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念头实在糟透了!
“阿嚏!”
背后不知谁打了喷嚏。土方皱了皱眉。
六本木酒店八王子市市长险些遇袭一事,媒体和警方都没有大肆透露详情,顾忌脸面嘛!就传言,被警察逮捕那几名持枪歹徒系几个外来帮派派出的杀手,他们的目的是想效仿五年前某市长遇刺身亡一事,对当天晚上参加慈善晚宴的政府要员不利,从而给政府施加压力,属报复行为。近藤说都政府这次是把外来的那些家伙逼地走投无路了,他们的收入来源几乎被切断了,又不准他们参与本地企业经营,想漂白也不成,于是这些家伙就狗急跳墙了,要弄出点乱子给政府施加压力。土方基本同意这个看法,五年前那件事的起因类似,似乎是端了帮派的“洗钱工厂”。不管怎么说,六本木一事发生在港区,具体内情土方他们也不甚清楚,更谈不上搀和。
可也忒巧合了吧?
天然卷哪天和小混混打架不行,非要和六本木饭店事件同期受伤,日子他绝不会记错,因为正逢他的生日呢,他五月四号到六号白天来万事屋找天然卷,这家伙都不在家。再加上那个太妹的话,很难教人不把天然卷同六本木一事联系在一起啊。如果是他做的话——仅仅是假设,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他是警方的精英卧底,或是暗中替政府效力的某组织特工?完全不像啊!虽说见识过他那训练有素的沉稳,土方从心底挥去这个猜测,不可能的!那家伙……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不成?这可看不出啊,不然立了功,政府那边总会给点奖赏吧,就算不便公开领赏,那家伙也没有突然变得富裕起来,他可不属于能存住钱的人哪。
这是干什么?还敢说什么信任他,这不是怀疑又是什么啊!
六本木一事,目击者的描述已完全被添油加醋神化了,给人的感觉,如此出神入化的剑术,根本是宫本武藏复活了嘛!这些人哪!就不能不以讹传讹么!搞得更加没法判断是何方神圣了。说到剑术啊,土方倒想和坂田银时比划几下了,天然卷如果没有放弃剑道,一直摸索练习,也许……做得到的!那,这样吧,改天邀他去道场,探探他的底,也好彻底消除疑虑。
这么着,土方心情爽快多了。悄悄低头觑一眼腕表,才过去半个小时,还不能结束!这才刚踏实下来不是!
东京啊……一晃离开老家都这么多年了。记得那还是小四时的事吧,嗯,是正要升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大哥已经提前联络好了东京的一所小学,并和住在学校附近的老友打过招呼了,拜托他照顾年幼的弟弟在东京的生活。
当年大哥在来东京的火车上嘱托他的话,一晃都十五年了,土方还是能够依稀想起一些。
“那个人啊……是我小时候就认识的朋友,很不错的家伙,就是有时会念叨些别人不懂的话,到时你尽管应着就好,不用多虑。大概是上高中时吧,他随家里人一同搬到了东京,打那以后我们一直保持书信来往,工作以后时不时还见面来着,我每次去东京做客他都带着我四处游逛,唉,那地方适合年轻人发展呀!”大哥向他絮叨着一些琐碎的往事,始终面带微笑,讲着讲着不禁感慨地望向窗外。他坐在大哥对面,默不作声等着后面的话。“噢,十四郎呀,到了城里,可不能总是讲家乡话了,特别是那些方言啊土话啊,记得讲标准语,你还小,很容易改过去的。见到陌生的长辈一定要有礼貌,说敬语,知道吗?”
“嗯。”窗外的景物证明,他离家乡越来越远。
“东京的夜晚很漂亮,尤其是从空中俯瞰,真是灯火辉煌啊,乡下地方怎么都比不了的!当然,白天的街道也别有一番味道,很富有时代感。我记得啊,他——你要叫伯父,就是刚才和你提到的老朋友,我第一次来东京就是收到他的邀请,当时……我也就二十岁吧,他约我在涩谷车站那个忠犬八公像前见面,说是那地方最好找,随便一问谁都晓得。十四郎,‘八公’的故事还记得不?小时候我讲给你听的,非常感人呀。”见他认真地点头,大哥继续说,“的确像他说的那样,我很容易找到这里,不过啊当时站在那里的感觉可是有点烦躁,因为啊,在那里通常都是等候恋人,年轻人约会见面爱去的地方。他有个坏习惯,就是晃点,我也只好硬等下去。毕竟地点是事先定好的,临时更改不好,再说那会儿我们还都没有手机就是想换地方也联络不上呀。结果我就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八公塑像面前,傻愣愣地看着周围一对对亲热的情侣,仿佛听见八公都在偷偷笑我来着,心里可不是滋味哩……嗨,瞧我,怎么和你说起这些了!对于十四郎来说,恋爱之类的还太早哪!哈哈哈!”大哥说完,自顾自开怀地笑起来。
他半蒙半懂地歪头瞅着大哥,毕竟当时大约只有十岁,恋爱之类的话题他确实不明白。只是在脑中回想着大哥年轻时的样子(在家里的相册中看过照片),勾勒出他表情木讷地傻傻站在一尊塑像前的样子,望着周围往来如织的行人,不由得也轻轻笑起来,尽管那会儿他既没到过涩谷也没见过忠犬八公塑像,连火车都是第一次乘坐。
“十四郎啊,家里有我在呢,你不用惦记的,在这边尽管好好读书吧!等放暑假或是过新年的时候,我会来接你的!别太想家啊,经常给打打电话、写写信就好……”
他用力地点点头。心里其实多少明白大哥可是煞费苦心,执意要将他送到东京,一方面是让他出来见世面,更多一方面则是让他远离其他兄弟的欺负,毕竟大哥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在家里难免受到其他人挤兑,不如送他去个教人安心的地方呢。对于东京这座即将住一段很长时间的陌生城市,他心中满是无法言表的兴奋和胆怯交织的矛盾感,还有对大哥的不舍之情,可表面上他装作很平静,不想大哥看出自己的不安而担忧。
大哥的老友是个鳏夫,土方住进他家的时候就得知他妻子早几年前生病去世了,独生女儿正和未婚夫一起在外地工作。在土方印象中,这位伯父个子不高,身材有点中年发福,一张圆脸笑起来显得更加丰满,他在某家汽车装配厂工作,头衔是车间主任,平日除了爱喝几杯醉倒了躺在榻榻米上胡言几句之外,他是个和善的长者。
这位伯父平日的乐趣就是在下班后到附近的居酒屋喝几杯,有时和工厂的同事一起有时则自斟自饮。土方的到来无疑给他独居的生活平添几分生趣,晚上他喝得脸红通通进屋,便拉着土方扯几句他那个年纪一知半解的话,什么二战后的经济增长状况啦,什么泡沫经济之后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啦,什么听说退休金又要削减啦,什么公司准备裁员啦……多半是这类话题,土方依大哥的告诫,坐在一旁应和着,等伯父说着说着睡着了,他便轻手轻脚回到为他准备的客房里继续看书。尽管伯父待他不错,但毕竟是寄人篱下,不比家中自在随便,土方尽量做到不给大人添麻烦,凡事忍让,多帮忙做家务,平日的消闲乐趣就是读读伯父过去的存的小说和诗集,夏目簌石啊,川端康成啊,他们的书差不多都是那个时候读的,再来也就是逗一逗偶尔钻进院子的野猫。
土方在伯父家一直住到高一那年寒假。伯父的女儿婚后在东京郊区买了房子,她和丈夫每天上班早出晚归,白天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加之她父亲快退休了,便邀他到新房同住。土方不便继续住在伯父原来的家里,他这才搬出来独自租公寓。
满一小时了。今天的冥想修行可以结束了。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细细的鼾声,蓦然发现坐在左后方的山崎竟吹着这么大的海风打起瞌睡来了!嘿,是想借着感冒休息偷懒吧!不可原谅!
“喂,你再这么吊儿郎当的干脆回家打渔吧!你家是做什么的来着,鱼糕是吧?我记得是经营鱼糕作坊的,对吧?回老家继承家业吧!”
“对、对不起!下次不敢啦!”
“你上次是不是说要补一补背上的花纹?赶紧去吧!我看就今天下午吧!要是不想你那吞口香糖的笑话一只流传下去这次就别给我装死!”考虑到其他成员在场,得留点情面,土方只打了山崎几下便罢手了。转身一瞧,总悟这小子更过分,不但打瞌睡还连眼罩都戴上了!真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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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黑尾的丹顶鹤在雪地中优雅地扬起细长的脖颈,与远处的同伴遥相呼应,叫声此起彼伏,引得经过的路人驻足观赏。鹤居村被誉为丹顶鹤的庇护所,不但有专门的喂养设施,村子里的居民对它们也是格外关爱,可是,却总有些不怀好意的家伙远道而来打鹤的注意。
“我以为,又是盗猎者呢。”
这是松阳老师对坂田银时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