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如何能明白我们女人不认命。任人摆布的心情。”石氏痴笑一声,眸子里充满了恨意。
“所以你拉了更多的女人下水?”
“成大事不拘小节!连这点小道理大人都不懂?”石氏咬牙反问贾赦。
贾赦见她露出一副狰狞的样子,又情绪控制不住。心料这女人是反着劲儿来得,你越问她反而越不愿意说,多说也无益,便叫人压押着石氏下去。
石氏却不依不饶起来,晃动着臂膀,边挣扎着便对贾赦笑起来,“说就说,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我要让这满京城的权贵都后悔好女色,让他们知道知道,好色没有好下场,是会遭报应的!”
贾赦眯眼看着石氏被拉下去。如果只是单纯的以色侍奉,该不会达到石氏所言那般,而且这些姑娘们有些还没有破瓜,比如东平郡王那边的就是。贾赦还记得那些老爷们都喜欢把这些丫鬟养在书房里,近身伺候,如此入口之物难免会被她们碰倒。石氏的话若另有玄机,这些男人很可能都被下药了,鉴于还没有谁家出事而过,应该是什么慢性地药。
贾赦遂让柳之重去找魏清东,他要知道那几户已经养‘小鸟’人家的男人们身体都如何。
“但凡是那些姑娘们能接触到的入口之物,贴身之物,都查一查。她们平日就被圈养在屋子里,若是手头有东西,该是一早儿就带进来,藏在自己的住处了,所以居住之所一定要仔细搜查那个,地下房梁都不要放过。”
魏清东应承,这便带人去了。
下午的时候,贾赦便得到魏清东的汇报。
魏清东:“那些姑娘们身上的确带了一包药粉,是她们当初从宅子里出来的时候就随身携带在荷包里。说是宅子里的嬷嬷告诉他们,定时用了这药粉在男人身上,会令男人们对她们一直着迷,宠爱不衰。她们伺候主子老爷们的时候,会每隔十天八天,用指甲勾出一点点药粉和进茶里。”
“这些药粉到底是什么?”
“泄阳苷,久服三年五载,可令男人早泄、不举。”魏清东道。
贾赦应承,心里有数了,也便不提前话,笑着让魏清东留下吃了饭。
“正好你媳妇儿今儿个也回来,你们二人一同回去。”
魏清东微笑着应承。
贾赦便让人在荣禧堂摆宴,叫上了贾政,还有贾琏、贾珍等几个小辈一起凑个热闹。贾母还特意让人送了几样菜过来,生怕他的孙女婿吃不好。
黄昏前,贾赦送走了魏清东,便见迎春笑拉着贾琮来和她请安。
贾赦见迎春今日比往常更开心,遂问她为何。
迎春笑道:“父亲难道忘了,上次宋叔送我琴的时候,我就说过,我那把无华琴大若被姐姐看了之后,定然会羡慕。今日一见,她果然爱不释手,直夸我命好呢。可惜我琴技不如大姐,大姐用那琴弹曲子,真真婉转动听,能引来凤凰,我几番朝窗外看了呢。”
“可看见凤凰了?”贾赦问。
“必定是天上云彩多,凤凰下来了,又被云朵挡住了,我才没看见。”迎春狡辩道。
贾赦不禁笑这孩子天真,摆摆手,让她回去继续学琴招凤凰。
迎春不肯走,时不时地别有意味瞄一眼贾赦。
“做什么?”
“父亲,宋叔送给我那么好的琴,您就不嫉妒么?”迎春试探问。
“嫉妒什么,他给你好东西,我自然是存着一颗占便宜的心,高兴都来不及。”贾赦叹道。
迎春微微撅嘴,“女儿不是这意思,女儿是说——嗳,算了。”
贾赦又笑,“你以为我会因为他送东西而吃味,便也会送几样好东西给你,比试一下?”
迎春愣了下,转即红了脸低头,没想到她的小心思被父亲一下自己就看穿了。
“那……那父亲怎么没送?”迎春害羞地问。
“知道你这心思我再送,岂不没意思。”
迎春面目立刻失落起来,“还是我稚嫩,耍小心思,被父亲一眼就给看穿了。女儿不孝,给您赔罪!”
贾赦挑眉示意一眼冬笋,冬笋便回身去了里屋,随即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红木盒,递到了迎春身边的丫鬟司棋手上。
“你父亲没什么出息,比不得宋大人,就只能送一些俗物给你,你若不嫌弃就拿走。若嫌弃,痛快还回来,我还可以送给别人。”贾赦道。
迎春笑了下,刚忙谢恩,然后打开盒子看,里面竟是一套十分精致的首饰,从戒指到镯子、耳环,钗花步摇都齐备了。数了数,一共竟有三十二件。头饰上点缀珍珠、翠玉、珊瑚、玛瑙……花样繁复,贵气逼人,却丝毫不显俗气,随便捡一样插在头上,必定会受到同龄姑娘们瞩目。
迎春十分欢喜地再次给贾赦打谢礼,“原来父亲早准备好了,还是父亲疼我!”
“你能在感激你宋叔之余,稍微惦念一下为父,为父便知足了。”贾赦叹道。
迎春忙道不敢,眼珠机灵转一下,对贾赦道:“女儿心里一直很清楚,宋叔是外人,还是生我养我的父亲最好。”
“收了我的东西才说这些甜话,你以为我会信?快去吧,别在这烦我。”贾赦笑了笑,打发迎春早些回去歇息,别耽误第二日上课。
迎春应承,便愉悦地告退。
贾赦抱了会儿贾琮,问他近来学习的情况,又嘱咐贾琮身边的婆子们,要悉心照料他。婆子们忙应承。
适逢贾琏携王熙凤也来定省,见礼之后,贾琮便从贾赦怀里跳下来,跑去凑到贾琏的身边,粘着他问他要礼物。
贾赦看他们。
王熙凤因笑道:“二爷前段日子自省来着,说自己对三弟忽视了,所以这段日子但凡从外头回来,必定带一些小玩意儿,叫人捎给三弟。这会子估计是记住了,又来讨东西呢!”
“难为你们有心,如此兄友弟恭,倒像是正经的一家人了。”贾赦叹一声,又让贾琏记得定时请大夫来给王熙凤诊平安脉。
“家里的事儿不必你操心的,便撒手不要管,事儿就让平儿做主办。在让二丫头帮你盯着便是。再不济遇到大事,还有你丈夫。休要操劳过度,反而耽误了自己身上的紧要事。你这胎男女无所谓,要紧的是大人孩子都能平平安安,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从王熙凤怀孕以来,贾赦也没正经表态过,而今听说王熙凤有些紧张,贾赦自然要特意嘱咐一番。
王熙凤一听大老爷说生男生女都可以,心下大大地松口气。当初她还没怀孩子的时候,老爷曾逼过她生子,她还以为老爷……原不过是她多想了,那会子老爷该是气她做了二房的走狗,才会说那样的话让她好好顾自己的小家。
王熙凤心怀感恩,忙谢过贾赦,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辜负她的期望。便如老爷所言,以后的日子长着,她先保住身体为重。
贾赦操心完这些家事之后,便端着杯子对着窗外静谧的夜色喝茶,顺便在脑子里捋了捋案情。
缮国公的事儿,就差曹兰这一关。关键就在曹兰这张嘴上,如果他改口认了自己心甘情愿娶缮国公的‘义女’,那缮国公身上最多是个帮石氏牵线的轻罪。降爵或是罚俸禄便可了事,惩罚并不会太严重。关键就是曹兰为何要迎合他认下这种事儿?还是说缮国公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的可能性不大,缮国公活了一把年纪了,在京城贵族圈混迹了几十年,必定是狡兔三窟。所以他这一招背后,应该是另有所应对。
贾赦想明白这点之后,立刻吩咐猪毛去传话,别把缮国公府看得太紧了,前后门做做样子看守,四周的围墙留些漏洞出来。
鬼三等密卫就照着贾赦的吩咐,在夜里悄悄地地看守着缮国公府。
曹兰的老家距离京城来回大概有七八天的路程,这段日子,贾赦就要等了。他倒要看看是府衙的人把曹兰请回来后,曹兰到底会是怎样一番说辞。
“听说曹家的案子审完了?”宋奚见了贾赦后,开口便问。
“还没完。”贾赦顿了下,扫眼宋奚,“你才是京畿府府尹,这合该是你负责的案子,怎的跑来问我?”
“我还不如你了解,这京畿府尹一职,我看早晚得被你给抢走了。”宋奚靠在桌边,垂眸含笑看着坐在案后的贾赦。
贾赦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做京畿府尹,至少会比宋奚负责任一点。
宋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叹道:“别急,用不了多久,你的愿望便会是实现了。”
贾赦还以为宋奚开玩笑,不以为意。谁知转头被皇帝传召的时候,皇帝突然开口恩封他为忠勇侯,并让他兼任京畿府尹一职。
恩封一下,便敲锣打鼓,通报了整个京城。贾母等也得了消息,不及贾赦回来,便在家放起了鞭炮,先恭贺起来。
贾赦跟皇帝谢恩后,从太和殿出来,便一把抓住宋奚,问是不是他的意思。
“你高看我了,我如何能左右皇帝的想法。”宋奚道。
贾赦松开手,叹道:“想你也不该这么蠢。”他怕是宋奚一手促成的此事,回头再惹了皇帝的忌惮。
“西北蝗灾一事闹出来,皇帝见你又决断正确,自然越加器重你。他本就有意封你为侯爷了,只是因为我连累了你,才在斟酌之中,迟迟没有下旨。也多亏你上次那出戏,让他觉得你宁肯舍弃我,也要秉着公正之心,依照事实办案。你这样百世难寻的人才,他自然要迫不及待拉拢,恩赏有加了。”宋奚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