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用那种担忧又好奇的目光瞪着他,史蒂夫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但没有关系,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多到能把每一个细节都详尽描绘,而他的托尼那么聪明——那可是一个白色的怪物——必然有听懂的一天。
“现在我只能留下了,”史蒂夫突然笑起来,接上了先前的请求,“我不知道你的世界还能不能腾出地方,多容得进一个我。”
托尼茫然地注视了对方一会,确定史蒂夫没事之后,放松了表情,点点头,“你得按时交租金,那我可以想个办法帮你弄个暂居证,你觉得怎么样?”
“好。”史蒂夫回答。
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抓着托尼的手,而此刻,手心已微微发汗。
对岸的一个父亲正牵着女儿的手,远远地看着孤零零的斯达克小岛。那是女儿的生日,父亲承诺过要带她来看钢铁侠。
“它是建在天上,还是建在水上?”女孩指着远远的小岛问道。
“它建在海天相接的地方。”父亲回应,眯起眼睛打量那座豪华的岛屿。
“海和天有相接的地方吗?”女孩抬起头,好奇地看向父亲。
“有啊,”父亲举起手,指着海平线,“你看,它们一直都连在一起。”
女孩顺着父亲的指向看去,斯达克大厦就建立在苍穹与水域的交界。
岛屿正好被天与海分成了两半,天与海正好因岛屿而连成了一片。
TBC
尾章 命运的套索
那一天,托尼很早就醒了。他亲手给自己煎了个鸡蛋,又配上一点酱汁和两根烤肠。
那是自内战之后他第一次好好吃早餐,或许是昨夜做的噩梦让他产生了强烈的饥饿感。
史蒂夫给他寄来的手机和信放在餐桌的一角,它已经摆在那里很多天了。它没有响起过,而托尼也不打算主动打。只要一想起内战的过程,托尼就心烦意乱。
可他今天不能心烦,他应该要等着什么人,今天好像有事要发生,只是贾维斯没有记录,而佩帕也找不到存档。
他又去问了星期五——事实证明自奥创之后,他觉得两个高级人工智能才能帮他的忙——可星期五也说日程表一片空白,确定没有任何人来访。
那一天,朗姆洛也醒的很早。他大汗淋漓地睁开眼睛,梦里的一幕幕好似真实地发生在眼前。
他花了两分钟让自己稳定下来,然后做了一个决定。
他从病房里出去,顺带拿走了自己的钱包和烟。走过办公室时他偷走了一件风衣,穿上后由安全通道绕出了病院。
在他于侧门出去之际,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正进入大厅。那是组织的人,大概是来探查他的康复情况。
他不敢抬头也不敢回头,一路走一路走。他没有目的地,却不知不觉又绕到了那个繁华中心的地带。
他给自己换了一身行头,再找了个钟点房洗漱了一遍。他的脑子里尽是那个逼崽子的模样,或许正是因为这点,所以兜兜转转,最后竟戴着兜帽,站在斯达克大厦的街对面。
他没打算进去,他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一眼就好,一眼就断了他的想念。
可他不知道冬兵还没到这里,几天前冬兵才刚刚离开黑豹的国度。
两个地方隔得很远,冬兵已经启程了好几天,他已经快要到叉骨所在的位置了,路程和时间就差那么一点点。
一周前冬兵被冰冻又被解冻,花了两天时间适应,待到身体机能刚恢复正常,就迫不及待地对黑豹说了自己的决定。
“让你帮着我骗史蒂夫,真的很抱歉。”他坐在黑豹对面,低着头说。
“就算你没骗他,我也会等他走后把你解冻。你看上去还有事情想做,我知道冻回去不是你的初衷。”黑豹打量着对面又是罪犯又是受害者的家伙,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感觉。
“我想回去,我想见一个人。”冬兵轻轻地道,说得好像耳语。
“那就去吧,”黑豹应允,但也忍不住提醒,“只要你出现,史蒂夫必然有所察觉。你自己清楚,自己注意点。”
冬兵感激地点点头。
他不是不知道史蒂夫会有所察觉,但这一番举动应该也能让史蒂夫明白他的决心。他不相信那个人已经死去,怎么样他都得再见上一面。
何况史蒂夫有他自己要担心的事,或许一时半会降低了警戒。
晨跑回来时史蒂夫领了今天的报纸,再把报纸随手放在桌面,然后不小心碰到了前几日便搁在上边的手机,手指一凉。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手机上,几秒后无奈地摇摇头。
托尼绝对不会给他打电话,也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可几分钟后史蒂夫还是会把手机握在掌心,隔几分钟就打出一行愚蠢的开场白,再隔几分钟,又全数删去。
托尼已经很讨厌他了,他们的关系不能回到从前。史蒂夫可以适应一个人的生活,没有遇到托尼之前他也是一个人过。
于是他把手机收进抽屉,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但在吃早餐的时候他的注意力还是时不时地落在那个抽屉上,他干脆冲了个澡,离开家去了健身房。
他以为看不到会好一点,看不到就不会因期待和恐惧焦虑烦躁。但他的拳头出得那么重,每一下似乎都要把全身的力气打出去。
他不想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关于托尼的一切,可那双眼睛,那张面孔,那调侃戏谑的语气,那恨得咬牙切齿的情绪……它们像血液一样流淌在罗杰斯的血管里,让他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霍华德给他注射血清时就埋下的伏笔。
最终他好不容易撑完了给自己定下的训练时长,便火急火燎地从健身房赶回了家中,慌乱又急切地把手机掏出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几分钟后他又会愤恨地把手机丢回原地。
他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连他都受不了自己。他就像一个初涉爱情的傻瓜,他不知道怎么像托尼一样做得游刃有余。
他懊恼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无助地坐在餐桌边。
他又打了一行字,可他还是没能顺利地发出去。
但他依然做了另一个决定,第二次拿起外衣走出家门。
他适应不了那些高科技的玩意,但他有别的办法来证明自己的行动力。
托尼已经看了好几份文件,也接了好几个电话,在好几张纸上飞舞着签了斯达克的名,他确实没有在等什么人,因为那访客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他给自己倒了第二杯咖啡,站在大厦窗前看下面的街景。
不知道是眼花还是确有其人,他看到一个满脸烧伤的男人正用一个兜帽把脑袋遮起来。那人看上去很像交叉骨,但他早该被史蒂夫于大战开始前就炸成了碎片。
托尼还想看得更清楚,却被一个商贩挡住了视线。
商贩拦在朗姆洛的面前,提着几个模样奇怪的木偶。
朗姆洛的注意力随着商贩移动,不由自主地跟着往前走。直到商贩找到了适合的空地撑起货架,朗姆洛才拿起一个打量。
“墨西哥来的。”商贩一边介绍,一边把招牌挂上。
那木偶涂得花花绿绿,朗姆洛敢肯定自己从未见过。但不知为何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似在昨天的梦里他听那个逼崽子说过想要一箱子之类的蠢话。
他当然不会买下一箱,他看了看又把木偶放了回去。
那些梦里的话不用当真,指不定往后的日子他也没机会再与冬兵相见。
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他弯腰打量木偶的时候,梦里的人从街对面走过。
冬兵去了朗姆洛住着的病院,可他没有找到对方。冬兵又去了朗姆洛可能租住的小房子,但早已人去楼空。
冬兵不知道该去哪里,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他走过斯达克大厦时没有抬头,更没有扭头看一眼马路对面的商贩,以及正在挑拣货物的男人。
因为有一辆轿车急匆匆地驶过,在冬兵与朗姆洛恰巧位于街的两边时,横在了中间。
那辆车走下来几个穿着体面的人,往斯达克大厦走去。冬兵也赶紧加快了脚步,以免有人认得他的脸。他走过了商贩,又穿过了红绿灯,他与朗姆洛擦肩而过,然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而当朗姆洛再次抬起头来,转身又看了一眼斯达克大楼时,他看到史蒂夫急匆匆地往大厦走去。
史蒂夫的手里握着手机,在几分钟前他总算拨通了斯达克的电话。可是托尼正与几个刚刚到场的商人见面,手机放在办公桌上一直在震,无人接听。
待到托尼终于发现了那个未接电话时,史蒂夫却把手机装进了口袋。
所有的短信与电话都隔得太远,史蒂夫更愿意亲自见上一面。哪怕他很有可能被托尼关在办公室外边,但他有时间,他可以就这么等上一整天。
直到史蒂夫彻底消失在斯达克大楼的大门后,朗姆洛才往冬兵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他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人,吵吵闹闹的车,和色彩斑斓的广告牌。
他紧了紧兜帽,往巷子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