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和张龙面面相觑,那头白玉堂已经把门打开了,催促,“上车,走人。”
展昭见白金堂笑眯眯地,又见白玉堂一脸‘你不上车我立刻下车把你扛上车’的架势……顿时觉得这二人果然是亲兄弟。
时间也不早了,他也累了一天,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拉扯。便点了头,转头吩咐张龙和赵虎回家注意安全。
于是几人各自行动。展昭一上车,白玉堂仿佛怕他跑了似的,踩了油门就冲了出去。
一直到车上了大路,白玉堂才降下车速,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往哪个方向走?”
展昭无语,心说:你不知道路冲那么快干什么?
嘴里报了地址,然后就想闭目休息一会儿,白玉堂却不给他休息机会,一边开车一边没话找话问:“你刚才说我们早就认识了?怎么回事?”
白金堂接话道:“展白两家上一代的关系很好,你小时候参加过展昭父母的葬礼,忘了?”
葬礼?
白玉堂几乎一瞬间就想起了灰沉沉的天空,来往的穿着黑色西服的人们像一群盘旋的乌鸦。
墓碑前一个小男孩蹲着,手边放着白色的花,他的侧脸特别倔强,嘴角抿得紧紧的。
他看过来的时候,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是你?”白玉堂模糊记起,大哥似乎对自己说过,若是以后这人有了麻烦,自己能帮就要帮一帮。
他有些惊讶地又看了后视镜一眼,目光在男人疲惫的脸上不断打量。
怪不得觉得他那么熟悉,怪不得一直被那双眼睛吸引。原来原因在这里。
展昭道:“那么久的事了,难为你还记得。”
他其实也隐约记得,那个站在人群里的小孩,长得像瓷娃娃一样招人疼。被家人簇拥着,让那时候突然变成孤身一人的自己特别羡慕。
白玉堂顿时有些尴尬,但要说为什么尴尬,一时又想不出原因。
车内沉默下来,展昭几乎快要睡过去了,又听白玉堂问:“那个连环杀手,到底怎么回事?”
一说起案子,展昭的精神来了一点。
他沉思一会儿,道:“起初这个凶手出现的时候,案子并不在我们手里,是在刑事组手里。后来才移交给了我们。”
白金堂始终看着手机,手指在上头迅速滑动着,问:“听说他的杀人手法很特别?网上称他为一刀客。”
“一刀毙命,精确率很高。”展昭揉了揉眉心,杀人手法报纸上已经报道过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而且尸体还都被暴揍过一顿。”
“揍尸体?”白玉堂奇怪,“泄愤?”
“我们估计是死人恩怨。”可并没有找到死者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除了他们都是男人,身形瘦弱,在自己的工作领域内都挺有些手腕。其他的,比如死者和死者之前,丝毫没有任何关系。
但若是随机杀人,对于死者的性别,身份背景来说也随机的太巧合了。
白金堂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能一刀刺中心脏,会不会是医务人员?”
“有这个可能。”展昭道:“但因为没有目击证人,凶手也很巧妙地避开了路口的监控摄像,这就像大海捞针。”
“和死者有关系的医生,或者有类似执照的从业人员呢?”白玉堂看了眼后视镜,“查过吗?”
“查过。”展昭揉了揉眉心,“除了其中一位被害者有位固定牙医,什么线索也没有。”
白玉堂皱了皱眉,换了个说法,“这事会和陷空岛有关系吗?”
展昭没吭声。
“也有可能是转移注意力。”白金堂合上手机,“也许跟陷空岛并没有特别关系。”
展昭挑眉,“可是为什么要转移注意力?”
白金堂拿手机叩了叩下巴,耸了耸肩。
“我倒觉得因为他是变态,做出什么都不奇怪。”白玉堂将车停在红绿灯前,摸了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那么叼着,“杀了人还要再把人揍一顿,这显然是泄愤。但若是泄愤,在死前折磨他们绝对要比一刀杀了来得痛快,这只能说明一点,这人自卑而且胆小如鼠。”
展昭有些意外地看向开车的白玉堂,“分析的很有道理。”
白玉堂顿时笑了,“等你站到少爷我这么高的位置,自然就知道,有本事的人喜欢堂堂正正的来,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会输,只有输不起的人,才会这么偷偷摸摸,让人不耻。”
展昭愣了愣,又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突然问白金堂,“你有没有想过,你弟弟这一生中很可能被无数人当做活靶子?”
白金堂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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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陷空岛(五)
展昭的家离警局不远,平日上班走路二十分钟能到。
不买私家车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不乏因为警局有派的公车、油价太贵、停车费太贵而且很难找到停车位等原因。
展昭是个不喜欢太过拘束的性格,甩着两条腿去上班又能健身又能呼吸新鲜空气,没有什么不好。
他用车也十分有自己的规矩,除非是办案时间才会用公车,其他时间公车都停在警局的地下停车场里。
就这一点而言,常有同事说他太过死板。但展昭自己不觉得,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一码归一码,事事要分明。
所以他“展大侠”的名号里也带着些众人的调侃。
但毋庸置疑的,大家对这样的展大侠从来都是尊敬和敬畏的。原因不外乎其他,如此有本事的人,做事却低调又好相处,同事有困难,不管是不是一个科室的能帮就会帮,这样的性子哪个会不喜欢呢?
白玉堂在公寓楼下停了车,点燃一根烟降下车窗,胳膊靠在窗框上,探出头道:“你住这儿?”
“恩。”展昭下车,道了声谢,正要告辞,又听白玉堂问:“几单元几楼?”
“……”展昭淡淡地看他,“问来有什么用?”
“既然是老相识了。”白玉堂邪气地笑笑,“就跟我哥说的,互相多走动走动呗。”
展昭眨眨眼,看向白金堂,“有时间,我会去两位家拜访。”——这算是四两拨千斤了。
白金堂瞄一眼亲弟抽搐的表情,暗地里忍笑,“好。”
靛色西装在昏黄的路灯下仿佛笼了一层淡淡光辉,男人很快走进小区里,随即没了影子。
白玉堂郁闷,叼着烟回头看自家大哥,“我记得他小时候长得挺讨人喜欢的,怎么现在性子这么无趣?他真的二十四岁?确定不是五十岁的大叔?”
白金堂摇摇头,“你就贫吧,看你展大哥以后还理不理你。”
“展大哥?”白玉堂皱眉,莫名不爽,“你不嫌肉麻吗?”
他说着踩下油门将车开走,目光最后扫了一眼后视镜。
夜色下安静的公寓楼仿佛某种大型动物,孤零零地趴伏在地,让他没来由的想掉头回去。
玉堂状若漫不经心地问:“这公寓楼有点眼熟。”
白金堂靠在椅背上,懒懒应着,“之前你想做酒店,在这附近考察过。”
“哦……对。”白玉堂想起这茬了,“这楼是日租型公寓吧?我记得隔音效果特别差,房间面积也不大。”
他又想了想,“周围没有像样的配套设施和小区,后头有家孤儿院和菜市场,对面是改建区。”
“记得还挺清楚。”白金堂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他会住在这儿。”
“可能是觉得方便。”白玉堂想起展昭看人时淡然安静的样子,笑起来如沐春风,板着脸的时候又有一种自然而然的英气逼人。
说他拘束吧,住房随便,懒得买车,恐怕自己也不会做饭,随便就在外头凑合;说他潇洒吧,办事认真,一股子没来由的固执,是不太喜欢开玩笑的性格,稍显沉闷。
可若说他沉闷……
想起他调侃自己惹得大哥哈哈大笑,对自己的应付态度又游刃有余,半点不上钩。
真是……摸不透这人啊。
第二日一早,专案组的众人开了个简单的总结会。
公孙策在法医室待了一晚上,眼睛下头浮着淡淡的黑眼圈,手里捧着杯高浓度咖啡。
“女性死者确实怀孕了,估计在被重物撞击头部的时候就流产了,后被凶手一刀捅进心脏。”
赵虎一脸愤慨,“到底是谁这么残忍?女人和孩子跟他有什么仇?”
“心理扭曲者通常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展昭坐在宽大的桌子后头,抱着手臂,看着从终端机投影出来的3D影像数据。
会议室拉着窗帘,3D的数据投影让所有画面、数据都清晰地浮现在人们眼前。
公孙抬手轻轻一滑,一张男性死者的图片被放大。
“肖白恩被揍得很惨,肋骨断了两根,眼眶裂了,鼻梁断了。”他起身朝自己脸部做了个手势,“应该是被重拳击打鼻梁和眼睛,然后又用那根铁棍狠狠迎胸来了一下。还有他下身也没能幸免,初步估计凶手用脚踩踏过。”
“嘶……”赵虎不由得夹紧双腿,“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