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摸金宿的顶楼也算是学生的另一种交流场所,但它更正确的用途是晒衣场,只是顶楼的空间再大,也不够所有住摸金宿的人把衣服往这裡晒,因此不知不觉中,住在摸金宿的学生像是有种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会把顶楼的晒衣空间,让给住在高楼层的学长们。
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五楼以下的人也懒得特地跑到顶楼晒衣服,除非洗了床单、被单这类的大型物品,要不就是全挤在各自楼层那一小块的晒衣空间裡。
除了晒衣场的作用外,有更多人会在这裡抽淤,毕竟宿舍裡头是禁淤的,一旦被发现在房裡抽淤,简单点是退宿处份,严重点,可是要扣学习分数,再惨一点就是退学,可没想要拿自己的学费以及前途开玩笑。因此犯了淤瘾的学生,大多会乖乖爬上顶楼这块舍监唯一同意抽淤的地方吸个两口。
下午时,顶楼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至少他们五个还找得到个空间说悄悄话。
这时,胖子已经显得有点不耐烦了,「天真,你到底有什麽天大的秘密要交代?难不成你现在要说其实你是个吴木兰吗?代兄住进男生宿舍念书,现在爱上了张将军?」
「我操你的,猪嘴裡吐不出象牙就闭嘴!」吴邪差点没抄起旁边的晒衣竿往胖子打,深吸了口气,缓和下情绪后,才席地而坐,也不管其他人还站在一旁。
倒是解子扬跟小花很快就跟著坐下了,接著才是潘子与胖子两人。
「小、唉,我说吴邪,你有什麽烦恼,就说出来,大伙儿一定帮你想办法解决。」潘子道。
吴邪突然有点感动,果然同寝裡,就只有潘子一个人最靠谱。
「就是说啊,小邪,有感情困扰吗?」小花的手裡玩著已经喝乾的饮料空罐。
叹了口气,吴邪道:「不是什麽感情问题,但事情是跟小哥有关的确实没错……」
听见事情跟张起灵有关,让解子扬的表情变得有些複杂,他明白在场的所有人裡,搞不好连当事人知道的事情都没自己多,但他实在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说出那晚的事……看吴邪这阵子的反应,应该根本就记不得他喝醉那晚做了什麽了吧?
「小解,咋你脸一下青一下白的,吃坏肚子了?」胖子问。
解子扬只摇摇头,随即又皱眉,「你能不能换个叫法?小解、小解多难听?」
「欸,还不都一样,你跟你堂哥一个大解、一个小解,正巧刚刚好啊!」
「我说那个,胖子,解字是有两种读音的,用在姓氏上的唸法,就跟感谢的谢一样。」虽然知道眼前的人离题了,吴邪还是忍不住插嘴。
「对啊,听你这麽喊,都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想跑厕所了。」小花附和著吴邪的话。
「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小咳、我说吴邪的事情吧?」潘子是寝室的良心,帮吴邪将话题给扯了回来,所有人这才又把注意力放在吴邪身上,并催促著他,如果真有什麽麻烦就别客气。
「当然钱是另外一回事,要人力帮手的,咱们能干什麽就绝不会推辞!」胖子很义气,拍拍胸脯说道。
看著眼前才相处短短几个月的室友以及相认的竹马,吴邪心裡有种无法言喻的感动。兴许人生最快乐的一件事情,就是能碰见像他们这样的好朋友--
「其实,我看见了……」
这麽句诡谲的开场白,让原本还带著了看戏般轻鬆心情人的人,全都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四个人十隻眼睛全盯著吴邪,戴著眼镜的解子扬还有点不安地皱了皱眉,挪了挪身体,才决定往潘子的方向靠一点。
胖子一看现在的情况不对,便开口催著吴邪别装神秘,吴邪才缓缓开口……
「小哥身上……」他顿了一会儿,才道:「有一片很大片的纹身……」
之十四、解雨臣,喜欢的零食:花生米
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吴邪不放,最后是小花先轻哼了声,从口袋裡拿出了包花生米,一边撕开包装,一边说:「什麽嘛,我还以为你要说张起灵见鬼了,还是你见到张起灵跟鬼说话了呢。」
潘子倒也鬆口了气,「小、我是说,其实有纹身也没什麽大不了的……」他笑道,毕竟以前他偷看过自己老头带回家的一些案件的档案照片,裡头每个流氓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纹身,虽然他对张起灵身上会有纹身也有点好奇,但还不至于需要大惊小怪的程度。
而胖子的反应也颇不以为然,冷啐了一声,说他还以为是什麽大事。
只有解子扬吸了几口气,才有点结结巴巴地问吴邪:「你……你怎、怎麽会知、知道……张起灵的身、身上有纹、纹身……」他的嘴角一抽一抽地,连自己好几年没犯的口吃毛病又犯了也没在意,「吴、吴邪,难道、难道你们……」
小花趁著解子扬开口还要说话时,扔了两粒花生米进去。
解子扬下意识的反应,便是闭上了嘴开始嚼,等到把花生米吞下去,他才转头看小花,问他刚刚扔了什麽到他嘴裡?小花只晃晃手裡的花生米,什麽也没说。
「什麽难道不难道,难不成你被胖子传染了吗?」吴邪一脸莫名其妙地看著解子扬,谁晓得后者脸一红,撇过头又不吭半声,小花就顾著哄他的小堂弟开口,骗他吃花生米。
潘子皱了皱眉,乾咳了一声,才说话:「这倒也是,小唉、我说,吴邪,你怎麽会知道小哥身上有纹身?」都快三个月了,潘子还是很难改口,常常一个不小心就差点把「小三爷」喊出来,好险在漏馅之前都会先被吴邪瞪一眼。
听到这问题,吴邪倒又乾笑了几声,「事情也没那麽複杂,就胖子几乎把全三楼的人都灌醉的第二天早上,小哥刚洗好澡出来回到房间的时候,我不经意发现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纹在肩膀跟脖子这一带的。」吴邪比了比自己的左肩和脖子,又道:「那时还以为小哥沾到什麽葬东西,结果他衣服一脱,才看见他几乎整个上半身都是,图案纹了什麽我倒没看清楚,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面积绝对不小。」
「小吴,我先说说我的看法。」胖子道,「所以说,你因为看见小哥身上的纹身……最近对他的态度,才有这麽大的变化?」
吴邪一边搔著自己的脸颊,一边乾笑,「我就怕小哥拿不准是什麽黑道家族的后人,那纹身是家族传人身上一定要纹上的,心裡就不知不觉地觉得对他总得多带几分小心了……」
「小邪真偏心--」吃光了手裡那包花生米,小花就挨到吴邪旁边,整个人又快贴在他身上,「那我也要说说,我家在北京可也是一号人物呢,咋就不见你对我比较特别?」
这时,解子扬猛地狂咳了好几声,他旁边的潘子连忙拍著他的背,而解子扬也顾不得自己刚刚给口水呛到都还没缓过来,「我、我咋没听我妈说过这种事?」
小花笑道,「小扬扬想知道北京家裡的事,我们可以找时间慢慢聊。」说完,他又呵呵笑了几声,换来解子扬的拼命摇头,说他才不想知道什麽关于解家在北京的事。
「不过,我倒不觉得小哥可能和黑道有什麽挂勾。」潘子突然道。
「咱们这边琢磨也没个屁用,倒不如直接问本人!」胖子用力拍著自己的大腿,大声说道。
「谁问?」解子扬跟吴邪倒是有默契地问胖子。
「还用问麽?」胖子说得一副他们俩人不够受教的表情,「解铃还需繫铃人!」
吴邪心想,这句话他娘的绝对不是这麽用的。
于是,最后,是一群人推著吴邪又一次回到三○六寝,房裡就跟他们离开时没两样,最多就是张起灵萤幕上的游戏换了另外一个。
期间,吴邪拼了老命挣扎,一边说要是小哥发狠,还是觉得他洩漏他的秘密,要杀他灭口的话怎麽办?
小花跟胖子异口同声说他想太多,潘子说他看小哥不像是那样的人,只有解子扬,神色微妙,但基本上还是和其他三人同一立场,说张起灵应该不会做出什麽不利于吴邪的事。
「可是……」吴邪转头看见胖子挡在门前,把门挡得密密实实的,除非他变了纸片人,否则根本溜不出去,而旁边则是站著小花和解子扬,一副怕他逃跑的样子,「为什麽要我问?」他压低了声音,问著另外四个人。
「你想想,我们问他话,他可能理我们吗?」小花反问了回去,立刻就堵住了吴邪的嘴。
于是,吴邪心裡纠结了许久,才甩开架著他的小花与解子扬的手,踩著不甘愿的小碎步,花了很久才走到张起灵旁边。
「小、小哥……」吴邪伸手戳了戳张起灵的左肩,力道轻得好像张起灵是块豆腐,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对方给戳烂了一样。
然而,不过轻轻戳了这两下,张起灵就拿下耳机看他,让吴邪感到有点不可思议,怀疑他的耳机到底有没有音乐,还是他天生就有什麽特殊能力,别人一靠近,他立刻就能知道?
姑且不论这些,张起灵拿下耳机后,淡淡地望著吴邪,自然也看见全挤在门边看戏的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