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景年停好车,走进大厅,文白已经站在前台,掏出会员卡:“两间总统套间。”
欧景年故意用轻松而差异的语气问:“你不跟我住一起了?”以往来这里,文白都是哭着喊着只开一间房的,这次…肯定是因为陈锋。
文白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付了定金,拿了房卡,一张递给欧景年,一张随意地揣在口袋里,转身向里走。
欧景年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默默地跟在文白身后,力图说些轻松的话题:“9点多还在送外卖,店里生意不错啊。今年过年,你可以好好地跟伯父得瑟了吧?”
文白嗯了一声,也力图用平静的声音说:“业绩还不错,独孤桀骜管得还可以。”
欧景年听见她居然在夸独孤桀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低头想了想,暂时没有再开口。两个人沉默着进了电梯,文白按下楼层,懒散地靠在墙上,叹了口气:“我很好,你不要担心。”
欧景年心里更担心了,脸上却依旧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想得通就好——晚上泡温泉去吗?”这里的室内温泉是24小时的。
文白低了头,没有回答,欧景年直接当她默认了,一走出电梯就对楼层服务员招了招手:“帮我们拿两套浴衣,我们去温泉。”
小个子服务员迅速地把东西拿了过来,欧景年接过衣服,跟着文白进了屋,把衣服扔到床上:“吃饭没?没吃的话叫一点,别空腹下水。”
文白摇了摇头,欧景年自动地按下服务铃,替文白要了点吃的,这回来了两个人,刚才的服务员带着另外一个人推车进来,新增的那位一直低着头推车,刚才那位摆好盘子,欧景年对她们两笑了笑,抽出一张100压在推车上,摆盘子的那位对欧景年道了声谢,把那张纸币揣进怀里,笑眯眯地往外走。
欧景年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看了推车那位一眼,这位服务员穿着统一的制服,头压得低低的,身体姿态怎么看怎么像电影里的假装成服务员的女间谍。
欧景年犹豫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任两位服务员礼貌地退出房间,转头看文白。
文白从进了房间起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饭送过来也没什么反应,发现欧景年在看她,才扯动下嘴角,端起盘子,用叉子叉住整块牛排,咬了一大口,结果被烫得泪流满面。
欧景年利落地找了一卷纸给她,顺手拿盘子接过牛排,文白狼狈地用纸擦了擦嘴,又用擦过嘴的纸去擦眼泪,结果眼泪鼻涕和黑椒酱混成一团,抹了她一脸。
欧景年叹了口气,撕了几张纸,走过去替文白擦掉脸上的污秽。
欧景年边擦,文白的眼泪就流得越多,欧景年只好不断地撕着纸,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替文白擦着泪,等她终于放声哭出来的时候,又在她身边坐下,搂着她,像哄婴儿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文白的哭声越来越大,哭得也越来越凶,然而她只是单纯的哭,欧景年不说话,她就也不开口,欧景年只在中途问了一句:“小白,你们到底怎么了?”看文白没有回答,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两个人一个哭,一个安慰,就这么待了也不知道多久,文白终于哭累了,才趴在欧景年的肩上断断续续地说:“老欧,我…不想去温泉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你先去休息吧。”
欧景年觉得今天的文白真的是不同寻常,她也不知道这种改变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沉默地看了文白一眼,低着头说了句:“要是真的很难受,别憋着。”
文白擦掉眼泪,勉强笑着说:“没事,我一开始也没想长久。”她故作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女人嘛,要多少有多少,这个没了,总还有下一个的。”
欧景年担忧地看着她,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句:“前几天看你们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了?”
文白低头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欧景年看见她把原来朋克风的屏保换成了清新自然风:“是因为伯父吗?”
文白闷闷地嗯了一声:“她去申城考试,我陪她住在宾馆,结果被我爸的员工看见了。”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把自己的笑容变大一点:“不过也没事,是我甩了她。你不用担心我。很晚了,你先去睡觉吧。我…我去楼下酒吧喝点酒。”
欧景年马上说:“我跟你去。”结果文白抬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欧景年看出她的意思,皱了皱眉,不赞同地说:“小白,你…不要太胡闹。”
文白笑了笑:“认识她之前不也是这样吗?没事的啦,你…你去睡你的。你放心,我就在度假村里面的酒吧玩玩,不会出去的。”她一面说话,一面推着欧景年往外走:“好了好了,你先去睡觉吧,我看你最近瘦得很厉害,估计晚上操劳得很吧?今晚独孤桀骜不在,你快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养养精神。”
欧景年看她固执得很,没奈何,只能回到自己房间,拨通服务台的电话:“你好,我是828的房客,我明早有事要找826的房客,如果她回来了,能麻烦通知我一声吗?”
服务台那边答应下来,欧景年才稍稍放心一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于是问:“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们每层楼有几位服务人员?”
☆、第201章
独孤桀骜把脸贴在布草间的门上,努力从各种奇奇怪怪的杂音中分辨出欧景年的声线。
可惜不知道是这里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了,还是布草间离欧景年实在是太远,整整4个小时里她连一点熟悉的声音都没听到。
“发可!”独孤桀骜生气地嘟囔了一句她最新学到的洋文,跺了一下脚,活动一下已经开始僵硬的身体,她背后的服务员翻着眼皮看了她一眼,抬手接起突然响起的电话:“8楼。”
独孤桀骜立刻振作精神,竖起耳朵听电话那头说:“828订的餐,你送一下。”
8楼的服务员小张懒洋洋地站起来,不紧不慢地下楼取了餐,回来的时候独孤桀骜已经站在电梯门口,利落地接过推车,对她努努嘴。
小张摇了摇头,引导着独孤桀骜走到828,按了一下门铃。
828的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住客从门缝里看了她们一眼,打开房门让她们进去。
小张进去才注意到这位住客已经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还换上了泡温泉用的浴衣,联想到这位叫了两份欧式红烩牛肉饭,两份肉丸以及若干甜点和饮料,立刻明了了这位大晚上不睡还叫餐的用意——不是来约会,就是来找乐子的,看房间里只有她一个,多半是现叫了一个“乐子”。
这种情况小张见得多了,不声不响地把饭摆在茶几上,转身就往外面走。走了几步,发现独孤桀骜没跟上来,赶紧咳嗽一声,独孤桀骜像是刚回神一样,把帽子压低一点,慢吞吞地往外走了一步,却听见828的住客慢悠悠地喊了一声:“独孤桀骜。”
独孤桀骜动作不变,继续往外走。
欧景年也迅速往门外挪,边挪边威胁:“再走一步,我就把你的本名宣告全世界。”
独孤桀骜的心跳漏了一拍,加快脚步往门外抢。
小张已经出去,房间大门离她只有3步远,只要不到1秒钟,她就可以钻出去,然后用轻功溜到走廊的另一头,欧景年不会抓到她的任何把柄,也绝不能怪她违反了恋爱合约。
欧景年冷笑着看着独孤桀骜的背影,用极低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我没穿衣服哦。”
独孤桀骜的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一个踉跄,欧景年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追上来,一把扯住独孤桀骜的手。她练了这么多天的武功似乎终于有了用场,右手一用力,就把不敢抵抗的独孤桀骜给扯到身边,左手猛然关上房门,背靠在门上瞪着独孤桀骜。
独孤桀骜无路可逃,只好慢慢抬头,第一眼先看欧景年身前,看见了之后又是失望,又是松了口气般地说:“你明明穿着衣服!”
欧景年眯起眼看她。独孤桀骜的眼神就开始发虚,为了抵挡这种心虚,她逼着自己踮起脚,直着脖子,先发制人地控诉:“你…你骗人,你说是来安慰文白,结果却跑来和她开房!你你你你老实交代,你和她在房间里待了那么久,都做了些什么?”
欧景年微笑:“你大晚上跟着我这么久,就想知道我跟她做了些什么?”
独孤桀骜看见她肯回答问题,稍微有了点底气,两手叉腰,脚踮得比芭蕾舞演员还直:“身为你的女朋友,我当然有权利知道!”
“呵呵。”欧景年继续笑,笑得独孤桀骜头皮发麻,踮着的脚不知不觉就压下去,欧景年微笑着向前走了一步,独孤桀骜也犹犹豫豫地退了半步,欧景年再往前,她又退了一点,身后一面是卧室,一面是更衣间,独孤桀骜用眼角余光估量了一下退路,偏了偏身体,退向离门更近的更衣间。
独孤桀骜刚退进来,就后悔了——她以为更衣间只是一个大点的衣柜,却不知道这里居然是有门的,欧景年一进来就反手锁上了门,封闭的狭小空间瞬间带来极大的压迫感,独孤桀骜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就加速起来,咽下一口口水,向前走一步,讪笑着说:“景年,我可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