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陈锋就是那位兽医兼职保健医生,也就是那个全程目睹了文大小姐甩鼻涕的禽兽,至于他为什么会依旧跟着文白,那说来话也不长——文大小姐本月零花钱本就濒临绝迹,在医院忙里忙外又垫付了一些,于是钱包君闹起了罢工,而且是极端的、连一个硬币都吐不出来的那种罢工。
正当已经在肯德基点了一堆菜的文白欲哭无泪地看着手里的钱包,开始思考把这个驴牌钱包抵给店员换一顿晚餐的可能性的时候,有个穿白大褂的人从队列后面走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堆破破烂烂的零钱,数给收银员,拿走文白点的套餐,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不留一丝痕迹。
文白:“…喂,那是我点的!”
保健医生:“你付钱了吗?”
文白:“……”
保健医生:“我付钱了。”
文白:“……”
保健医生:“所以这是我的。”
文白:“……”
保健医生:“当然你点了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如果你肯陪我坐下聊聊天的话,也许我可以考虑分你一点。”
文白:“…谁要吃你的东西!”
保健医生慢慢抬起手,报出手表上的时间:“现在是10点36分,我们医院虽然不算偏,但是也不在市中心。”
文白挑眉,看他。
“这个点还在开门、又相对干净的饭店只有肯德基,而20分钟车程之内,只有这家肯德基。”
文白:“…坐就坐,who怕who啊!”
保健医生看见她大大咧咧地跨进座椅,微微一笑,伸出刚吃完原味鸡甚至都没有擦拭的右手:“我叫陈锋,耳东陈,锋利的锋。”
“文白。”文白象征性地拿手指在对方的手指上沾了一下,赶紧收回来,眼光在桌子上的鸡翅和汉堡之间溜来溜去,陈锋发现了,继续微笑着开始啃奥尔良烤翅。
文白一共点了4块原味鸡、3对烤翅、3杯可乐、3个汉堡和1盒6个蛋挞,陈锋在她面前慢悠悠地吃掉了2个汉堡6个蛋挞4块原味鸡2对烤翅喝掉了2杯可乐。
在他即将端起第3杯可乐的时候文白忍不住了:“你就这么吃?”
“不然呢?”
文白强忍怒火:“你不是说给我一点吗?”马丹,她真是丢人丢够了,居然为了区区烤翅…区区烤翅…区区…烤…翅…
陈锋在文白几近杀人的眼光中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可乐,吃掉了剩下的一对烤翅,又去摸最后一个汉堡:“我说考虑考虑,没说一定给。”
“所、以?”文白简直能听到自己的牙齿咬碎空气的声音。
“所以我考虑完了,不给。”陈锋狼吞虎咽地塞完最后一点汉堡,打了个饱嗝,拍拍手:“晚上又吃了这么多,不好,不好。”
文白豁然起身,抬脚要走,陈锋在关键的时候又叫住了她:“诶你等等,我好像还有点零钱,我给你买个套餐?”
文白站着看他。
陈锋掏啊掏,掏啊掏,从口袋里凑出了一把黑乎乎的票子,数了半天:“3.9,这样吧,我给你买个甜筒保持一下血糖。”
文白:“……”准备撸袖子,揍人。
陈锋:“等下,我裤子口袋里好像还有点,啊,10块,给你买个汉堡?”
文白:“……”打人的*一点也没有减轻!
陈锋:“等等,我看看那边裤子口袋有没有钱,啊,居然有100,那么请你吃个套餐?”
文白:“…钱给我,我来买!”
独孤桀骜和欧景年轮流发了一会呆以后,文白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一个跟班进来,把一堆东西扔在床头:“肯德基!”
欧景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她刚刚吐了血,怎么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呢?”
“爱吃吃,不吃拉倒。”文白鼻孔朝天,难得地对欧景年发了一句脾气。
陈锋温和地对欧景年说:“没关系,一般只要不是开刀要吃流食的病人吃肯德基都没问题的。”
文白:“…你不是兽医吗?怎么这会又变成人医了?”
陈锋微笑:“我以前不是还替你看过吗?难道那次不准?”
文白:“……”真是时刻都想撸袖子打人啊!
欧景年:…总觉得这个穿白大褂的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独孤桀骜:文白这厮又拐骗了一个无辜善良(白皙美貌)的好青年,可恨!还有,不能让欧前辈先吃这份东西!
于是在大家就看见本该病恹恹躺在床上的独孤桀骜一跳而起,抢过汉堡,大吃大嚼起来。
欧景年:小独孤好可怜好可怜好可怜好可怜好可怜…
陈锋:原来我的吃相不是最难看的…
文白:妈的老子辛辛苦苦(叫人)提来是给欧景年吃的,不是给你吃的摔!
☆、第26章
独孤桀骜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每个东西都啃了一遍…于是欧景年只好就着几个鸡翅和蛋挞随便吃了一点,然后给她领导打了个电话请假。
领导显然非常惊讶。
欧景年是单位里的模范员工,五年来她从未休过任何年假、病假、事假,单位里有事的时候,基本也就是她留下来加班,拿钱认功劳的时候,她却总是落在后面,因此领导从没想过,欧景年居然也有请假的一天,不但请假,还一连请了5天。
“小欧啊,我知道你这些年工作压力比较大。”片刻的思索之后,领导开始发言,“适当的休息是正常的,但是一次请5天,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你可以把假期分开嘛。”
“领导,我不是想休息,是真的有事。”欧景年沉静而坚定地说,一字一句,非常严肃。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领导爽快地给了假。
欧景年挂断电话,文白和独孤桀骜两人四眼都盯着她。
欧景年:“…干嘛?”
文白:“你居然真的为了她请了假!上回我生病你都不肯请半天假照顾我。”
欧景年:“…你那次就是多打了几个喷嚏而已你好意思说是生病?”
文白:“那我要是像她这么样的病了你要照顾我吗?”
欧景年:“…不。”眼看文白要发飙,赶紧补了一句:“你要是真住院来看你的人恐怕要把医院都挤爆了吧?我才不凑这个热闹,不过人少的时候我可以来陪你。”
文白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欧景年则趁着她心情好,托她带自己回去拿衣服。
文白:…草,总有种自己染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戴的感觉怎么破!
陈锋本来是被文白抓壮丁拎东西来的,不知为何一直站在旁边不走,不但不走,现在还冒出来:“独孤小姐这里不能离开人,不如让文小姐留在这,我送欧小姐回去吧。”
文白激动了:“靠!你一个陌生男人,随随便便就说要送人回家,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陈锋又开始掏口袋了,半天之后,他从白大褂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工作证,展开,给文白一看,是金市第二医院的工作证,名字,陈锋。
文白:“…你不是兽医吗?”
陈锋:“我有很多兼职。”
文白:“……”
陈锋:“如果你还不信,可以找这里的工作人员来问问,他们应该都认识我。”
文白:总觉得他这句话怪怪的,不管怎么说,如果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的话,大约是可信的吧?吧?吧…
欧景年:“…其实,我可以打车的…”她一开始之所以让文白送,就是怕伤害到文白那颗脆弱的小玻璃心,因为在文白看来接送欧景年是一种老攻(未遂)对老婆(受)的义务,如果她在场而欧景年不肯让她帮忙,那是对她的侮辱。
文白:“不行,晚上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个人出去多危险。”
欧景年:“…那你把车借我也行。”
文白:“…不行,车与老婆恕不外借,除非你是我老婆。”
欧景年:“…那我让陈锋送了。”
文白:“…那倒可以…”
欧景年&陈锋&独孤桀骜:“……”
欧景年最后还是跟陈锋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独孤桀骜和文白。
室内瞬间就溢满了紧张的气氛。
独孤桀骜看着文白,用一种怜悯的、愤恨的、不屑的目光。
文白也看着独孤桀骜,用一种警惕的、愤恨的、不屑的目光。
独孤桀骜觉得这是一场高手之间的对决,因为文白虽然武艺低微,心机却十分深沉,几乎不亚于她这位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武林盟主(前)。
文白也觉得这是一场高手之间的对决,因为独孤桀骜虽然又穷又没见识,却很奇异地抓住了欧景年的软肋,撩拨欧景年的功夫丝毫不让她这位(从高中以后开始的)青梅竹马。
医院的病房惨白一片,时间仿佛已经凝固在这片惨白里了。
假如墙壁上再有个时钟,那这一定就是个完美的厮杀(逼)现场,秒钟的滴答声,就是她们彼此为对方设定的丧钟之声。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一下,两下,三下。
文白和独孤桀骜同时竖起耳朵,留神起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高手对决,拼的往往不是招式或内力,而是气势,在这紧要关头,一个第三者的出现,绝对会影响到两人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