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景年思索了极短的时候,向前微屈,解开内衣,维密34d尺寸的凶器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闪瞎了黑社会少女的钛合金狗眼。
直到欧景年穿上黑色大丽花短t,少女才终于想起她最想说的那句话:“你…你…不知廉耻!”
“我在自己家里。”欧景年淡定地披上居家的小熊睡衣,扣上扣子。浅黄的上衣上还有个帽子,松松地耷拉在头上,帽子两边短短的熊耳朵随着帽子一起耷拉下来,她有点无奈地甩开帽子,走近报警按钮:“门钱两万块,精神损失费我就不跟你收了。”
“精神损失费?”少女好像还没从电击中恢复过来,像是复读机那样重复了一句。
欧景年好脾气地重申:“你打坏了我的门,两万块…等等,我这是特别定制的防盗门,你是怎么打破的?”她狐疑地看向少女,少女手上什么武器也没有,干干净净,除了服装怪了一点,毫无任何迹象显示她的劫匪本质,除了衣服看上去不太对劲以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高中生。
少女震惊了。她纵横江湖数载,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见到她不害怕不说,经历了这么一连串事情,第一反应…居然是门钱?对方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自己看不出的前辈高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她狐疑地上下打量,欧景年身上的确一点内力都没有不假,但是假如她真的什么本事都没有,刚刚又是怎么把自己打晕的呢?
“喂!”欧景年不耐烦了,叫了对方一声,指着报警按钮说:“不赔钱我报警了啊。”
报警提示按钮上的字少女勉强认得出意思,但是报警到底什么意思,她却不知道。想来普通人遇见这种事,无非也就是去官府求告吧,自己这身份…落入官府手里可不妙。
少女警惕地盯着欧景年,那根奇怪的棍子已经不见了,她手上没有任何兵器,指尖上有茧,许是练过暗器,但是这暗器的习练程度肯定也不深,因为茧子都只有薄薄的一层。
少女眯起了眼,决定还是出手,这回她谨慎得多,慢慢摆出一个起手式,防御性地向欧景年靠近。
但是在欧景年眼里,少女却是猛地扑了过来,她直觉地从口袋里摸出一瓶东西向身前猛然一扫,只听一阵惨叫,少女双手捂着眼睛,泪流满面。
“妖女!你这是什么暗器!”泪水中少女悲愤抬头,眼睛还无法张开,脑袋左转右转,确定欧景年还在原地,却不敢再过来,反而小心地摆出另外的姿势,远远地绕着欧景年转着圈子——那架势就像泰拳选手一样。
“防狼喷雾。”欧景年晃了晃瓶子,对方立刻后退一步,慌乱中撞到墙上,欧景年无语地看着白色的墙壁居然被她撞出了一条裂缝,镇定地说:“装修钱你也要记得给。”
睡衣里居然有防狼喷雾,文白,真有你的,不对,这小姑娘先一步撞破了门,现在又一下撞破了墙,装修质量…是不是有点太次啊?
欧景年摸着下巴,默默地想了一会,而对面那少女盯着她手里的防狼喷雾左看右看,等欧景年累了,转身坐到沙发上,拿遥控器要开电视的时候,才慌忙喊住她:“等…等等!”
欧景年看了她一眼。
少女惊慌失措地看着她手里的遥控器,那上面红的黑的小点让她十分不安。两次试图进攻失败,让她对这整间屋子里的奇怪机关都有了阴影。咬着下唇,嗫嚅一会,才下了好大决心似的抱拳问道:“在下独孤桀骜,忝居武林盟主之位,不识前辈大驾,多有冒犯,万望恕罪。”
欧景年又看了她一眼。
少女被她看得更加忐忑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眯了一下,又马上笑着说:“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这是…要记住名字以后报复吗?欧景年默默地想了一会,回了一句:“你不需要知道。”
少女脸色苍白,小心赔笑道:“前辈是怪晚辈破坏了前辈仙居,所以连名字都不肯给么?晚辈这里有…”她的手伸到怀里,马上顿住,深色的脸颊上浮起可疑的红云,大约零点几秒的工夫,她又恢复了笑脸,故作大方地说:“实不相瞒,晚辈现在身上没有带钱,咳咳,不过,晚辈在江湖上也算小有些名气,前辈若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自己办的,尽管交给晚辈,晚辈自信定能帮上一二。”
“我没有事让你办,只想要钱。”欧景年觉得这小姑娘脑袋有点不正常,行为古怪就算了,开口闭口都是前辈晚辈,典型的古装剧中毒病患,还是重度。最奇特的是,这小姑娘看着只有十几岁,瘦瘦小小,风吹就倒的样子,却有一双饿狼一样的眼睛,欧景年的脑回路是弯折得有点长,导致她的反应比普通人要慢一点,关注的点也往往和常人不一样,但是她的直觉却总是很准,准到令人流泪,现在,她的直觉告诉她,小姑娘不好惹,要钱的心思开始动摇,犹豫了半天,扔出一句:“不然,你就只赔门钱吧。”
独孤桀骜的脸腾地一下烧红了,可是不赔钱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固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手上沾满鲜血,稍不如意,就断人手脚、取人性命。可是杀人是一回事,欠钱又是另一回事。身为江湖名宿,却居然欠着人家区区一扇门钱,这要是传出去了,她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何况这门钱还只要区区两万,算下来不过二三十两银子,为了这点钱赖账,实在是大失颜面。
独孤桀骜倒也不是没想过杀人灭口这事,但是一则自己试探两次,都轻松败在对方手下,这让她对对方的实力产生了怀疑,二则这鬼地方稀奇古怪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对方把手里那个小方盒子随便按了一按,就有个大大的东西从天花板上伸展下来,然后突然里面就飞出来了两个武林高手,弹指之下,水潭炸裂,山崖倾颓,虽然那两个人看着隔得很远,但是却叫独孤桀骜十分忌惮。最可怕的是,这样的武林高手,对方居然都没放在眼里,嘟哝了一句:“又是打打杀杀。”略动了一动,那墙上的景色忽然就一变,换成了两个穿着路上见过的奇怪黑衣的人,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支黑洞洞的短棍,不知怎地一扣,他对面的那个人就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独孤桀骜感觉不到那人的气息,但从伤势看,一定是活不了了。
有这么多变数在,独孤桀骜不敢冒险。
“门钱两万。”欧景年强调了一句。小姑娘衣服料子不差,这年头玩cosplay的都是有钱人,再说,这是她的正当权益,她都没要装修钱了,已经够可以的了。
墙角的座钟一下一下地响着,明明是整齐的节奏,却敲得人心烦意乱。冷汗从独孤桀骜头上一滴一滴落下。自从十三岁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害怕的感觉。
她独孤桀骜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是响当当一言九鼎的武林盟主,她在武林中兴风作浪,无所不为,所谓见树踹三脚、风过拔根毛,恨她的人比爱戴她的人多,却没人敢当面表露出来。所有人见着她都是卑躬屈膝、毕恭毕敬的样子,就算是最后悬崖一役,那些人还为了谁先上谁后上大吵了一架,费了整整三天才把她逼落悬崖。
可是她这么厉害的人,忽然就到了这么样一个奇怪的地方,到处都是奇怪的人,还有这么些奇怪的机关。她引以为傲的武功忽然间没了用处,身份地位也早已成为浮云,她好不容易瞅准一个看上去柔弱的女人,跟着那人的奇怪机关回到那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屋舍,现身想要挟持这个主人,好让她在这里吃饭、休息、养伤,可挟持不成功不说,反而被主人给拿捏住了。独孤桀骜终于开始慌乱了。她觉得自己简直回到了年少时候,家中被灭门的那一日,她躲在门口的太平缸里,头顶着奶娘的尸体,血不断地从上面滴下,落满她的全身,而她不敢哭、不敢叫,只能咬着牙看着仇人杀戮自己的家人,在她人生并不长的时间中,她经历了无数的超乎人所能想象的惊险场面,却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匪夷所思。
独孤桀骜握紧了拳头,努力调整呼吸,却始终无法克制心中的恐惧,她站在那里,全世界好像都在对抗她一个人,她眼圈发红,嘴唇发白,心中发苦,她脑中心念万千,转来转去地要想个解决办法,却发现除了低头求饶,别无他法。
欧景年调好节目,转头看独孤桀骜,准备再催一句。独孤桀骜还站在门口,全身莫名地颤抖着,脸色发青,让欧景年想起电视里说的心脏病发作的症状。
欧景年开始紧张了,她刚刚才用高压电棍和辣椒水招呼过这个人,万一她要是发病了,死在自己家里怎么办?欧景年不想惹人注意,一点也不想。手机在茶几上,现在再打电话问文白怎么处理是不是有点晚了?
“前辈。”艰涩的嗓音从喉间滑出,独孤桀骜硬着头皮又叫了欧景年一次,欧景年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她的脸色,恻隐之心和怕麻烦的心叠加之下,挥手说:“你身上没带钱?那把家庭住址和电话告诉我,身份证留下,过两天给我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