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高杉已经穿好衣服,他整了整衣领,“我这就回去了。”
“噢,好。”银时站起来将他送到玄关处,“慢走哦。”
“总之,你见到他的话,务必替我转告一声:再这样的话,别怪我不客气。”高杉三两下蹬上网球鞋,“就是想找碴儿,那就如他所愿,我会奉陪到底。”
“……知道了。”银时搔搔头发,低声应道。
“那,再见。”
“哎,不送喽。”
银时目送高杉手揣口袋慢慢踱下楼梯,比起土方来,他的打扮倒是和这爿街区的氛围很融洽,乍看上去就像个街边的小混混,完全想不到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能今天要到这里来才特别穿戴成这样,平时他也是一身高级货来着。
回到客厅,银时拈起茶几上的银行卡,在手里掂了掂,二百多万诶,那么一袋钞票现在化为了这么薄薄一张塑料卡,心里有种难以形容的淡淡失落啊,所以他才不喜欢用什么银行卡嘛,没有钞票的质感却真的能当钞票用,是不是好神奇?
*
二月的倒数第二天,土方照例凌晨回到公寓,不过白天没有打电话到万事屋,自从15号以后他一直没联系那个天然卷,天然卷亦没有主动找过他,这一点双方倒是很有默契。
他拉松领带扣,走进客厅的瞬间,低垂着的眼睑一下子撩起来看着头上亮着的灯。
“呦,今天比较早嘛——”横卧在电视机前吃薯片的天然卷抬头瞟了瞟墙上的挂钟,而后满意地点点头。
土方刚要开口,无意中瞥到茶几上摊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开口出露出几张万元大钞。“这……怎么回事啊?”他指着袋子问天然卷。
“哎?”坂田银时扭头看了眼,一摆手,漫不经心地说,“当然是还你钱啊,还钱还不好吗?嘁。”
“我的想问,”土方往沙发上重重一坐,直接将领带从头顶拽下来,“这些钱没用上?”
“啊,不是。”银时伸手挠挠屁股,解释道,“用了啊,但是啊,赔钱的时候遇到一位大人物嘛,他站出来替我说话,这样,狗的主人只好作罢,打消让我赔钱的念头喽,这么不是就赶紧物归原主了嘛,这么一大笔钱放在身上可是太不安全了,喂喂,阿银可是很讲信用的!”
又在说谎吧?尽管理由不可信,土方还是松了口气,至少得知这笔钱不是用在还高利贷什么的危险的地方,但同时他又感有些失落,自己到底没能帮上他的忙吧?闭目抱胸沉思片刻,土方取出一支香烟,默默点燃。
“吧唧,吧唧吧唧……”
嚼薯片的声音混杂着电视节目的吵闹声越听越烦躁,土方将烟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径直站起来走到电视机旁,一言不发开始粗暴地拉扯天然卷身上的衣服。
“喂喂喂,这又是上演什么戏码啊?!”银时随便挣扎几下便任由他摆弄,过了一会儿用双臂搂住他的背,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整个过程土方都没说话,做完之后提起裤子走向浴室。
银时平躺在地板上喘了一会儿,感觉呼吸平稳了,他才起身,这时刚才的节目已经播放电视屏幕上出现某地方议员发表讲演的画面,想来是重播白天议员改选什么的场面。他一直搞不懂这些在公众面前慷慨陈词的家伙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当然这些东大法学部毕业的高材生也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可是啊,他们所讲的和实际上所做差别也忒大了,即使没啥学问的人也看得出来,关心百姓疾苦啦,喂喂,开玩笑吧?有工夫与其讲那些不靠谱的漂亮话不如解决一下公园里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的归宿问题,亲自查探一番下雨时积水跑冒的下水道,或是慰问那些落魄独居的老人家……嘁!他拿过遥控器,转换频道。
银时洗过澡直接穿着白色的毛巾浴衣走进卧室,土方靠着床帮抽烟,手里拿着一份不知是不是今天的报纸。
“咦?”看到他的样子,土方搁下报纸,诧异地轻轻唏嘘一声。
“喂,怎么了?”银时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并没有异常的地方啊。
“没有,刚才那一霎,我忽然觉得特别眼熟……”土方低头捏着鼻梁,“你穿这件浴衣的样子,好像在哪儿见过,反正是类似这浴衣款式的那么一件衣服,白色,像和服,但又不是标准的和服,我说不清楚,你穿过没,就这样的衣服?”
“什么呀什么呀?那是什么古怪的衣服啊?”银时显然没听明白。
“不是说了描述不清!反正就是那样的!”
“哎哎,那是你的幻觉吧?”银时说着咧嘴一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幻想对象?喂喂,思想太下流可不好哦。”
“哼,我用得着幻想么!”土方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顺手关上床头灯,一把将天然卷拉到床上。
这张大床松松软软真是舒服,和家里的地板比起来,这里简直是天堂,啊啊,可就是不如待在万事屋踏实啊。坂田银时翻身将土方搂住,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前,闻到他身上那洗不去的淡淡烟味心里安然了许多。
土方这些天也习惯把头扎在这天然卷心窝处睡觉,不知他是不是故意让出这位置,为自己?真是这样就好喽。他摸索着解天然卷浴衣的带子。
“哎呀,要再来一次吗?”
“少罗嗦,这样抱起来更舒服不是?”
此后,两人再未谈到关于这次两百万元的事。
*
那天高杉晋助离开万事屋回到位于赤坂的办公室便坐自己那张又高又宽的皮椅上,目不转睛盯着窗外某处沉思。
身为保镖兼助理的河上万齐一直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据在下所知,名叫冈田似藏的人欠下的债加上破坏赌场设施的赔偿费,总共超过一千万了,这还不算利息,他是独身家庭背景不详,也没有任何有力的背景靠山,欠下赌场这么大笔钱想必一辈子也还不清了。至于他和坂田银时是否打过交道……恕在下无能,实在调查不出,没有任何证明显示他们有过交集,坂田银时为何替他还钱在下实在——”
“够了。”高杉一挥手,河上万齐立即闭嘴。
“不光是你,连我也想不明白。笨蛋的行为可不是用来琢磨的。”回想起坂田银时几日前来到这间办公室,二话不说把包里的钞票一股脑倒在办公桌上的情形,高杉就不禁想笑,这年头会带那么一包钞票搭公车的除了傻瓜蛋不会有第二个正常人这么干。
“那么,在下想知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做?要赌场那边放过冈田?”
高杉把玩着打火机,回答道:“我们不管他,也活不长。那家伙不止欠我们一家赌场的钱吧?”他咧开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河上万齐即刻会意,“是!”
“嗨,高杉先生呦——”一头砖红色长发绑成辫子的少年推开办公室的门。
“我不是学校里该死的教导处主任,不打算对你的行为说三道四,”这时高杉转过来,面对少年,“但是请你务必遵守最基本的礼貌:进屋前先敲门。”
“噢,好的,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注意。”少年一脸堆笑,说着道歉的话。“高杉先生找我来请问有什么事?”
“啊,当然是关于毕业的事。你今年六月才满18岁,需要伪造的不光毕业证书还有身份户籍之类的,一会儿派人带你去拍证件照,没问题吧?”
“啊,多谢了,既然是高杉先生的安排,我怎么都没问题。”
“嗯。”高杉满意地点点头,“在这些‘合法’证件下来之前,你能不能安生一点?你总是惹是生非我也很麻烦的。”
“哎呀,给高杉先生添了麻烦实在对不住呀,那么以后我会注意的,现在我有点饿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可以到下面吃饭了吗?”
“好,等一下会有人联系你,到时候你乖乖和他们去,知道吗?”
“明白!”少年答应完,转身走出办公室。
“万齐,跟着他。”高杉吩咐到,“付钱给店家。”
为什么又是我去?河上万齐心下不满,迟疑着没动弹。
“快点啊,不然等会儿他没钱付账被店员惹烦了又该砸店了,我可不想老是为这种事惊扰警察,要晓得那帮警察也不都是饭桶。”高杉转着手里的打火机说道,“况且吃饭付钱也是理所应当,不要和那些地痞流氓似的。”
“在下想说,他已经答应了会安分一点,况且——”
“总是跟在小鬼后面擦屁股实在不爽,是不是?”高杉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他啊,可是有用之才,目前这些粗暴的行为日后慢慢□,不过急不得,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抚平他即将惹出的乱子,你是我最得力的帮手,跟着我的年头也不算短了,应该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