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皇子立刻赶到春和殿,刚刚得到父亲离开消息的他还没有来得及穿丧服,就听闻母后早产,且有难产之苦,他心垂到了谷底,脸色白的可怕,一眼不吭地站在春和殿外,就望着殿门口,看着宫女们进进出出。太后的人劝他先去侧殿休息,他也不去,依旧站在那里,目光停滞,痴痴地看着,眼睛也渐渐泛红。
太后见他此状,知道他心里难受,便抬手示意宫人不必扰他,随他去吧。
梦兰行宫。
这里的仗虽然胜了,但老皇帝终究还是驾崩了,并且罪魁祸首宋云和穆瑞辽尚还在逃看,没有缉拿成功。贾赦和宋奚自然不能放过他,二人安排好属下去处理圣人的身后事,把消息送往京城之后,便对着地图研究如何缉拿在逃的穆瑞辽和宋云。
宋奚:“你觉得他们会如何?”
“功亏一篑,身败名裂,自然是希望能逃回他以为大家都不知道的最安全的地方。”贾赦道。
宋奚讥讽的勾起嘴角,“密宅。”
密宅便是当初贾雨村被送至受训的地方,也是宋云一直隐匿藏身于京城,让他这一年来得以掌控京城局势的居所。
贾赦自详查出宋云早在去年春年就已经从两广之地进京之后,便就叫黑猪动用消息网,想来他的居所必定隐蔽,可能不在京中。贾赦便让黑猪尽可能的调动各处村县发展的线人,让他们从邻居和村民猎虎等人的口中探一探,可否有有价值的线索。花费了七日的工夫,从诸多无用的繁杂消息中,方正路等人终于证实了一桩言论,便是隐匿于西边一代荒山深处的宅院。
这京西边一代的山,统称为荒山岭,远远看去,这些山林其实也十分茂密,绿油油的,之所以被称为荒山,是因为这地带的土壤有些特别,山上的树歪七扭八不成材,且荆棘居多,好容易长点山菜,却是异常苦涩难吃,山里没有野鸡野兔,甚至连蚂蚁都不好找。故而由此这片地方得了“荒山岭”一名。
卧龙村已然暴露,两广之地宋云也不可能回去。况且他身无分文,出门便是流浪也举步维艰,而今必定想回到他唯一的容身之所,要么住,要么取钱离开。总之,眼下这是他唯一可能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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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宋云和穆瑞辽深夜溃败之后,二人便在身边几名亲卫的护送下穿林逃跑。穆瑞辽却是不甘心的,心底腾着怒气,步伐也缓慢,拖拖拉拉不愿意走太快,并且几番询问宋云,他是否真的没有机会见老皇帝了。
“叔父,您只要想办法让我见他,我可以好好让他回忆从前的往事,激起他的愧疚之心,我一定会解除误会,让他明白,我真的就是他的儿子!”穆瑞辽有些激动且急切的说道。
宋云斜一眼穆瑞辽,“该梦醒了。”
穆瑞辽怔了下,蹙着眉,脸色沉得发紫。
宋云再没有理会他,转身继续穿梭在山林中,衣裳已经被刮破了好几处,看和十分狼狈。
穆瑞辽见状,赌气不走了,冲宋云大喊:“真就这么走了,你会甘心?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相信我,只要让我见到父皇,我一定会游说他相信我。叔父难道不相信自己的能耐吗,是你把我培养成而今这样,您还不相信自己么?”
宋云身边的侍卫按住腰间的挎刀,深深地看一眼宋云。
宋云冲他微微摇了摇头。他转即温和地笑对穆瑞辽:“此言不假,我是该相信你的能耐,也该是你证明你能耐的时候了。我便在这等消息,你可敢自己回去?”
穆瑞辽迟疑。
“若是连这个胆量都没有,你跟我说你能劝住皇帝,嗯?”
“我当然敢!叔父您就在此等候,待我和父皇阐明情况之后,便让他派人来接您。”穆瑞辽对宋云深深作揖,便转身按照原路奔回,跑得很快,眨眼的工夫身影便不见了。
“大人,这——”
宋云抬手,示意身边的亲卫不必多言,“他并不知晓密宅所在。为以假乱真,当初把他教得太痴了,留不住。”
宋云的亲卫点头应“是”,便要拿刀在前开路,劈开路上的荆棘。
“不要动。从此处开始,任何人都尽量不要碰断树枝,走的时候挑地面有石头或是硬的地方踩踏,一旦出现脚印,最后的俩人负责掩盖。”宋云吩咐道。
随从们应承,皆按照宋云的吩咐,小心行进,掩藏踪迹。
一般人在密林里难以分清方向,宋云倒是深谙此道,辨不清方向的时候,他便找有阳光的间隙处,在地上插一根树棍,根据树棍形成的阴影来辨别准确的方位,以图可以尽快抄近路逃至荒山岭。
至于穆瑞辽,和宋云分别之后,就莽莽撞撞乱跑,跑了没多久就发现自己迷路了,找不到前行的路。正踌躇之时,他忽然听到林子里有脚步声,慌张地赶紧躲在树丛里。
搜山的士兵们很快发现地上的脚印和这段的树枝,顺着踪迹排查到了穆瑞辽藏身的一带,很快就在树丛里搜查找到了穆瑞辽。
穆瑞辽从被发现的那一刻起,便开始声明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们《大周朝闻特别版》所写的内容都是骗人的。皇帝误会他了,但他骨子里留着的皇室血脉是不可改变的,他一定要面圣陈清事实,解除误会。
搜山的士兵们听了穆瑞辽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上去就狠狠地绑住穆瑞辽的胳膊,笑他到这地步了竟还做什么太子梦。
“这正如那朝闻上所言一般,这位假太子殿下是被驯养了几年的替代品,连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了,不然怎么敢以假乱真,干出这么大的连天下人想都不感想的事!”
“好好地日子不过,耍我们这些当兵的去送命,真该把你千刀万剐。”士兵说罢,就照着穆瑞辽的屁股踢一脚,“装什么装!”
穆瑞辽踉跄到底,摔了个狗啃屎。
士兵们随即抓起穆瑞辽,推搡着他快些走。穆瑞辽还喊着“大胆”、“放肆”、“我不过是和父皇有了误会,看我之后怎么收拾你们”之类的话。士兵们最受受不了了他,有俩人脱了鞋,干脆把袜子弄成一团赛季穆瑞辽的嘴里。这些士兵山上山下来回跑,少说有三天没有洗脚了,味道可想而知。
穆瑞辽已经完全融入角色,一直养尊处优的保持贵气的生活,被这么一堵嘴,本能干呕要吐,却因嘴被死死地堵住了,所以不得不又把东西强逼自己咽回去,嘴里的酸臭味熏天,迫得他眼泪不自觉的哗哗直流。因此又好一顿被士兵们嘲笑……
宋云等人一路西行,总算赶在晌午时出了山,四下越来越安静了,可见追兵拿到穆瑞辽之后,已经懈怠,难以追查到他们。
宋云等就坐在树丛之下暂作歇息,眼见着身边的人没了气势,宋云便出言鼓励他们。
“祖先教导过我们,谋国大计并非一蹴而就,每一次的失败都是在为成功做准备,便是这一遭不行,还有下一次。便是他们不行,还有他们的子子孙孙无穷尽。总归我们只要凭着愚公移山的毅力,定然终有一日会将大周这座大山移除,而由我们的人取而代之。”
此话一出,跟随他的十名亲卫都燃起了信心,点头应和。
宋云随即打发俩人脱下战袍,把脸弄脏,头发弄乱,装成乞丐去附近的村庄讨钱,顺便趁机偷几件百姓的旧衣服回来。
不多时,两名换成百姓以上的亲卫便赶了一辆驴车过来。
宋云等乔装打扮,坐上了驴车,便绕道直奔荒山岭方向。半路上,便见了两拨设路障搜查的士兵,好在这些人蠢笨,只当他们是百姓,便放他们去了。
贾赦见到侍卫缉拿回来的穆瑞辽之后,便问宋云如何,得知并没有在山中搜查到,便叫人在山林四周再找,令几处交通要道也都要守人。虽然贾赦意料到宋云可能去往荒山岭的方向,但凡是都有意外,一旦他不是去那边,从别处逃了呢?故而还是要做完全准备。荒山岭堵人保底,但若能在半路截住,缉拿到人最好不过。
一个时辰后,蛰伏于前往荒山岭的毕竟要道上的柳之重等人,认出了乔装打扮的宋云,立即突袭将其缉拿,押往京城。
突如其来的拘捕,令宋云恍惚没缓过神儿来,直到有人把它双胡搜捆绑,并在他的脖子上加了枷锁,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已经成为阶下囚。
柳之重打量这位他平时只敢敬仰远观的高贵宋大总督,冷笑两声,不禁感慨:“真是人心难测,世道无常啊,好在——”
“天道好轮回!”柳之重背着手凑到宋云跟前,大声高呼。
宋云被震得偏头躲开,面无表情。
柳之重冷笑不止,想不到这宋云被抓了之后,还能这么装,倒要看看他能冷静到什么时候。
“你,赶紧骑马进京通报,叫人赶紧从衙门里弄个囚车来给宋大总督坐一坐,人家身娇肉贵的,可别叫他走路累着了。”
任谁都知道,这会子宋云如果坐囚车进城,那场面可想而知。衙差们都明白柳大人的意思,哄笑起来,这就去办。
柳之重也笑,斜眼瞅一眼宋云,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畏惧之色。不过大人物到底是大人物,还是比一般的囚犯淡定,没有开口求饶。倒是宋云身边的亲卫见状十分不服气,转手把身边正要给他上加锁的衙差的刀就夺走了,他把刀向手腕后一滑,就把绳子切开了口,双手狠狠地一挣,便开了,随即就抓着刀捅死身边的衙差。其余的几名侍卫见状,也跟着作乱,努力睁开绳索和衙差们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