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犹豫了一下,拎着的木锥还是收了回去,“我要杀的是洛云笙,与旁人无关。”说完,她就推开门,陷入夜色之中。
凯瑟琳看着她的背影,摸着早已腐烂的唇瓣,揶揄淡笑,“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啊,好饿啊,她什么时候带血回来给我喝呢?”
※
翌日,施然一觉醒来,就将洛云笙喊到自己房内,进行谈话函询。
“云笙,你老实跟妈说,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眼底灰暗,可见施然昨夜并未睡好,洛云笙心疼地看着母亲,心想自己要是坦白,母亲非给崩溃,只是既然都到这步了,那她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还是掂量着实话实话好了。
“妈。”洛云笙把施然拿在手里的水杯抢了过来,搁置到一旁,她抿了抿唇,认真道,“如您所见,昨夜把你掳走的那个女人不是人,她是个吸血鬼。”
“……”施然气息一滞,只是还没等她消化完全,洛云笙后面的话就接了上来,“她叫凯瑟琳,来自《夜玫瑰》,是书里的人。您如果想了解她,我可以把这书找出来,给您看。”
“……不用了。”施然看了看洛云笙,又偷偷掐了掐自己,确认自己并不是在梦中,还是难以接受。
洛云笙将水递了过去,让母亲喝口水压压惊,之后又舒了舒母亲后背。施然将水杯递还给女儿,抬起那双波澜荡漾的眸子盯着她又问:“那夜洛小姐好像也施了些类似法术的东西,莫非洛小姐也?”
洛云笙点头,讪笑着回:“长宁也是书里穿出来的,只是我和她的情况,倒是比和那个凯瑟琳复杂多了。妈,您想听么?”
施然叹息着点了点头。洛云笙便将自己在异世的经历说给母亲听了,施然听罢瞠目惊蛇,受到的刺激竟是比之前几个加起来还重。
“你说你穿进过那本书,成了洛小姐的女儿,还,还与她行了那般事?!”施然话里带着颤声,身子也禁不住抖了起来。
洛云笙预料到这种状况,镇定而又无奈地回道:“我不是长宁亲生,一开始做那种事也是情势所迫,而后来……后来,便是情不自禁了。”
话到后面,竟是带上了一抹笑意。施然看着这样荒唐的女儿,心里火烧火燎的,她贴在腿上的手扬了起来,似是想教训一下女儿,但几秒过后,却又无力地垂了下来。右手揉着太阳穴,施然有些禁受不住,她挥了挥左手,开始赶人,“你先出去,让我静静。”
“好。”洛云笙睇了母亲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洛长宁幽幽觑着她,“舍得出来了?”
话音虽凉,但却藏了抹醋味,洛云笙笑着贴了过去,“妈一直问我问题,你也知道这事对她打击挺大的。”
洛长宁了解人类的脆弱,她又道:“方才施曼打电话来问施然的状况。还说伊恩连问了她数十遍,让你给个回复。”
“好。”洛云笙给施曼回了电话。而施然则在自己屋里关了一整天,直到转天才从屋里出来。
洛云笙想母亲受的刺激果然很大,她小心翼翼地瞥着母亲,生怕母亲得了心理问题,“妈。”
“嗯,跟我进来。”
洛云笙再度和施然走了进去,施然眼底的黑圈更重,脸色却越发白了。洛云笙叹了口气,将自己煲好的粥端了过去,“妈,身子重要。伊恩要看到您这样,会心疼的。”
施然颦了眉头,看着孝顺的女儿,拉着她坐到床边,语重心长道:“这事儿,放到以前你若是说了,我肯定不会相信。没准还会把你送去精神病院看医生。”她自嘲般地笑笑,接着说,“可那日经历了这事,不得不叫人相信。那个女人可以是吸血鬼,那洛小姐也可以是洛宫主。我来伦敦待了许多,很多想法都变了,若是你说你喜欢洛小姐,想和她在一起,我也许会吃闷,但大概会成全你们。只是现在……”
杀手多情(三)
“现在怎样?”洛云笙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施然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儿这种神态,下颔微抬,眼眸阴沉,这样的女儿不见往日乖巧,反而看着令人生寒。
不过施然毕竟是洛云笙的母亲,看到女儿这样,她也没有胆怯,只是柔声道:“现在妈有些不放心。你说洛小姐是洛宫主,她不是人类,平素执掌大权,就算是有点小脾气,你现在也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个世界的法力了,若是惹着她,她没个轻重伤了你,怎么办?”
洛云笙当初给施然讲时特意掂量过了,她没敢把洛长宁做的那些鬼畜事告诉母亲,而是改了说辞,只挑着小脾气说事。可没想就算这样,施然还是不放心。
“长宁不是那种人。”洛云笙坚定地说,她想着洛长宁,眼里渐渐噙满柔情,“妈,您忘了么?长宁最后成神了,她不再是魔,她是圣洁高贵的女神,哪里还会对我犯脾气?”
施然看着女儿,心里很是为难,她知道女儿对洛长宁用情深了,已经陷在里面拔不出来。默叹口气,她只好换了话题,在另一方面下心思,“她是书里穿出来的人,之后会不会回去?她要是回去了,你呢?跟她一起走?我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可你还有伊恩,有小姨,可长宁却只有我……洛云笙在心里答着,露在面上,却只有微笑,“妈,你相信我,长宁不会回去。她不回去,我自然也不会走。”
施然还是不大相信女儿,
※
伊恩的伤说起来并不算重,只是范围过大,再加上心里受了些刺激,外加钱多,才在贵宾病房多住了几天。一周后,伊恩决定回家养伤,施然自然要跟着送回去。洛云笙担心两人,就求着洛长宁,一起将两人送回了伊恩家。
伊恩和施然都是中年人,洛云笙受不了这两个上了年纪还这么腻乎的劲,把两人送到豪宅,她看不下去,就带着洛长宁在庭院里闲逛。
目光觑到洛长宁完美侧颜,洛云笙忆着前些日和施然的交谈,面上浮出笑意,母亲大人解决了,现在就差她的娘亲大人相信往昔,重新接纳她了。
花丛里一只黑猫串了出去,洛云笙瞧着它,对洛长宁笑道:“长宁,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下凡去人间时的事么?那时我们在华清县外遇到了一个猫妖,那只猫妖的原型就和那只喵一样,只不过——”她伸出食指在脸上抹了一笔,“那只小猫没它乖巧,伤到了我的脸,害我差点毁容。”
“墨鸢?”洛长宁看着那个笑得调皮的孩子,淡然的面上似是韵了抹柔情。
洛云笙闻声欣喜,“对,就是那只臭猫咪。只是我虽然怨她划伤了我的脸,但却有点感激。”
“你感激什么?”洛长宁问。
洛云笙扬了唇角,眉目含了深情,“我感激她让我得到你亲自上药的机会,那时你拖着我的脸,耐心地帮我施药。你不知道,当时我都要化了,恨不得把你融到我身子里。”
洛长宁轻轻挑了挑嘴角,洛云笙说得事她是记得的,她记得她在洛云笙的记忆里看到过,只是若那为真,那她自己经历的又算什么?她当初杀的那个让她遗恨终生的女儿又是谁?
正思忖着,耳边忽然听到一阵轻的难以发觉的脚步声,她暗觉不妙,出声提醒道:“笙儿。”
“长宁。”身为凡夫俗子的洛云笙没觉出危机,只是侧着脑袋温柔望着她。紧接着,便听有人唤了句,“洛云笙。”
声音清冷,没有一丝起伏。洛云笙知道来者不善,她没有回头,更没有应声。可即便如此,藏在暗处那人还是向她奔来,她察觉到有人,立刻顺着向那人看去,但实力悬殊,她的反应力不足以同一个顶级杀手抗衡。
女人的刀在她回眸瞬间刺向她的胸口,洛云笙神色一怔,只是预想中的痛处未来,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人推了一下,脚一滑,就跌在了地上。等再回过神时,她的眼眶便红了,她居然看到自己用生命护着的女神胳膊上受了伤。
洛长宁冷着神色觑着女人,而那个女人似乎也并没有伤害洛长宁的意思,略过她想要刺杀洛云笙,但却因洛长宁拦在前面难以下手。
“长宁!”洛云笙失控大叫,迎着那个女人就冲了过去。她屏住呼吸,飞速取出溶剂瓶向女人喷了过去。
瓶子里装的是她自制的麻药,药性很强,人但凡粘上便会中招,这是她留着对付吸血鬼的,没想却先试在了女人身上。
女人的神智有些模糊,眼睛半睁半开着,却依然死死攒着手里的刀。洛云笙勾起嘴角,阴冷地望着女人,轻数,“一,二,三——”
话语伴着女人倒地的砰声一齐停歇。洛云笙眸子一眯,穿着帆布鞋的脚就踹了过去,她踢开女人手中的刀,低身将刀拿在手里,刀面在太阳映射下泛着冷光,她没有怜惜,一刀就向女人的臂膀砍去。
“嘶。”血肉翻了出来,洛云笙用了自己最大的力道,砍在了女人伤害洛长宁的位置上,只是看女人呼痛,她仍不解气,横着刀面就又向女人的脸划去。
“呃。”划在脸上的力道较臂膀上轻了许多,可一刀刀下来,女人的脸早已布满血痕,血迹斑斑,看得丑陋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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