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家长离,是很厉害的神君呢。”苏方沐说及此处眼神亮了亮,似乎心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自豪,但紧接着那抹亮意瞬间消散无影,“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真希望她永远都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孩子,这样或许我就可以一直守着她”
有人想要守护自己这种话要是换在从前,陵光一定会嗤之以鼻。然而此刻她的心中却似波澜翻涌,起伏难定。
苏方沐似乎觉察自己失言连忙拉过陵光的袖子,“我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
话音未落却感觉陵光握了一下她的手,“你且等我片刻。”
说罢身边的那个人似乎离开了,苏方沐捏紧了那人送给她的一篮桂花,有些揣揣不安的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一阵恐慌,然而她绞尽脑汁也寻不出这阵恐慌的来由。
不多时她突然听到一个惨嚎声由远及近而来,周遭都是些邻里的声音,口中无一不是指责那个惨嚎之人。
“哎呦原来他这么缺德啊,枉我们还信了他这么多年。”
“就是就是,当年我可真以为他是个半仙呐。”
“哎呀那当年岂不是误会长离那个孩子了?”
“唉其实啊虽然长离那个孩子脾气爆了点,但心肠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好,有一回我家肖肖扭到了腿,可就是长离背回来的。”
苏方沐听的有些糊涂,更对此时身边发生的事情感到无比迷茫。
正在这时,方才熟悉的气味和感觉再次回到了身边。
“还不快说。”
“扑通”一声,似乎有人跪在了自己跟前。苏方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跪在身前的人就已经惨嚎出声:“哎呀苏姑娘啊,贫道、贫道对不住您啊,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贫道那回吧!”
苏方沐这才如梦初醒,是刘半仙,那个将长离赶出安宁村的神棍。
苏方沐这厢在努力回忆,不料刘半仙以为她不愿意原谅自己,连忙又哭开了。
“贫道作证,那长离确实不是什么火妖不是凶兽朱厌转世。她啊额年纪轻轻法力就如此高强!定是了不得的神仙啊,或许有可能就是那火狐仙!也也也有可能是那个火神,那火神可真是个小姑娘这贫道没骗人啊,没准你家长离她那就是火神呐!苏姑娘你好福气哦”
刘半仙还在扯着嗓子求饶,苏方沐却已拉住身边那人垂在身侧的手头也没回的离去了。
往事已过她不会再追究,然而已经伤透的人心,岂是几句没有任何实质作用的言语便能修补的。
安宁村的人烟渐少,罗城酒楼高高扬起的酒旗映入眼帘。
“苏姑娘,前方就是齐家了,我还有事,你我就此别过吧。”
“诶,这位姑娘请留步。”苏方沐突然扯住了陵光的衣角不让她离开。
“苏姑娘这是何意?”陵光心虚的问。
“此话应是由我来问。”苏方沐突然改了方才客套温和的语气,换上了一种熟稔到不能再熟稔的语调,“你这是何意?长离。”
瞬间被看破的陵光神君破天荒的闹了个大红脸,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窘迫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苏姐姐,你回来了。”齐焉看到苏方沐回来,虽然表面上维持着一贯波澜不惊的表情,实则内心早已经谢菩萨谢了几千回。真是菩萨保佑,苏方沐没事!
听闻今日安宁村后山发生了剧烈的局部地震,她派出去的所有人都没有带回有利的消息,这着实让齐焉结结实实的捏了一把汗,谢天谢地苏方沐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咦?这位姑娘是?”齐焉抬头看去,只见面前的红衣女子一双长眉斜飞入鬓,狭长凤眼尾角高挑,好一个媚气天成的女子。只是如此华丽精致的脸上却挂着一副与之格格不入的表情,直到那双凤眸撇来一道寒光时,齐焉才心中长呼一声:这才对嘛!
“苏方沐”陵光收回目对着苏方沐呐呐出声。
“还不将我的眼睛治好?嗯?”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模样,长离。
受惊受累过度的苏方沐在吟娥的悉心安排下安稳睡下开始补眠。而从前最爱偷看苏方沐睡颜的陵光却没有陪伴在侧,此时她正在花园中拉着齐焉语重心长的交代。
“我既然没法永远陪她,就不再见她了吧。早些断了总好过尝过甜蜜之后再忍受独孤来的好。今后的日子就拜托你和吟娥好好照顾她了。”陵光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似乎是挣扎了一会方道:“若是有合适的好男儿,请帮我劝劝她”
“我道你成了这幅样子总能够明白很多事理了,却不料你的壳变了里头的芯半点未变。”齐焉看向陵光,顺带投去了他内心的惋惜之意。
“你此话何意?不妨明说。”陵光直觉遭到挑衅,高高昂起了头,一股子倨傲油然而生。
齐焉看着她摇摇头,说道:“你知道前阵子有位状元爷上我齐家门前送礼的事吗?”
陵光自然知道那事,然而此刻她却不置是否,等待齐焉的下文。
“他原是苏姐姐家乡青梅竹马的邻家兄长,幼时许诺有朝一日要金榜题名,重金厚礼迎娶苏姐姐。”
“理应如此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情大多女子都不会拒绝,更何况这郎君还是从小青梅竹马之人,倘若嫁了从此自是伉俪和谐,相敬如宾。然而苏姐姐却拒绝了。”
“后来因那痴心的状元爷不愿就此罢休,我便上前去和他说了两句,他大约也是心痛之至急于宣泄,便将他猜测的原因告诉了我。”说到此处,齐焉像是卖个关子一般顿了顿,“你猜是什么?”
陵光摇摇头,在她的印象里,苏方沐一直都对那个王二哥没感觉,岂知道王二哥以为的原因是甚。
齐焉看了一眼陵光的表情,终于解答:“曾有一回,苏姐姐进入了一个凶险万分的山谷,这位状元爷当时就在她身边然而却没敢陪她一同入谷,许诺一生一世却不敢同生共死。他妄图贪她的韶华,却不愿在危难之时护在她身前。”
其实这或许也只是一个引线罢了,归根结底还是无爱。齐焉自然明白以苏方沐的性格绝不会因为这一个原因就拒绝王二哥,但谁又不说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呢?
陵光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映象,苏方沐是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对王二哥死心她不知道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涸谷那件事是她不看好王二哥娶苏方沐的原因!然而思及此她仍是不太明白齐焉到底想说什么,心中有朦胧的种子似乎要破土而出,却仍就是被那最后一块泥皮阻碍在了原地。
直到齐焉将那最后的话语说出口。
“其实苏姐姐一生所求,不过是有一个人能在危难之中护在她身前罢了。”
“而你不就正是那样的人?”
陵光如遭当头一棒,醍醐灌顶。
原来她一直遗憾的,身为长离之时没能将最纯粹的答案让苏方沐知晓的那件事。其实苏方沐早在知晓她为自己去偷盗灵草的那一刻,读出了答案。
人生太苦,世间太繁杂。一个人永远不可能因为爱情去生去死。但若有一人愿舍了自己的性命来护你,纵然再欠缺理智,再不顾全大局,最后记在人心的,仍旧是那份震撼与感动。
苏方沐有幸得此一人,对于她来说,此生何憾?
长离,你可懂否?
苏方沐是被一阵突如其来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惊醒的,继而是唇上毫无征兆覆上来的灼热与温柔。
待睁开眼,一双极致华丽的凤眸近在眼前,那其中是她从未见过的热烈浓郁。苏方沐一边感受身上人的缠绵一边打量那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不觉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陵光有些郁闷的停下,双手撑在苏方沐枕头两侧,眼眸中还带着未褪的潮红。
苏方沐缓缓搂住陵光仍旧纤细却蕴藏着力量的腰身,另一只手伸出一指轻点在陵光的眉间。
“这一切,就好像那天我们在惑心镜里”
“我可一直都记得呀。”
陵光一怔,不由得面色羞赧。原来苏方沐她都记得一直都记得天啊再不敢让苏方沐再回忆下去,正恍惚间背上似乎被人重重一压,这下子她整个人都敷在了苏方沐的身上。耳边轻笑声再度响起,陵光又羞又恼得埋下头去,一口咬在了离她的唇只有一指距离的雪白脖颈上,语气一如曾经,“苏方沐你不要笑了!”
哪怕岐山殿中再高高在上,神威难犯。在这个女子面前,她总能被轻而易举的击的溃不成军。
后颈的位置被温柔抚摸,像是在安抚她一般,然后唇上被贴上了温热之感,那是属于苏方沐的味道。环在腰间的手臂似乎紧了紧,在苏方沐的怀中陵光渐渐将整个身体放松。
这个吻不同于从前长离时的蜻蜓点水,而是心意相通之后的炽热灼烈,抵死缠绵,最撩人的,还有那铺天盖地的宠溺。
如果可以的话,就醉死在这份缱绻之中吧。
陵光如是想着。
“长离?”苏方沐轻柔的在陵光熟睡的面颊上触碰,“长离,该醒了。”
“嗯?唔苏方沐。”陵光紧绷了将近一个月的情绪终于松懈下来,不禁觉得困意好像占据了她一整天。
“我问你呀,你这次回来身上怎么这么香?”苏方沐侧过身凝视着陵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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