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莫，本来就被莫少凡的举动吓得不轻，现在更是惊魂不定，但一想到是自己连累的郝眉，也忍不住掉了眼泪，一边还忙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都怪我。”
两个小可怜瘫坐在路边，郝眉哽咽道：“我……去，去自首吧。”
“不要……要去自首的人……应该是我。我，我去自首，就说人是我砸的。”
“没用的……花，花瓶上有指纹。你不要理这件事了。”郝眉哭得很伤心，天知道他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想起指纹这茬子事。
“那，那也是正当防卫。”事实证明，裴莫的脑子有时候也挺神奇。
两人乱七八糟地胡言乱语了一通，竟无意识地得到了些许安慰。定了定神，郝眉道：“我要先给项晨哥打个电话，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他拿出手机，因为泪水模糊了双眼，擦了几次，才翻到项晨的电话，一开口，就哭得不能自已：“项晨哥，我把莫总，给砸了。”
项晨大惊：“怎么回事？！”
郝眉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又说什么自己可能要坐牢了，你要好好帮我照顾我的父母，以后遗产都给你之类的话，简直就跟交代后事似的。
最后，还嚎了一句：“项晨哥，我舍不得你。”
项晨赶紧安慰他：“没事没事，现在情况还不清楚，你别慌，你们在哪里？我来接你们。”
“不用。”郝眉说，“我打算去自首了，你不用来接我。你把裴裴接走吧，我们就在门口这条路上，一根电灯杆下。”
“郝眉！”项晨忍不住重重地喊了一声，“听我的话，哪儿也别去，等着我。有我在，不会有事的。知道了吗？”
挂了电话，郝眉又哭丧着一张脸：“裴裴，你以后要自己小心，我没法再保护你了。我就是对不起我爸爸妈妈，当初他们死活不让我进娱乐圈，是我自己非要进来，还让他们生气伤心。现在我砸了人，要坐牢了，以后都不能孝敬他们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也帮着照顾他们点。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郝眉，是我的错，要坐牢也是我去，我会和警察说的，是我砸的人，你不要抢。我家里没什么人，谁都不用照顾，我去坐牢了也没关系。”
……
两人越说越伤心，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而项晨那头，挑了重点向经纪人和老板交代了一番，老板当场勃然大怒，经纪人也跟着狠狠地骂了几句，但无论怎么处理，都得先把人接到了再说。于是赶紧去找到那两个万分狼狈的人，然后回了公司。路上，老板又忙不迭地打了电话给莫总助理，问清伤情才稍微放下心来。但是听到那句“等伤好了再说”，又瞬间皱了眉头。
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老板大声呵斥着他们。
“郝眉你有没有点脑子！平时就嬉皮笑脸没个正行，我都懒得说你。好了，现在直接给我动上手了。你知不知道你砸的是谁？莫氏集团的总裁！他也是你能动的？！你还要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他出了事，你十条命都赔不起啊！”老板凶神恶煞地使劲戳着郝眉的脑袋。郝眉自知有错，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亲一口怎么了？！你进了这个圈子就要有这个觉悟，叫你上床你也得受着，你还指望做白莲花啊？你有这个资本吗？！”他接着把话头转向了裴莫。裴莫被他的话震惊，猛地抬起头，眼睛发红，盯着他的老板看。
“看什么看？气不过啊！你以为自己几斤几两，还有能耐和别人对抗？！莫总看上你，那是福分，你以为几个人有这样的运气？”经纪人徐聪紧跟着恶狠狠地说道。
“所以，老板你们都知道莫总的来意吗？”裴莫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们。
“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为了一部无足轻重的电视剧亲自开饭局，他是你们想见就能见到的吗？”徐聪说道。
裴莫彻底冷了心，脸上满是绝望的表情。其余三人也是一脸震惊，只是有人掩饰得好，有人震惊过后就是看透般的淡漠，有人则忍不住怒从心头起。
“老板你们怎么能这样？！”郝眉大叫道。
“这是你对老板说话的态度吗？！”徐聪也大声喝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是老板就可以这样侮辱人吗？！”
“侮辱？！”老板冷笑道，“你真以为你红了，全公司都得供着你了？我可以让你红，也可以明天开始就让你消失在荧屏上，你信不信？侮辱？我告诉你，你踏进了这个圈子，就别想一尘不染地出去。现在都给我滚回去，好好想想清楚。我给你们两条路，要么乖乖听话，要么等着被雪藏，当然，如果你有钱的话，可以有第三条路，解约。等莫总伤好了，都给我乖乖道歉去。”
“要怎么道歉？”郝眉忍不住顶嘴，“肉偿吗？”
徐聪呵呵笑道：“肉偿怎么了？”
“我不去！裴莫也不会去！”
“啪”，响亮的一巴掌，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花朵与秘密
“项晨哥！”郝眉惊叫。
“对不起。”项晨转过被打偏的头，方才千钧一发之际，他挺身护在郝眉面前，接下了这一巴掌，只听他缓缓道，“今天会出现这样的事，主要是因为我这个做队长的没有管理好队员，应该由我负责。”
郝眉还想辩解些什么，被项晨一把拉住，偏过头向他微微摇了摇头。郝眉瞬间红了眼眶。
“项晨啊项晨。”项晨道歉的姿态让老板的脸色缓和了些，“你是这几个里面最让我省心的，既然作为队长，就应该好好管理这个团队。该懂的道理好好和他们说说，下次别再干出这些混账事，不然受苦的还是自己。”他像一个长辈般状似和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了。”
“好了，那先回去吧。”
经纪人带着他们四个下了楼，又把他们送回了宿舍。前阵子他们刚换了宿舍，终于不像以前那么拥挤。
一路上，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经纪人徐聪在那儿冷嘲热讽，无非就是让他们好好摆正自己的位置，乖乖地听话。郝眉一句也没反驳，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进了宿舍，又是出奇得安静。
裴莫爬上床，把自己整个人罩进被子里；曲一杰发泄似的击打着沙袋；郝眉坐在沙发上，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而项晨，默默走进厨房。
不一会儿，项晨就感觉有人走进来，然后把头杵在他的后背上，两只手也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
“对不起，项晨哥。”
项晨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没事的。”
“你还，疼不疼？”
“不疼的。比起小时候被某人咬的轻多了。”他轻笑。
“胡说，我那时候换牙呢，一咬我自己牙齿都疼，根本使不上力。”郝眉狡辩。
“好吧，那是我记错了。”
“项晨哥，我是不是给你惹了很多麻烦？”
项晨老怀安慰似的长叹道：“我家长不大的小孩子终于长大，会反思自己了啊？”
“我十八岁的生日已经过了。”郝眉强调。
“那也比我小，还是小孩子。好了，别杵着了，叫他们出来吃点面条吧。”
“哦。”郝眉乖乖的。
项晨把面条端到餐桌上，自己则进了洗手间，只留下一句话：“你们先吃。”
裴莫躲在被子里，郝眉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他知道他现在肯定很伤心，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让他一个人这么待下去，指不定会再出什么事情。
“裴裴。”他撕开被子的缝隙，看到一个蜷缩的背影，整个都在发抖。他也爬上去，从后面抱住他，“裴裴，我们吃点东西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是裴莫的哽咽声，像极了小兽受伤时的呜咽。
“裴裴，我们去洗把脸。”
裴莫把脸更深地埋进被子里。
“裴裴……”郝眉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似在告诉他，不要怕，我一直陪着你。
面条，到底没能吃成。
等项晨用冰水敷完脸出来，面条都已经没有了热气，而桌子上，空无一人。
他悄悄打开裴莫的房门，一片黑暗，借着客厅的灯光，只能依稀看到两个人影，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项晨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曲一杰似乎已经花光了全身力气，项晨进去的时候，他正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呼吸。他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地板凉，起来吧。”
曲一杰没有说话。
半晌，他才开口：“项晨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明明，已经触手可及了……我不想，放弃……”伴随他说话声的，是他从眼角流下来的两颗泪滴，那么轻，又那么重。
真正铺满娱乐圈的，从来都不只是绚烂盛开的花朵，更多的，是那些腐烂在泥土里，不可说的，秘密。
他们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他们的处境。
我考虑考虑
“听说了吗？银辉的老总几次三番去找莫氏集团总裁，都被各种借口挡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