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
“知道吗,那个孩子又被送回来。”
“是啊,都已经是第六个收养他的人了”
“听说啊,那个孩子是个灾星。”
“真的?假的?”
“那些收养他的人家里,先是老鼠死了,再是猫啊狗的,前两次男女主人还生病了,这一次更狠,那个刚出生的婴儿直接从楼上摔到地上,死了。看见他胳膊上的青纹没有?打一进这孤儿院就有,做法的老道士说这是镇灾的符。”
“天哪,我们得离他远一点。”
……
“阿诚,你希望这个阿姨高兴吗?”
“希望。”
“那你去喊他一声妈妈。”
“妈妈。”
“阿诚真乖,跟妈妈回家。”
“你个骗子!你去死,去死啊!”
“活干完了吗?又出去玩,你怎么不死在外头,你个骗子,吃什么吃,去提水去!”
“你就是一个灾星,就是被人使唤的仆人命,你一辈子就是一条贱命,”
“我这儿子就是要打,越打越听话,跟我越亲,你管得着吗?”
……
“别睡,你叫什么名字?”
“阿诚……好困,让我睡一会儿。”
“阿诚,不能睡,医生马上就来了,我是你大哥,你要听大哥的话。”
“大哥?阿诚没有大哥。”
“你有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有了。”
“阿诚,不要怕,我在这里。”
“曼春,曼春……”
“大哥,我是阿诚,放开我,大哥……啊……呃……放开我……”
“阿诚?我的小阿诚,小东西。”
……
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大哥,疲惫地笑了笑:“大哥。”
明楼拉起他的右手,露出了心疼的表情:“阿诚,你到底经历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伤痛。”
嗯?明诚被子里的左手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好痛!然后他问了一个他恨不得咬掉舌头的问题:“大哥,你吃错药了吗?”
☆、第二十三章(原21 )
明楼告诉明诚,如果再发生昨天那种滥用药物导致的过敏性休克,就直接将他踢出后面行动的。
明台在明诚地再三道歉下,死活不愿意开门,并且扬言他的卧室从此明诚无权踏足。最后明楼提出在不出门就要闯进去的时候,明台才出顶着一只熊猫眼出房门。
这是昨天为了压制明诚时候挂的彩。终于轮到王天风轻描淡写地问候了一下明楼的祖宗了。
明诚觉得明楼明显气肿了一圈。
明诚拿起衣服要和明楼一起出去,明楼知道阻拦没有用处,就随他去了。
藤田找明楼谈话的时候,明诚在门外等着。
明诚今天选了一个有点立领的衬衫,用来遮掩一下脖子上的红斑。他很庆幸自己没有抓伤脸。
明台脸上的那一拳,就当是明台活该吧。
虚汗湿透了衬衫,他只能想一些有趣的事情来打发。
穿着白□□生服的武田雄带着两个护士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武田先生。”明诚先开口喊他。
武田雄却是一副十分担心的表情:“明诚,你不舒服?要我看看吗?”
“不用,谢谢。”明诚拒绝了,“你今天怎么来这里?”
“藤田先生身体不适,我过来看看。”武田雄指了指护士手里的医药箱,又指了指门,“明楼在里面?”
明诚点点头:“最近,不太平。你平时要注意不要一个外出。”
武田雄摊开两只手:“我就是一个医生,我,明长官。”
明楼报以微笑:“武田医生,藤田先生在等你。”
武田雄礼貌地让明楼走了出来,便带着护士进去了。
为了迁就明诚,两个人缓步朝着楼下走,几乎快一步一顿了。
转角,两个日本人在用日语交谈着:
“那个武田可是藤田先生的学生。”
“难怪,以前的医生都是被藤田先生骂的狗血淋头,出去跟逃跑一样。”
“……”
在看到明楼和他之后,两个人立刻不说话直接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明诚脚下踏空了一个台阶,明楼及时拉住了他。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明楼扶着他,不禁发出一声感叹:“如果是明台一定被你拽下去了。”
明诚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大哥,脸皮可以再厚一点。
明诚放下电话的时候,明台进门。
”阿诚哥,给谁打电话呢?”经过上次的谈心之后,明台在明公馆又变成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了。
其实生活就是舞台,随时随地都是一出戏。
明诚很老实地告诉明台自己再给报社打电话。
明台一边剥着柚子,嘴里塞得慢慢地,含糊不清地说着话:“一定又是讨好日本人的报道!这次是写那个南田的讣告吧。”
明诚心说,这次还真不是。这次是写你的。
他又不好明说只是问明台是不是真的不想回学校了。
明台就差对天发誓了,以死明志了。
好吧,明诚表示已经了解他的决心了,并且要他做好面对大姐的心里准备。
明台一脸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换了好几个大学,大姐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明诚心说,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对了,”明台靠过去,“阿诚哥,那个人你弄到那里去了?”
“那个人?”明诚故意装傻。
“就是那个害死我妈妈的人。”明台还抱着一点点希望。
“这是秘密,不能说。”明诚直接打破他的希望。
两瓣柚子皮飞过来,明台气鼓鼓地看着明诚。
明诚无语:说翻脸就翻脸,还真是个小少爷。
明诚请武田雄喝咖啡。
这让武田雄受宠若惊。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咖啡馆的落地窗边。
阳光从外照进,带着点暖意。
武田雄有点心不在焉:“明诚,这些年你都是一个人过的吗?”
“没有,”明诚数着人数,“先生,大姐,明台……”
“不是这些人。”武田雄搅动着面前的咖啡。
“没有,还没有遇到。”明诚的回答这样简单直接,“这两年一直在忙着,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
“如果,我愿意照顾你,你会不会离开明家,离开你得先生。”武田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他,一双眼中热情几乎将他烧成灰。
“明诚,明楼在新政府的职位不低,跟着他你随时都会有危险。”武田雄放下了勺子,双手在桌子上微微握了握拳头,“我只是一个医生,如果你觉得我的身份不好,我可以放弃这个身份,去开一家小铺,做一个行脚医生都可以。”
“怎么了?”明诚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说这个。”
小的时候,每次他挨打偷偷地躲起来哭,阿亚总是爬上墙头,给他讲故事,逗他笑。
“我们走吧。”这是阿亚对他说得最多的话,“中国这么大,到哪里都可以活下去。”
十岁那年初春,冰开始融化了,院子里那株桃花开了,墙头却再也没有来过阿亚。
他不知道阿亚住在哪里,为什么总是来找他,他总是希望有一天,一抬头还能在墙头看见那么一张笑脸。
直到他被明楼带走,阿亚都没有再回来。
武田雄拉住他的手腕,身体前倾:“你应该明白在明家你的身份。”
“我不会离开明家的。”明诚的回答十分干脆。
“为什么,明家人对你并不好。”武田雄有点着急。
明诚看着他:“因为,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失去了直接上线南田洋子,桂姨竟然没有任何表现。
这可能说明了两件事:1、桂姨真的是深藏不露,2、桂姨不仅仅是南田洋子的探子。
明楼帮明诚拆线,明台在旁边啃着苹果,吐了一桌子苹果皮。
实在看不下去了,明楼直接请他要么出去,要么留下来拆线。
明台一听,两眼放光,一看就没安好心。
明诚赶紧接上:“大哥,你让明台帮我,还不如我自己来呢。”
明台朝着明诚挤眉弄眼,一副大灰狼看见小白兔的表情。
”你别过来!”明诚拿着桌子上的烟灰缸。
明楼看着这幅情形,只好自己上阵了:“明台,你去做饭。”
“啊?噗,哼!”明诚朝着明诚吐了一口苹果渣,趁着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跑了。
明楼给明诚扫了扫衣服上苹果渣:“怎么,你也怕死啊。”
明诚很认真地看着明楼,一本正经:“我觉得我们的小祖宗这会儿想整死我。”
“他敢。大姐过两天可就回来了,桂姨也会回来。”前后两句话,话锋转了一个弯。
明诚点点头:“我知道的。”
“你到底给了南田什么?”明楼问他。
“不管是什么,现在都不会成为大的威胁。”明诚很坦然,“当初这么做就是想给特高课一个把柄,有这个把柄,他们就会认为我容易控制,对我戒心就会减少。”
明楼看着眼前的伤口,听着明诚的话,心中腾起一股怒气,手下重了一点,一剪刀剪到了有些卷翘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