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不死了不死了,死不起!我要是死了,以后还得惦记你,你就是跟着我跑了还能怎么样,到了阴间还不是天天被你这小崽子拖累,安生不了!还不如现在看着你……”他粗鲁凑上前,又是狠狠咬着吴邪的唇。
吴邪欣喜若狂地配合着他的进攻,一把将黑眼镜的墨镜甩到地上。
天幕下垂,云层的颜色渐渐深了,周遭的空气使人倍感压迫,胸闷异常。两人在泥泞的土地上恣意翻滚扭打,像困兽撕斗,要将对方生吞活剥,要让对方鲜血淋漓。彼此的上衣被撕扯地支离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上身多出的无数细小伤痕与因雨水冲打始终无法风干的泥土痕迹,微凉的小雨悠悠落下,停在那些由指甲和牙齿构造的伤口上,冲走里面大小不一的砂砾。
他们接吻,送给对方一嘴沙子,他们抚摸,划给对方一身伤痕。两人激烈而疯狂的纠缠着,撕扯着,用疼痛与鲜血告诉对方对彼此的不舍得,他们打得火热。
【他们达到了生命的大和谐】
周遭电闪雷鸣,狂风骤雨袭来,雨如冰箭,砸的周围劈啪作响。吴邪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强忍着雨水打在身上的疼痛,用尽全力让自己的身躯遮住黑眼镜的身体,为他的瞎子遮风挡雨。
风还是会突破吴邪的遮挡吹到黑眼镜身上,可他丝毫不觉寒冷。吴邪的胸膛紧紧贴着黑眼镜的脸,可让他听到吴邪那若有若无的心跳声。
“崽子,别压了,快他妈透不过气了。”
吴邪慌慌张张起了身,还是试图为他挡雨,一脸执拗让黑眼镜看着鼻头发酸。他抬手去摸吴邪的脸,却蹭了吴邪一嘴泥。吴邪笑吟吟地俯下身,他转而去吻吴邪,雨水变成了泥水,尽数流到他的口腔,此刻的他俩是如此狼狈不堪。
他露着一口白牙冲着吴邪笑,“吴邪。”
吴邪有些踟蹰地回了一声“嗯”,黑眼镜的语气异常温和,“我给你唱首歌吧。”
吴邪点点头,主动凑到他嘴边,“瞎子你唱,我会好好听的。”
在可以点亮白昼的轰天雷声里,黑眼镜醇厚的声音在吴邪耳边幽幽响起,雷雨是他歌曲的配乐。吴邪在寒风中打着激灵,感动得拼死支撑。
瞎子给他唱:
即使明天早上
枪口和血淋淋的朝霞
让我交出自由、青春和笔
我也绝不会交出这个夜晚
我绝不会交出你
让墙壁堵住我的嘴唇吧
让铁条分割我的天空吧
只要心在跳动,就有血的潮汐
而你的微笑将印在红色的月亮上
……
“你妈的!用什么北岛。听起来真是……”
黑眼镜摸了摸吴邪已经彻底湿透的头发,把吴邪揽进自己怀里。大雨只下了一阵,阳光再一次漏了一个小小的金边,正好找到他脸上。黑眼镜眯起双眼,笑容恍惚地朝吴邪解释,“我自己……谱的曲。想给你唱,很久了。最近不正是你二十一岁生日么。我穷,真的什么也没办法给你,唱歌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方式了。我没有你那样的好文采,只能先引用别人的词,不过你放心,吴邪,这首歌,我会写完的,我穷尽一生也一定会写完……这首歌的。”
吴邪接受了黑眼镜这份沉甸甸的珍重,枕在黑眼镜的胸口轻轻闭上眼,“咱俩还年轻,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我等的起。你啊,赶紧给我振作起来!”
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身体晃了晃,吴邪在他胸膛狠狠蹭了蹭,知道那人的眉眼一定弯成了月牙。
黑眼镜去医院探望病人。
昏迷多日的拖把终于苏醒,连带着知道了最近发生的变故。拖把十分不认同皮带的作法,“你就这么听那个同性恋的话帮忙袒护他相好?老大,我都他妈快被那家伙揍死了,别说是什么只有黑眼镜一个人退学,吴邪那家伙,我也得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拖把跟自己父母的关系不好,皮带出于江湖情谊,这几天一直对他多加照拂,拖把醒后一阵胡搅蛮缠,皮带听得头疼,只得自己外出抽烟去散心。
拖把在床上闷闷不乐计划着搞死吴邪的计划,病房的门开了,他以为是皮带进屋,不曾多加留意,及至发现屋里氛围不对,他方才抬头去看——黑眼镜正倚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大束花,似笑非笑看着他。
拖把先是一愣,随即笑得一脸阳光,“哟,这不是齐哥嘛。”
黑眼镜将花大大咧咧塞到拖把手里。
“我听皮带说,你醒了。”
拖把吻了吻花香,便将2花朵丢到一旁,笑得一脸严酷,“咱俩好像……也没那么熟吧,怎么,这是怕我醒了之后把真相捅出去危害你小相好?”
黑眼镜向他冲大拇指,“聪明。”
“报酬。”拖把舔舔嘴唇,“不说出去可以,拿东西来换。”
“哦?”
“钱,还有你。”
“我?”黑眼镜脸上笑意不失。
“那天我可是还没做完。”
黑眼镜无可奈何摆摆手,“啧啧,这是还有一个惦记我屁股的。”
他大大咧咧坐到了拖把身上,开始解着自己的腰带。将腰带拿在手里攥了两攥,他单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想?”
拖把点头,眼神犹如虎狼,黑眼镜冷眼相对,并不动作。拖把有些不耐烦,“怎么,你不自己来?”
仿佛一直在等着这句话,黑眼镜嘴角浮现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那你可要……好好享受啊。”他立刻堵住拖把的嘴,一把小刀很快横在拖把脖颈。“你可以大声叫喊,我不阻止你。但是这刀,我就不确定会割到什么地方了。”拖把吓得腿软,黑眼镜狞笑着用腰带在他胸前狠狠抽打起来,“来一炮之前不如玩点别的啊兄弟?我这身上的疤可是到现在还没下去呢,你也来尝尝试试啊!”
拖把试图挣扎,可惜刚刚苏醒的他,体力和武力都在黑眼镜之下,黑眼镜抽累了,索性捏起了他的脖子,时轻时重的捏着,让拖把不时窒息。
“你小子想搞死我们?告诉你,没门!跟你说,老子家里也没别人,我一个孤家寡人,不过区区亡命徒,又有什么做不出来出来。反正退了学正好没了顾忌,想弄我们,老子先他妈弄死你!”
拖把感觉自己随时会死在黑眼镜手里,这时开始难过起皮带不在身边。
皮带在屋外抽完了半盒烟,慢慢吞吞进了屋。而此刻自己的兄弟已经被在他身上作祟的黑眼镜差点弄到黄泉路上。
皮带上前去与黑眼镜争执,黑眼镜没有与他争执的欲望,顿时跳到一旁,看着二人冷笑,拖把彻底被黑眼镜适才的气势吓得气焰全消,皮带更是面对黑眼镜就头大。
拖把胸前已然变得血迹斑斑,黑眼镜满意地抽回自己鲜血淋漓的腰带,哼着小曲给自己重新系回去。
皮带很快了解了事情大概,笑得一脸讨好,“齐哥,揍也走了,应该消气了吧。”
哼着小曲的黑眼镜大大咧咧坐在病床上,端详着皮带的惨白的脸。
他嘴角逐渐浮起笑意,“我这人的行事准则虽达不到人若犯我一寸,我比回他一尺这种加倍奉还的程度,但是,以牙还牙,总还是有的。那么,两位祖宗,办事吧。”
拖把与皮带均是一愣,反应过来黑眼镜所指为何,两人变了脸色。
黑眼镜十分潇洒地为自己点了一根烟,清新的薄荷味充斥着整个病房,他一个人的声音听得清晰,“我大老远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你俩干瞪眼的。愣着干嘛,办事啊?皮带,你不是恶心同性恋么?让你兄弟做怎么样?拖把,你他妈不是想找个男人操么?那你兄弟好不好,嗯?怎么,哑巴了不说话了?之前不是跳的很欢么,之前不还是在我进病房说要跟我要钱要人么?相比较而言我提的要求并不过分吧?你们俩一个贡献前面一个贡献后面也就是了。”
皮带颤抖着站起身来,嘴角嗫喏,怒火中烧。黑眼镜等着皮带咆哮,皮带抖了一阵,还是泄了气,垂着头向黑眼镜道歉。
低三下四的话说了不少,黑眼镜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皮夹克里掏出一小包瓜子,自得其乐磕了起来,“别废话了,我赶时间,没时间听你瞎白活。”
皮带可怜巴巴看着黑眼镜,拖把在他身后有气无力的抗议,“老大,你他妈就别跟这死同性恋求了,你操就让你操,兄弟也没啥可给你的!”
黑眼镜竖了大拇指,挪揄笑道,“义气。”
病房的门被牢牢锁上,他百无聊赖看着眼前的活春宫,毫无感情地评判自己的所作所为。
狗咬了他一口,到头来他还是反咬了狗一口。
出了学校,就是真正的社会人,以往的温吞须得在短期内被他抛得一干二净。眼下的这种场景是多像他和解子扬的那一次啊,他不是没有恻隐之心,可是在这两人面前有恻隐之心又有何用呢。他今天是来为打架收尾的,这算是对他学校生涯的彻底道别。一颗彻底坚硬的心,就是有了恻隐的情绪,也不会任由他控制自己心智的。
黑眼镜溜溜达达出了医院,屋外阳光强烈到令他睁不开眼。吴邪给他打来电话,在电话另一头欢呼雀跃,兴高采烈。“瞎子,我在宜家看重了几款家具,你在哪儿溜达呢,赶紧来找我,咱好好挑挑,今天赶紧把咱租的房子休整休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