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我和毛毛还活着,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握着那片碎布,他垂下了眼睑掩去了眼底的激动。
他们还活着,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得知了二人的平安后,明非染提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他深知莫雨的性子,他既如此说便绝不会在此时去纯阳寻他。
看来,只能等了,或者他尽快达到师尊的要求能够独自下山去寻他们。
小雨,毛毛,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 童年时代总算快要结束了,弦歌把时间改了一下,为了理顺本文的时间线
☆、第九章 五年
收起了手中之物,明非染拔剑在洞壁上挥动,眨眼间便刻下了五个字。剑锋凌厉,倒是让这五个字染上了几分锋锐之色。
素天白凝视着他的回复,心下赞赏。小师弟不过七岁,这字倒是初具风骨了。
‘一言为定。’
明非染望着石壁上自己的留言,转身准备离开,“师兄,我事已了,且回吧。”
“好。”
明非染将木匣带走,随素天白回山,他明白自己现在目前的首要之急是提升自己的武艺。然而此时却是急不得,他不得不按捺住略为浮躁的心思,认真踏实的一步一步前进。
闲暇时,他常常反复阅读着早先与莫雨毛毛回复的两封信和那片碎布,连带着那封未能寄出的信一同被他放置在了当初的那个木匣里。
每每读着莫雨曾经的回信时,看着那张牙舞爪的大字他都不禁莞尔,信结尾处印着毛毛幼小的手掌印,那孩子当初还未能识字,就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回信了。
也不知他们如今身在何方,可还好吗?
就在明非染满心忧思时,流浪在外的二人状况显然不太好。一开始,不懂得财不露白的两个孩子才逃离稻香村不久就被一些混混给盯上了,若非莫雨期间又发作了一回,他们二人怕是就得沦落到以乞讨为生了。
经过此番教训后,莫雨警觉了不少。明非染留下的银两不多不少,毕竟那也只是李忘生当年担忧徒弟而留下的,在稻香村的生活并不需要太多银钱。毛毛还太小,莫雨只能将他挡在身后自己面对一切。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身上的银钱也越来越少了,为了保证二人往后的生活,莫雨有时也会帮人做些小事,或是凭着自己的练出来的身手去捉些野兔小鹿之类的猎物来改善生活。这些年来,他从未放下过《空冥诀》的修习。在自己修习的同时还教导着毛毛,希望他能有些自保之力。
他们不停地在流浪,并未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从稻香村离开后,二人漫无目的,扬州、洛阳、长安……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流浪了四年,最后他们在长安天都镇外停下了步伐。他们在那里搭了一个简陋的棚屋准备常驻一段时日,毛毛对《空冥诀》的熟悉远不如莫雨,他现在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好生研读一番。
但是,他们俩谁也不曾想到会在这里再度因为《空冥诀》而遭难。
天宝四年,不知不觉中莫雨与毛毛离开稻香村已有五年。
某日,莫雨照常外出打猎,而毛毛则是在小树林里努力修习《空冥诀》。
他与莫雨不同,当初莫雨有明非染提供的资料熟悉内功,而他就只能依靠莫雨口述,自然理解的十分困难。纠结了半天仍旧未见进展,毛毛有些烦恼的嘟囔了一句,“这《空冥诀》可真难练啊……”
谁知竟会如此巧合的被人给听见了,那人正是激浪山庄的少主。身为山庄少主,他自然见闻较广,起初只是觉得《空冥诀》听着十分耳熟,直到后来他恍然想起了一些传闻后立刻动了心思。
他虽不知《空冥诀》究竟有多厉害,但只要能与当年那位武林盟主联系到一起就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一定要将此书拿到手!
此事不宜闹大,他思量了片刻便派人寻了个理由去将那孩子带走,只要不将真正的原因泄露出去,谁会那般多事的去管他一个小毛孩子的死活!
待莫雨回来时,左右等不到毛毛的身影,心中一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四处寻找皆不见他的踪影后,他便像附近的人打探,然而打探的结果却令他怒火中烧。
双手指节被捏的泛白,漆黑的瞳孔隐隐透出一丝紫光,莫雨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去救毛毛。
什么毛毛偷了那个激浪庄少主的钱袋,所以才被激浪庄的人带走……
简直一派胡言!毛毛是什么样的人难得他还会不清楚吗?!他怎会无缘无故的去偷他人的钱袋!这是纯粹是污蔑!
那些狗屁理由他一个字都不信,那些人究竟为什么要抓走毛毛?
他们不过是两个穷小子,可说是一无所有,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他人觊觎的东西。
莫雨在心中反复思考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一定是《空冥诀》暴露了!
先前一直相安无事,他自认自己也算是谨慎并未泄露过丝毫踪迹,想来是毛毛无意间漏了馅,这才会被那群人抓走。
想明白之后莫雨冷静了不少,毛毛也不知道被抓去了什么地方,他必须先去查探一下,尽快将毛毛救出来,否则谁知道那些人会对他做些什么。
莫雨费尽心思潜入了激浪庄,暗中尾随好不容易找到了毛毛的所在,却在见到那一身伤时瞬间失去了理智。
那些人渣,毛毛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他们竟然为了得到秘籍而对他严刑拷打!
随着年龄的增长,莫雨如今愈发禁受不住刺激了,一个不慎便容易失控。如今一见这般场景,他哪儿还能控制的住自己的情绪,立刻陷入了发狂之中,好在他还识得毛毛,并非完全失去理智。
他在疯狂中杀死了密室中所有的人,包括那个最先起了心思的激浪庄少主。背着受伤的毛毛从先前探好的路线逃出了激浪庄,二人再度陷入了逃亡之中。
纯阳宫,明非染站在李忘生面前听着他的教诲。
月前他的二师兄素天白外出游历突然传信回山希望能有人替他送一些东西,李忘生思量了片刻后还是叫来了他的三弟子明非染,这孩子自五年前稻香村一行后变得愈发沉默了。如今他的武艺也算略有小成,况且天白所在长安距离纯阳并不远,便让他下山一趟姑且算是散散心吧。
“非染,在外行事须得谨慎,勿要轻信易于人。以你如今的武功对付那些二三流身手之人并不困难,但你经验不足,切不可大意。这五年来你将自己逼迫的太紧,也不必急着赶路,就当是放松一下自己吧。”
感受到师尊关切的目光,明非染心下愧疚,他还是让师尊担忧了。想起这几年来师尊明明事务缠身仍旧不忘关心他,而师祖更是时常看着他习武,他心中便愧疚更深。若不是因为不放心,他们何至于此?
“是弟子的不是,让师尊费心了。弟子明白师尊之意,往后弟子会量力而行。”他不会说放弃,但也不会再像先前那般拼命压迫自己了。
“如此便好。”白发道者欣慰的笑了笑便让他自己前去准备行装。
下山后,明非染有过一瞬的迷茫,他想要去找莫雨与毛毛,可却不知该从何寻起。最后,他还是向着长安城的方向策马而去,还是先将师兄的事情完成了之后再思去处吧。
行至长安醉蝶东林时,不常骑马的明非染感觉有些不适,便准备停下来稍作休息。他见不远处有一个比武擂台,附近有桌椅可休息,就将休息地定在了这里。师兄似乎正在天都镇附近,干脆休息一会儿后再去吧,此处距离那里并不远,要不了多少的时间。
明非染牵着马缓缓走来,此处也算是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长安是大唐的中心,明非染虽有一头银色的长发与矢车菊色蓝眸,可这里的人也曾见过西域之人,所以并不是太过惊讶。况他眉目五官精致俊朗,虽仍带稚气,却明眼可见他长开之后的风华。
但凡人都对赏心悦目的事务更为宽容一些,其中异样的目光也并非没有,只不过明非染早已习惯将之忽略罢了。
正喝着水,忽然,他听见两人正在说着一则传闻,一种莫名的感觉令他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全然放在了倾听上。
也亏他耳目灵敏,能在喧闹的人声中辨别出二人的对话。
“听说了吗?激浪庄的少主在激浪庄内被人杀死了,他们这会儿正四处追缉凶手呢,听说是一少年人。”一人神神秘秘的说道。
“你在开玩笑吧!在激浪庄内被人杀死,还是个少年人?这怎么可能!”另一个满面狐疑。
“嘿,你别不信,这可是真的!我一个亲戚就在那里做仆役,恰好那天远远瞥见了那少年人背着一受了伤的孩子逃出激浪庄。啧啧,你说这里面究竟有什么来头?据说那孩子是因为偷了激浪庄少主的钱袋而被抓入山庄的,嘶,那少年可真够厉害的!”先前开口那人满是感慨,竟然能闯入激浪庄杀死了少主后还救走同伴,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