,纷纷避之不及,瞧着这张狂劲儿,只在心里笑话——
这等的做派,敢情这一家子还以为自己是在太上皇在位时呢?也不想想新皇是个什么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