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又瞧他一眼,又是自顾自的寻了张凳子坐下,往喜媚那儿招手,说:“喜媚儿再来与吾扎辫子。”
众人皆是见他满头青丝披散,半边脑袋扎上了细小的鞭子,还镶嵌这青蓝羽毛,半边脑袋依旧是青丝凌乱。
喜媚听他一喊,也是想玩,便是与他去扎。
只见孔宣懒懒坐着,瞧了殷守一眼,问:“你可是伤好了?”
殷守皱眉问他:“你怎晓得?”
孔宣笑道:“道兄以为你死了,差点杀了那玄都。”
殷守一怔,恍然大悟:“听闻玄都逃回八景宫,竟是拜道兄所赐!”殷守拱手谢道:“多谢道兄为殷守出气。”
孔宣又瞧他,说:“通天教主果真是圣人,你居然还能痊愈,吾观你来路奇特,不曾想他也是能救。”
殷守说:“教主慈悲。”
孔宣又说:“道兄此次来,却不是为你助阵的,只因喜媚儿偏是要来,便是扯上了吾。”
殷守抬眼看他,只说:“是殷守连累道兄了。”
喜媚在一旁将孔宣头发重重一扎,嘤嘤道:“孔宣哥哥胆小怕事,唯有喜媚儿想着你!”
殷守眉眼微垂,面容稍稍温和,显出一丝温柔之色,只笑道:“好喜媚,孔宣道兄已然是仁义至极,他还能在此坐镇,即便不出手,也是能震慑敌方。”
喜媚歪头问道:“怎的说来?”
殷守望了眼孔宣,说:“道兄可是被太上盯住了?”
孔宣只耍弄一条辫子,懒懒笑道:“那是必然,谁让吾生了这么一张俊脸,圣人也得盯呆!”
喜媚在旁噗嗤一笑,只翻了他个白眼,对殷守说:“好哥哥,你莫急,那甚劳子凶巴巴的闻太师,看着不靠谱,却是人缘大好,大王心系这边战事,那问太师正是去了金鳌岛寻了道友,不久便是要来罢!”
殷守喜道:“真是大好!十二金仙大约也是陆续要来,正好可对他等!”殷守又问:“朝歌、大王可是还好?”
喜媚挥手道:“一派风平浪静,妲己也是愈发奋力修炼了,本仙子见着她,她仿佛修出了仙气!只不过大王十分想来亲征,大臣正是将他劝住!”
殷守说:“千万要劝住,伐西岐可不比东鲁,这厢皆是斗那道法,大王虽说是帝王,也不过是凡人之躯,恐有损伤,且朝堂日理万机,需大王坐镇。”
喜媚笑道:“放心罢,闻太师在呢,已然劝住了大王。”
魔礼青在一旁灰头土脸,好不自在,见他几人一会说到‘玄都’。一会说道‘通天教主’,一会又说‘太上’,真是一个比一个心惊,这等人物,哪里是他这般道人可见的?
他魔家四将,修道皆是半桶水,当兵也是不了当,不过是凭那法宝呼风唤雨,本身也是道法平平,若是道法了得,怎的还来沾者人间富贵讨个口食?早是寻个好洞求那长生去了!
他如此想着,忽的见孔宣将他望住。
一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大能,便是将他神魂看穿,他也不敢言语,只是好生站住任他看,也不晓得这位大能为啥要看他,方才还是一脸嫌弃模样。
只听孔宣问:“你可是有兄弟?”
魔礼青一怔,又听喜媚开口:“呀!如此一说,仿佛真像!”
魔礼青心中一跳,忙问:“怎的?”
喜媚看住他说:“吾等往路上来,见着两具尸首,与你破为相似,一人面色泛红,被打出脑浆躺在路上,一人更是惨烈,那人面色偏蓝,竟是被压成了人饼!”
魔礼青闻言大喊一声,悲得肺腑翻滚,哭得几欲昏厥,哭呼:“我魔家四兄弟,不想在此折了三人!哪吒!吾要将你碎尸万段!”
玉都这厢,哪吒打了个喷嚏,他师父太乙真人正是在训他。
太乙真人见他徒儿双目恍惚,左耳朵话进右耳朵话出,便是捏了捏他这好徒儿肉嘟嘟的小脸,喝道:“哪吒!”
哪吒双目终于不再恍惚,乖巧问道:“师父喊徒儿多次,怎的又喊一声?”
太乙真人叹道:“你虽莲藕铸身,却也是道法有限,你可知生死无常!方才为师见你被二人追,真是担心!”
哪吒嘻嘻一声,依旧是奶声奶气,便去哄太乙真人:“吾乃灵珠子转世,凶吉自然心中有数,师父莫要担心,你瞧哪吒,今日杀了两名敌方大将,真是为师父争了大光!”
太乙真人见哪吒如此乖巧,终是不忍再骂,只愤道:“可惜为师那九龙神火罩被那殷守抢去,不然与你,又是大助!
哪吒听师父说起殷守二字,便是面色不好,只与师父说:“徒儿不喜欢那法宝,罩来罩去也不叮咚作响,生地也不是好看,还不如我乾坤圈好耍!好师父,吾等不要去理那殷守!”
太乙真人大叹一声,恨铁不成钢的望住哪吒:“你怎的性子也长不大呢!”
哪吒闻言瞳孔微动,不再接话。
忽的听后头一人出声:“太乙师伯!方才你等说殷守?”
哪吒转头一看,见是韦护,便是不待见他,说:“关你甚事?”
太乙真人连忙轻拍他好徒儿脑门,只与韦护说:“那殷守乃是殷商贤王,正是与那截教左道一派,身掌军权,帅统三军,正是在杀伐西岐!”
韦护一惊:“怎会如此?”
太乙真人乃是长辈,也不管他惊不惊,见他只身前来,便问:“可是道行天尊遣你来的?”
韦护行礼,回道:“师父遣吾先来,文殊广法天尊正巧来寻师父,师叔师伯们皆是晓得西岐这边紧张,设法来助。”
太乙真人忙问:“何人引领?”
韦护答:“燃灯道人,据说是主持议会了!”
太乙真人闻言大喜,只说:“败殷商指日可待了!”
武王姬发,于屋内王座上坐,此时已然夜临,他身着一袭素衣,手捧一只幼兔,于烛光重重中闭目。
“如何?”他问。
只见座下一文官,俯首答道:“不曾见着有尸首。”
姬发面无表情,手指慢慢揣摩,忽的见外头又进来一儒将!
姬发这才睁眼,那儒将将门关住,姬发问:“南宫,你见如何?”
南宫俯首答道:“昨夜那院崩塌,有兵去填土,皆是吓得魂飞魄散!”
姬发问:“如何吓得?”
南宫回道:“有一人已然痴傻,一会说甚妖孽,一会又是大呼‘无头鬼’‘无头道人’‘我不见你脑袋’,皆是胡言乱语!”
姬发双目映着那烛光,亮得通透,默了片刻,只摆手将南宫屏退。
待南宫下去,姬发才问那文臣:“散卿,你觉着贤相如何?”
散宜生只低首答他:“回武王,臣以为姜贤相能招仙道,乃是大才!败殷商非他不可!”
姬发失笑:“你果真懂孤,吾等正是想靠着他,但他等又何尝不是算计于吾等?那申公豹乃是姜子牙师弟,他拨弄这弦,引了战乱,虽说吾等目的一致,然而仙人们大战扯上吾等,却是如同将肉摆于刀俎,命数全然在他手中!”
散宜生一怔,说:“当年文王用他,说飞熊入梦,他能助大业,他可是有心思?”
姬发笑道:“他那等心思一看就破,吾等与他也是相互谋益,他也只如此罢!”
姬发忽的望住那烛光,怔怔开口:“若是能得那贤王,成汤江山必然只如纸齑。”
散宜生说:“那贤王定然不会反叛,相传他与纣王形同兄弟,纣王只差明着开口与他坐拥江山了!”
姬发冷笑一声:“纣王不过是占了先机罢了,坐拥江山?呵!我观那贤王年岁不大,听闻是七八年前遇见纣王,那时他该是天真年岁,定然是纣王早早将他哄骗,若是孤先是遇见,此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散宜生瞳孔微动,问:“武王可是动了心思?”
姬发缓缓垂目,摇头道:“此人已是满心是商,无法撼动,又是有如此大才,若成霸业,必须得杀!越早越好!”
散宜生抬目望了眼姬发,见他面容波澜不起,双瞳映着烛光,仿佛封着一头凶兽,他私下想着,若是武王早早遇见贤王,必然也是这番景象,武王猜忌极多,心思细杂,计谋太深,怎能长久留住一个一股脑得大功、勇往直前为他谋事之人?那贤王在殷商从不知收敛,早早便是功高盖天,手执百万兵权,纣王从不猜忌,依旧放纵,若是在西岐,武王还容得他活到此时?
散宜生愈发恭敬垂头,只与武王答道:“武王圣明,贤王殷守,绝不能留!”
散宜生缓缓闭目,将面容藏与阴影之中,神情皆无,他生长于西岐,奉武王为主,无论武王心思如何,到底是名治邦好手,如今只盼,霸业大成,安居乐业才好!
贤王与帝辛那等君臣,不过是幻梦罢了,自古便无,还差他一个?
第74章
“好姐姐, 你可让喜媚儿好找!”
“你这模样哪里找过奴家?好姐姐瞧你早就耍得不晓得天南地北喽!教你败成汤江山,你倒好,居然钓上了孔宣!”王贵人揉着喜媚的脸蛋,扯住她辫子,令她那小尖下巴莫要磕住她宝贝大胸才好。
“嘻嘻。”喜媚咧嘴一笑, 瞧住王贵人, 说:“喜媚儿还去了趟朝歌, 迷了回大王, 你没瞧住,天下都传遍了大王极宠我喜媚,我说琵琶精哎,你怎的如此没出息, 据说你是看上了个酸臭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