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问荆大人。”见过头怎么被虐的烟斗丸立刻道，“头真的下了命令还入城了几趟，可真没找到你要的水碧。”
“我师傅五年前就死了。”阿倍比又道，“我是叛师，他没告诉我那东西被他弄哪去了，我搜过他屋子什么也没有。”
问荆拉了下斗笠，另一只手把叶子沐扯上来。
听他们对话知道这是兴师问罪的叶子沐对着阿倍比挥手。
“这……”阿倍比其实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叶子沐，特别是看这家伙对他笑了一下后就开始在草棚周围走走看看，其形态自然堪比对方才是这里主人！但荆在面前阿倍比不敢问……
“你的水碧。”荆对叶子沐道。
叶子沐掏出水晶对阿倍比晃了晃：“我昨天在水晶街买的，一个小摊，价格很便宜。”
什么叫做落井下石，这就是！
第93章
阿倍比的脸上写满了冤枉二字。
见一个凶巴巴的大汉对荆露出媳妇表情叶子沐忍不住笑出声。
阿倍比：“……”
荆：“……”
“把你们的水晶拿来。”荆对阿倍比道，一手指着叶子沐：“到他满意为止。”
……
叶子沐伸了个懒腰，然后摆摆手。
“你还不满意？” 烟斗丸在阿倍比和问荆两个杀人般的目光下苦着一张脸问叶子沐，心里纠结不已：这人已经看了两个时辰都没点头，什么样的水晶——坏到石性很重好到一片晶透的，这里的水晶几乎全给他看过一遍都没答应……再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都很好看。”叶子沐摇头，“不过有点眼花缭乱。”
各种各样原生态的水晶摆在眼前，加上昨天已经买了很多，消耗了最开始的乐趣，叶子沐有些心理疲惫。少即珍，很多东西的道理是共通的。
“你都喜欢？”但荆不能理解这种心情，他直问道。
“问我这个是想要全送给我吗？”叶子沐反问道，笑意显然。
与坐在长桌前挑水晶，他更喜欢与荆说话。毕竟这些水晶虽然漂亮，但叶子沐无法知音识曲……而和荆对话，他却能察颜知意。
“有何不可？”荆道，完全无视阿倍比痛苦的脸，“只要你将水碧给我”
叶子沐做思考状。
荆看着他。
“我还需再考虑一下。”叶子沐笑道。
“不要挑战我的耐性。”荆道，拉了一下斗笠。
“我一不知其质二不知其意。”叶子沐摇头，伸出手拿起刚刚看完的黑水晶，“其实哪一种水晶对我都没有区别，但你这么看中水碧……”
“怎样？”
叶子沐叹道。“会让我想多留一会。”
“……”
阿倍比和烟斗丸用佩服的眼光看着叶子沐，叶子沐视线扫过他们后再回到了荆的身上。
“不生气？”叶子沐笑道。
“你倒是直接。”荆回道，放下手搭在桌上“那你若如何？”
“先出去走走怎么样？”叶子沐提议。
“可以。”荆应下。
叶子沐和问荆离开山顶不久。
“头，这是？” 烟斗丸惊讶地看着阿倍比。
“我们所有的水晶几乎都给那人看了也没见她点头。”阿倍比吸了一口烟斗道，“问荆不会满意的。与其这样不如先下手为强。”
“可是……”
“蛰的确不好惹。”阿倍比知道烟斗丸的顾虑开口道，“但他不是要我们注意那女人？我们把消息及时递过去正好，不仅可以让蛰对我们放心，还可以引他们两拨相斗。”
烟斗丸不断点头。
蛰进监狱前本是阿倍比的拜把子兄弟。他犯法被抓进去后阿倍比还多次进去看他，而且要不是守卫太紧阿倍比找人干一票时就能把他救出来，但……
有逃狱经历的蛰被关得更严实，被列为拒绝户的阿倍比实在没办法。
和蛰这么说后阿倍比心里知道他们两的情分算是断了。之后除了每年给守卫的人一点钱让他们照顾一下蛰就没做其它的，这么多年过去蛰出来后的样子阿倍比也觉得陌生。而在蛰杀掉了他几个手下后阿倍比就决心不能和他当兄弟。
尽管蛰许下很多承诺，但阿倍比还是觉得他行事太疯狂迟早得出事。
蛰在城里留有眼线，所以昨晚就收到城里来了一只大肥羊的消息。若不是今天早上城中发出的公告，叶子沐上午出门不久估计就会遇上了抢劫。听到那则公告的蛰将人撤回来，回报的喽喽报告叶子沐往棚仓的方向去，考虑他昨天的行动便让阿倍比给注意注意。
如果带叶子沐来得不是荆，如果不是阿倍比过于畏惧荆……
棚仓岭小山坡上的水池虽是活水，但并不与外面的河道相连。
他们来时走的是山阴，这会儿下山，叶子沐走的是山阳。
山道两边依稀地长着写野生的伊予柑。
见到柑子觉得有点饿的叶子沐上前。
现在还没有农药，很多柑橘上有被虫子咬过的痕迹。叶子沐左看看右看看，试图找到一个没有被虫子啃噬的果子
见叶子沐站在树边左捡右挑就是不摘的荆走上前问：“在磨蹭什么。”
“似乎没有一个好的。”叶子沐望着柑橘树道。
正准备摘的荆放下手：“你自便。”
明明前一秒还在帮忙后一秒就甩脸不干。
如此还看不出什么就太小瞧叶子沐的观察能力了。
“你怎么了？”叶子沐问道。
“无知，愚蠢，令人厌……”
“喂喂！”连续中枪的叶子沐伸出手拉住荆后背的斗篷，“有话直说，不要说这些会让人生气的话。”
“生气？”荆一扯斗篷，“我倒想现在就杀了你。”
叶子沐确定自己一定踩雷了。
叶子沐伸出手摘了几个比较看的过去的伊予柑走到荆倚的那块大石前，在荆厌烦的眼光下坐下，然后开始拨桔子吃。
桔子皮厚，所以有些就算外面不成样，里面可能还是完美。
就算有不完美的，也被叶子沐耐心的方法给排除了。
吃水果看见一半虫子什么的……
为了避免这一点的叶子沐先是把柑子外面的皮剥掉一半露出可爱的果肉，然后两边用力将柑子一分为二，如果中间没问题，接着便是一瓣瓣分离入口，每入口前必要检查一下起外皮是否完整才下手。
如果你因为某件事而生气，而惹你生气的某人正在旁边津津有味地吃东西，吃的还是让你生气主因……荆目光凛冽地看着叶子沐。
刚咬进去一瓣柑子的叶子沐吞掉嘴里的食物问：“要么？”
“……”
“不要？”见荆不给反应的叶子沐歪头，“那就……”
“同样的方法无需用两次。”荆接过叶子沐手上的柑子，摘下斗笠道。
‘有用就行’这句话叶子沐不会说，他一边吃自己的柑一边看荆：昨天惊鸿一蹩果然不是错觉。
“你怎么……”荆放下手里的桔子道。
“不好意思。”叶子沐低下头，一时着迷没控制好视线停留的频率和时间，“你长得太漂亮我看入神了。”
“你有时真是直白的可以。”/“刚才为什么生气？”
“……”
相对无语的两人。
为什么生气，因为对方太娇气。
叶子沐在树下挑选伊予柑的样子让荆想起自己第一次离开沙漠时的情景。
四处可见的绿色，丰富的水源还有各种奇奇妙妙从未见过的东西。
第一次看到外面世界的震惊无措和惊喜兴奋至今还留在心里。
伊予柑也是荆第一个尝试的食物。
尽管激动的手都在打颤，但还是没有忘记从小受到的教诲。不认识的食物不能乱吃，这是居住在沙漠之中的人的常识。你不知道那些看起来漂亮或者诱人的东西是不是富含剧毒或是有守护者。
为此丧命就得不偿失了。
第一次出门在外靠着干粮渡过几日的荆一边拒绝大叔递过的包子，漂亮姐姐给的点心，卖东西小贩受不了路人指责丢过去的栗子（尽管最后一件食物像极了沙漠果，但大小上的差异还是让荆止步），一边不着痕迹地打听着城外山上那黄橙橙圆溜溜的野果是什么。
直到彻底摸清了这东西的特性后才特地选一个晴朗的白天用只能维持半个时辰的变身术上山找伊予柑。
在伊予柑树下踌躇许久才摘了一个，然后带着几乎虔诚的心情咬下第一口柑子到最后漫山遍野吃到肚子痛的也非常开心的情绪，别人是很难体会的。
和荆同样出于黑沙的忍者或许可以理解。
而叶子沐的那句似乎没有一个好的让荆对他厌烦起来，没有一个人会对自己珍视的东西被人所轻视而不感到愤怒——尽管那可能是无意的，也并不一定是轻视。
但也正因为如此，荆才选择转身就走。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和这穿着狐裘雪衣的人不在同一个世界。
但食物没有国界。
发现叶子沐并不是他想像的那样对伊予柑百般挑剔。
而是出于一种……看见叶子沐将有虫的那一部分丢掉的荆隐约明白自己当年为什么会肚子痛了。不是荆没发现，但寄居在沙漠景天仙人掌旁的黄尾蛇烤起来的味道可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