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有十多天没见晋磊了。
自从与宁王开战后,晋磊也再没来找过他。
他甚至都不清楚晋磊什么时候回的尘微山,只知道从某一日开始,他便没听到过司马渊的消息,那时才知道,晋磊早就回水仙教把圣潭里的宝藏挖了出来预备军需,而司马渊自然留在圣潭养伤了。
方兰生想起龚磬冬的骨灰还在小木屋,心中有些泛酸,却又觉得,龚磬冬在那山上总比在这宫里好。
他现在身乏体虚,索性连门都不出了,有时也会翻出修习术法的书来看看,不管做什么都带着一股子打发时间的味道。
这日,他白天睡了太多,夜里没那么困了,便又在书案前翻书看,找来找去却只见些早已滚瓜烂熟的书,便蹲身到一口大箱子前翻找,那箱子是从水仙教抬过来的,收拾的都是他放在岸芷汀兰的东西。这么一翻,他竟找出了好些以前龚磬冬买给他的关于修仙的书。
现在再来看这些书就跟看话本子似的,毕竟他方兰生结识过慕容白,也算是知道点术法皮毛的人,往深了琢磨他不会,可一眼能看出这些书都是市面小摊糊弄人的。
但他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他盘腿坐在床边,手里捧着本书,看着看着就湿了眼眶。
要是龚磬冬还在,他也不至于这么无助。
他红着双眼一字一字地盯着那本书,脑子里一会儿晃过老教主和颜悦色的笑,一会儿闪过龚磬冬狡黠的眼。
后来实在看得眼睛疼,他正准备收了书睡觉,却听外间传来迟缓的脚步声。
他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屏息抬头望向小门。
外面踉踉跄跄走来一人,是晋磊。
晋磊踏进来的一瞬间,冲天的酒气就扑面而来,方兰生厌恶地皱眉,合上书放到一边,冷道:“滚。”
晋磊手里还拎着个酒坛子,他居然笑了一下,将那酒坛子提起来对着方兰生道:“小兰,你不是喜欢喝酒吗?来,上次你使了诈,我们没喝成,这次我们再来把酒言欢……喝完酒,你、你就对我笑一下。”
方兰生看他烂醉如泥、不知所云的模样,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晋磊以前老不让他喝酒,原来喝醉了的人真这么莫名其妙。
于是方兰生也没打算理会他,只唤道:“白豆。”
白豆急忙从外间进来,像是一直守着生怕出什么事一样。
“你们主子都醉成这副模样了,赶紧把他带走。”
白豆哪里敢答话,便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那儿装没听见。
方兰生冷笑了声,“爱走不走,我睡觉了。”
晋磊对白豆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白豆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
晋磊侧头瞥他一眼,分明是带了醉意的眸子,却偏偏像是掺进了嗜血的神色。
白豆眸底复杂变换,又瞟了眼背过身去躺在床上的方兰生,眼里竟然有几分为难和着急。
他大着胆子上前两步,“皇上……”
“呯”的一声,晋磊将手里的酒坛子猛地砸在白豆脚下,有一小半砸到了白豆的脚,疼得白豆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方兰生被这动静吓得骤然坐起,扭过身子看向这边。
白豆不敢伸手去碰被砸中的脚,只能哆嗦着跪下,即便膝盖跪在了酒坛碎片上也不敢言语。
晋磊用脚尖踢起一片碎片握在手里,径直朝白豆脸上扔过去,将他的颧骨擦出一条血痕来。
“滚!”
白豆痛得眼里含了泪,抬头犹豫地望了方兰生一眼,突然又被晋磊猛地一脚踹在腹部,这才捂着伤逃走了。
方兰生早已经看呆了,直愣愣地坐在床上,直到看到白豆看他那一眼才反应过来,赤着脚就冲下床,浑身都在抖,也不知是冷的是怕的,“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方兰生跑得太快,没注意到脚下的碎片,脚底就生生刺进了块小渣子,疼得他瞬间不再动作。
晋磊看着他的样子,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愣愣地看着一地狼藉,又转眼看向疼得直打哆嗦的方兰生。
他眼底闪过几丝错愕,脸色一变再变,终于趋于平静,压下所有情绪道:“坐回床上去。碎片割进肉里了,我给你取出来。”
方兰生仍是死死瞪着他,“你刚刚在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你疯了是不是!”
“这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晋磊自嘲地笑笑,“也就当我疯了吧。”说着他也不再多费唇舌,直接上前扛起方兰生的身子就往床上放,给他把脚底扎进了一半的碎片取了出来,又拿水清洗一番才处理。
方兰生也不说话,等他做完所有事便躺回床上。
晋磊却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拥着他咬着他的耳朵喃喃道:“小兰,我想你。”
方兰生整个身子都在战栗,狠狠推开他,指着外间道:“滚……我不跟疯子待在一起。”
晋磊眉目一沉,又贴上来,不容抗拒地抱着方兰生,一下一下地吻着他的眉眼鼻尖。
“你恶不恶心……你滚……滚!晋磊!”方兰生忽然抬手猛地给了晋磊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响起的时候,两个人都怔了一下。
方兰生此时才终于不抖了,音调里却像要崩溃似的,“你还要把我害成什么样?你还要把我折磨成什么样子!你要我一睡不起才开心吗?骗子!你有什么资格碰我?!”
晋磊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还带着几个红红的指印,本来该是极可笑的画面,可他眼里汹涌的暗潮却令人胆寒。
方兰生甚至觉得,他从他眼里看出了杀意。
有种感觉忽然浮上心头——今晚的晋磊很奇怪。
不只是言行举止,连眼神都不对头。
“你……你、你喝多了吧?”方兰生别过眼,咽了咽口水。
晋磊不由分说地凑上来吻他,竟开始动手撕扯他的衣裳。
方兰生连愣神的时间都没有,立刻就疯狂地挣扎起来,脚下刚刚才处理过的伤口又被撕裂开,猩红的血从纱布内渗出。
脚底疼,心上也疼。被晋磊倾身压下的时候,方兰生觉得呼吸困难,连气都喘不过来。
可晋磊仍然一语不发地撕扯他的里衣。上衣被拉下了大半,露出半个胸膛来,亵裤被一下子褪到了膝盖。冰凉的空气接触到肌肤时,方兰生陡然恶心得想吐。
趁着晋磊微微抬起身子脱他自己的衣服时,方兰生猛地推开他往床下滑去。
晋磊以为他是要逃,眼疾手快地扣住他手腕的命门,可不曾想方兰生脚一着地便蹲下去吐了起来。他那样子,活像是个沉疴未愈之人,哪里还有半分当年方家小少爷的神采飞扬。
晋磊脸色微有些僵,许久才出声:“我就这么让你恶心?”
方兰生整张脸都扭曲着,呕得心肺都在作疼。
“我就这么让你恶心?”晋磊又问了一遍,微偏过目光,却不经意看见床头放着的一本书。
方兰生好不容易觉得舒服了些,撑着床沿站起来,“你——”
他话才起头,晋磊一把拽过他胳膊反身将他压在床上。
方兰生身子一抖,一边用力挣扎一边破口大骂。可晋磊的身体就好像铜墙铁壁一般,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了背后,方兰生被死死困在他臂弯和锦被之间。
“我风寒还没好,你到底要干什么?!”方兰生两手手腕都被晋磊握住了,脚也被晋磊压得死死的,索性放弃了挣扎,目中喷火一般望着晋磊。
晋磊却没有看着他。晋磊埋头在他颈间近乎痴狂地亲吻,一手“哗”地撕下他身上凌乱不堪的衣衫,拿着布条往他手腕上靠。
方兰生惊恐地瞪大眼,“你干什么?晋磊?晋磊!”
晋磊不顾方兰生拼命的挣扎,拿布条利落地绑住他两只手腕。
方兰生眼睛一瞬间就红了,眼看着晋磊又抽出他的腰带将他的手腕又缠了一圈,最后把腰带的另一头系在了床头的柱子上。
做完这些,晋磊这才坐在方兰生腿上看着方兰生的脸。
方兰生在他眼里什么都看不到,记忆里蕴满星子的眼仿佛不复存在,只剩下阴鸷的黑暗,无边无际又空空如也,一丝情感也不带。
晋磊伸手褪下方兰生挂在脚踝上的亵裤,从他小腿一路吻上来,在他颈间停留许久,最后突然咬住了他的大动脉。
方兰生浑身一震,僵硬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等晋磊终于松嘴,方兰生恍惚中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晋磊,我现在是真的恶心你了。”他听着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一片虚无的寂静中竟然格外刺耳。
然后他眼睁睁看见晋磊完全脱掉自己的衣袍,掰开他的腿往他胸膛上压来,最后沉腰挺身——
方兰生脑子里闪过一大片白光,疼得恍惚的时候甚至在眼前看见了许多许多的星星,它们在黑沉沉的夜里旋转、扭曲,最后幻化出晋磊轮廓清晰的脸。
晋磊也喘了一声粗气,大约是被那紧致之地挤得不好受。可没过多久他就开始深深浅浅的动作起来,两手穿过方兰生膝下抱住他的腰,又重又深地狠狠进入。
手腕已经被勒得青紫,脚底的伤口还在流血,方兰生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