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他当然很清楚,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也更明白个体之间的不同。即使是细微的相悖也是差异,但他本以为他会混淆不清,因为无论从哪种角度讲,他们都是比孪生兄弟相似得多的存在。
然而一切从一开始就已经失去控制了。在他将自己肆无忌惮地切分成碎片,就已经给镜面中的自己延伸出了平行的不同道路,从此分裂成长,殊途陌路。
这是一场与自己展开的竞争,是他给自己出的难题。
被杀死、被吞噬、被融合,他想要的只有胜利。
可他又想起了那个银白色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波x玛的不想写啦,这一对已经够虐了。
序也写的好吃力……应该能看得懂吧。
不过还是没有更新…。
☆、马尔福庄园
他以为他是在做一场梦,梦里种种清甜的肮脏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触觉和视觉也搅乱成一团,声音似乎在耳边放着黑白胶卷,那些在树林中飞舞的灰尘、一下一下打击地面发出的钝重声响、黑色丝线撕裂皮肤的痛觉都如烟雾般研磨着呼吸,从不轻易散去,烈火锁身。
而在那烟与火的中央,一双翠绿的眼睛在挣扎在摇晃,无力得令他的心都要痛碎了,他调动起毕生魔法去和面前的敌人对抗,但那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一切计划——
“里德尔,到我身边来。我们一起先解决他。”
是的,他们在之前就说好了一同协作,为了能顺利将人救走。
但逃跑总比强留容易得多,尤其在有幻影移形这种魔法存在的情况下。
所以,他们逃了——带着他一起,在眼前消失。心脏硬生生被挖去了一块,咸涩的海水涌进来,那一瞬间他想要杀人。
里德尔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是了,他还呆在挂坠盒里,而挂坠盒正塞在某个人口袋里,里面的白手帕、揉成一团的废纸和人体皮肤脱落的干燥气味充斥着他的感官。
于是他的目光穿透了那人的口袋,进入他所在的空间,首先对上的是一张陈旧的办公桌,桌脚已经磨损,几张纸的边角从抽屉的缝隙中挤出来,写满了圆体英文。
“……恐怕不行,邓布利多。我们现在没有明确的理由,卢修斯非常狡猾,而且魔法部也不支持我们。”一个低沉的油腻腻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里德尔将视线向上移动,一张拉长的僵硬的脸出现在眼前。
那人一头油腻腻的黑色披肩发,皮肤苍白,嘴唇很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
“这也是我正在担忧的,福吉并不相信我们。即使德姆斯特朗的血案就在眼前,但因为各个魔法学校的保密性,这件事并没有流传的很广。”
“我听说你已经召集了凤凰社。”斯内普说道。
“是的,我们行动得越早越好,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把哈利救出来。西弗勒斯,你确定你没看见主魂么?”
“我只能说我上次只看见了雷古勒斯,而这本来就很不正常,毕竟虽然他们是同一个人,但一切恐怕都还是以主魂为主导的。”斯内普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说下去了,“我也没有看见波特,也许他不在马尔福庄园里,或者一直被关在房间里,总之我没看见他,也不能问。”
“我知道了,西弗勒斯。你先回去吧。”邓布利多按了按眉心,声音透露着一丝疲惫。
门被轻轻带上了,邓布利多收拾好散乱在桌上的报纸和文稿。他抬起头,毫不意外地看见里德尔站在他的面前。他一身洗得发白的旧校服,如同从古老的时光中走出,将一切苍老的褶皱都抹平。
“已经三天了,邓布利多。”他冷冷地看着他,声音没有一丝波动。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里德尔。但你不得不承认害怕出错的事最终总能出错。”邓布利多摘下半月形的眼镜,用一条鹅黄色的手帕擦了擦。
“当初我会答应你的那个提议,是因为我以为你已经想出了完备的后路。可现在哈利被绑架了,卡卡洛夫也失踪了,你不觉得这个计划完全没有成功么?”
“我承认确实是我的失误,我没有想到雷古勒斯会直接抛下主魂幻影移形。但我们至少重创了卡卡洛夫,而在他恢复之前哈利都不会有事,我想是这样的。”
“但愿这一次你不会出错。”里德尔哼了一声。
“不如你自己猜猜你自己会怎么做?”邓布利多似乎是真诚地提议道,“这可能比我做出的推断准确得多。”
里德尔扬起眉,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他盯着他湛蓝的眼睛,像是要在里面找到神秘之屋似的。
“我只会做对自己最有意义的事情。那时候我抛下主魂逃走了,是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命丧于此。而现在我已召集我的追随者们,如果他再不出现就会引起他们的猜测和怀疑,所以我一定会去找他,而且是带着哈利去找他。”里德尔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我对那个魂片的心理推测。”
“好,很好。”邓布利多赞许地看着他,“那你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吗?”
“在魂片去找主魂的时候袭击他们?需要多带点人吗?”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你能看到哈利现在在哪里么?”
里德尔闭了闭眼,屏气凝神。视野前方渐渐出现了一张地图,上面用黑线勾画着房屋街道,一旁还用英文字母标出。他找到地图上的红点,低声说道:“他在马尔福庄园……让我放大一下……在三层,卢修斯卧室对面的那个房间……呃啊!”
“怎么了?!”
胸口猛然一痛,似乎要将身体撕裂一般,他猝不及防地蹲跪下来,一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按着疼痛的部位。眼前的地图如同失去信号一般颤抖着,瞬间一黑消失了,而那与另一个人维系着的感觉也同时被切断,内心空荡荡的一片。
里德尔扶着椅子站起来,他的脸本来就很白皙,此时看起来更苍白无血了,如同死人一般。
“真该死……被发现了。”他握紧了拳头,深眯起眼睛。
“你是说定位系统被发现了?”邓布利多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是的,而且还是完全被破坏了,现在一点也联系不上了……我这个不是单纯的定位系统,是能够传递危险信息的,恐怕刚才那个魂片是使用暴力摧毁的方式破坏了我留下的装置……该死!”
马尔福庄园。此时正是午后,明媚的阳光一层层铺在后花园的奇花异草上,制造出奇异的幻觉。蓝颈孔雀昂着头在草丛中漫步着,长长的绚丽尾羽拖在地上簌簌作响。
而在一楼的宽阔大厅中,几个男人正围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眼神狡黠而恶毒,充满了阴郁。
“真没想到我们还能聚在这儿。我以为你会把牢底坐穿呢,罗道夫斯。”一个有一张扭曲的长脸的男巫一边搓着手一边调侃道,他小小的眼睛瞟向坐在他对面的瘦瘦高高的男人,后者正翘着二郎腿,磨损的皮鞋鞋跟正不停地敲着大理石地面。
“我也是这样以为的。我想黑魔王知道我和贝拉是忠诚的,所以才把我们救出来……”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一点也没有以进入阿兹卡班为耻,反而把这当成了一段值得骄傲的经历,不过一想起那段黑暗的时光他还是忍不住战栗起来,为了掩饰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恶狠狠地朝一个方向看了一眼,放大了声音,“我可和某些洁身自好的人不一样,主人倒台了就说自己是中了摄魂咒什么的……哼!依我看这种见风使舵的家伙就应该赶出食死徒的行列……”
他这话一说,在场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面面相觑。
“噢,莱斯特兰奇先生,你这样说就有点不对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他们抬头一看,走出的正是纳西莎·马尔福,她手上端着一个装满精致茶点的大盘子,“黑魔王也说过愿意原谅我们一次,只要我们重新聚集在他的旗下……好了,我想你们应该很愿意尝尝我刚做的下午茶吧?”
“当然,荣幸之至。”多洛霍夫朝她笑了笑,露出一口歪歪扭扭的黄牙。
“啊——”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模模糊糊的惨叫,所有人都是一怔,停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阿米库斯·卡罗仰起头看了一眼,邪恶地嘿嘿一笑:“大概是谁又在玩折磨麻瓜的游戏了吧?”
“嘁,找乐子也不能换个地方。”有人不屑地撇过头。
他们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其乐融融,开始品尝美味的下午茶。只有坐在角落的斯内普看向天花板,皱起了眉。
☆、逃跑
他仰卧在床上,瞪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而他的左胸上的伤口正随着他的颤抖不断涌出血来,淌在光洁的皮肤上刺目极了。
他用力闭上眼,大脑胀痛充血,又如通电了似的嗡嗡作响。他几乎不能相信刚才那声尖叫是他发出的,虽然很快就被那人施了消音咒,但那惨厉的叫声依然循环不断地在耳边徘徊,形成重重叠叠的音障,几乎盖过了那撕心裂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