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嫽姐姐……”解忧转过头去,看着浴盆里那淡淡的血丝,心,狠狠一揪,痛彻心扉。她无力地坐倒在地,双臂紧紧抱住双膝,只觉得眼前的视线再次模糊起来,只听她喃喃自语道,“我……会真的长大……会真的坚强……”
解忧转头看向了一边的铜镜,想到之前还有冯嫽给她梳头,如今只剩下她一人背水一战,当下不觉心头一酸,强忍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不哭……不哭……不许哭……”解忧抬手抹了抹眼泪,吸着鼻子站了起来,缓缓走到铜镜边,坐了下来,看着铜镜中双眸通红的自己,涩涩地强然一笑,“我能笑出来……可以做到的……嫽姐姐……我一定可以做到的……只要我做到了……你就可以回来了……你就可以安然回来了……”
第四章.大婚
乌孙夏都,特克斯草原。
山色空明,天空澄蓝,一望无际的是随风摇曳的绿草。
绿茵之中,十余座大帐巍峨座落,那是乌孙昆弥的行营,也是军须靡迎娶汉家解忧公主的行宫。
乌孙的文武百官着盛装相迎,不时地张望着远处渐渐行来的送亲马车,小声讨论着这次汉家的和亲公主是不是还如细君公主一样清秀纤瘦?
昆弥军须靡站在文武百官之前来回踱步,眼底漾满了期待之色,红铜肤色的额头上密密的都是细汗,只见他大笑着抹了一把这额上细汗,用乌孙话打趣自己道:“本昆弥还从来没这样紧张过,哈哈哈。”
只见他铜铃一样的大眼笑得弯成了月牙儿,军须靡负手而立,霸气威武,就像一只草原上的雄鹰。
“昆弥今日大婚,是乌孙的大喜事,昆弥不必紧张。”大禄上前哈腰行礼,拳头放在胸口,“昆弥定能与汉家公主白头到老。”
“有翁归靡亲自给本昆弥挑选,定然是美妙的汉家公主!”军须靡放声大笑,大手在大禄肩头重重拍了拍,“你有一个得力的儿子,本昆弥有个可靠的兄弟!”
大禄受宠若惊地笑道:“昆弥过赞了!”
“哈哈哈……”军须靡再一次放声大笑,当余光瞥见了此刻坐在帐前铁青着脸的匈奴左夫人,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匈奴左夫人瞧见了军须靡的变化,冷冷笑了笑,一双单凤眼往其他地方一瞥,用匈奴话说了句,“无趣……”眸光一沉,眸底深藏的都是冷冽的杀意。
“踏踏!踏踏!踏踏!……”
远处,翁归靡单骑策马先行,当先驰到了军须靡十步开外,飞身下马,拳头放在心口,诚挚地给军须靡行了个礼,“昆弥,汉家公主已安然送到,微臣祝昆弥与解忧公主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哈哈哈,赏!”军须靡大喜,重重拍了拍翁归靡宽厚的肩膀,“为本昆弥走这一趟,辛苦你了!”
“为了昆弥,为了乌孙与大汉的和平,这是翁归靡该做的事!”翁归靡含笑说完,下意识地朝着左夫人那边瞧了一眼。
“都是自家兄弟,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军须靡再赞了翁归靡一句,“你一路辛苦了,先进去换身衣裳,今夜可要多喝几杯!”
“诺!”翁归靡点头退下。
“来了……来了……”听见文武百官们激动的声音,军须靡也忍不住转头瞧向那近在十步之外的马车,期待着自己的新娘走下马车。
翁归靡趁着这一刻众人注意力的分神,大步朝着匈奴左夫人走去,笑着对左夫人行礼,“翁归靡拜见左夫人。”
左夫人蔑然瞧了一眼翁归靡,“这一路上你倒是很神勇呐。”嫁入乌孙多年,左夫人这口乌孙话倒也算是说得流利。
“翁归靡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翁归靡直接切入主题,看了一眼左夫人两侧的奴仆。
左夫人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翁归靡,挥手示意奴仆们退下,“给本宫去拿点吃的。”
“诺。”
翁归靡看着奴仆们走远,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左夫人不必忧心,有些事换种方式处理,说不定反倒还比之前的方式要好更多。”
“哦?”左夫人眯起的单凤眼,冷哼了一声,“你究竟想说什么?”
翁归靡笑道:“翁归靡一直知道昆弥很疼左夫人您,这疼爱自然也有先来后到,汉家公主是聪明人,只要左夫人您暗示一二,自然明白该如何在王庭生活。”
“何为暗示?”
“洞房之夜,昆弥错过,不算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憾事么?”
“一夜罢了,本宫倒还不稀罕。”
“这个左夫人您就错了,您想,昆弥向来亲近夫人您,自然也懂得大汉与匈奴的取舍之道。和亲大汉,只为了让大汉安心些,也为了让乌孙日子好过些,这是昆弥的责任。可夫人也该明白,才走了细君公主,如今又来了解忧公主,这汉家公主可是绵绵不绝的,夫人若是一味只拒不收,那昆弥的王庭之内,汉家公主只会越来越多。”
“本宫不明白,你为何要说这些话?”
“迎送公主这刀口子上讨赏,又得罪左夫人的差事,翁归靡做这一次便够了,还请夫人成全。”说着,翁归靡再次对着左夫人拜了一拜。
左夫人反复掂量着翁归靡说的每一句话,迟疑地问了一句,“本宫只想这个汉家公主,是最后一个嫁入乌孙的汉家公主,你可否做到?”
“自然乐意。”翁归靡笑然抬头,对上了左夫人猜忌的锐利眸子,“翁归靡愿意给夫人您分忧,自然会给她些更多的暗示,我保证,昆弥绝对不会像宠爱细君公主那般宠爱她,甚是还会冷落她。”说完,翁归靡凑近了一些,“只要这个汉家公主能活着,自然不会有其他汉家公主再来,这样夫人您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有意思……”左夫人得意地笑了笑,“本宫倒是没看出来,你也是个聪明人。”
“这几年大汉总是吃败仗,自古懂事之人总归有好处,自然翁归靡也不例外,知道风从哪里吹来,我该往哪边倒……”说完,翁归靡笑了笑,“今后的日子,还请左夫人多多提拔了。”
“你本就是昆弥的好兄弟,就算本宫不赏你,昆弥总会赏你。”
“那可不同。”
“要本宫的赏,可不容易。”
“翁归靡愿意拿出诚意来。”
“那好,今夜本宫先卖你一个人情,明日开始,汉家公主懂不懂事,可就看你的了。”说完,左夫人笑吟吟地站了起来,媚然扭着腰朝着昆弥军须靡走去。
笑容渐渐地从翁归靡脸上褪去,只见他不发一言看着左夫人走到军须靡身边——左夫人对着军须靡行了个礼,一副与军须靡恩爱的模样。
“总有一日,乌孙不必再看你们匈奴人的脸色!”
翁归靡暗暗发誓,这样的低头,总有一日要讨回来。
“是公主,汉家的公主!”
行营之外,乌孙牧民们不禁发出一声欢乐的惊呼,将解忧的马车围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漾着激动的笑容,等待着一睹新的汉家公主的容颜,
红色的喜鞋踏出了马车篷子,解忧弯腰走出车厢的刹那,脸上浮现的笑容,就如同她此刻身上那袭火红的长袍一样夺目。
她就像是天边刹那出现的惊艳红霞,惊艳了乌孙百姓的眼,也惊艳了乌孙文武百官的眼,甚至惊艳了此刻翁归靡的心。
“好美……”翁归靡只觉得心跳得甚为厉害,虽然明知道解忧脸上的笑容,只不过是她强撑出来的笑容,可是落到翁归靡眼底,都是夺人心魄的美。
眼前的汉家新娘,没有细君公主的凄楚,即便是眉眼有那么一分相似,那灼灼的笑容半点没有细君公主的影子。
军须靡惊艳于解忧的美丽,却失落细君公主影子的破碎。
不是所有汉家公主都那么令人怜惜,也不是所有汉家公主嫁到乌孙来,都会泪光满面,他深爱的细君走了,已经走了,永远不会回来。
“昆弥?”左夫人看出了军须靡的失神,笑问道,“怎么皱紧了眉头?这样美的汉家公主嫁到乌孙来,是昆弥的大喜事呐!”
军须靡涩然笑笑,他是乌孙的王,细君走了,他还有其他女人,而眼前这位美丽的解忧公主,或许也会成为他心里疼惜的女人吧?
想到这里,军须靡挥去心底的阴霾,笑着迎上了前去,伸手握住了解忧的手。
解忧脸上的笑容一僵,颤然缩回了手去,她清楚地看见了军须靡脸上出现的不悦,暗暗咬牙,伸手主动牵住了军须靡的手,低头福身一拜,“解忧初到乌孙,不知礼数之处,还请昆弥见谅。”
军须靡与细君公主相处多年,这些汉话他还是能明白,只见他笑了笑,用略显不畅的汉话道,“今日……是你我大婚……该笑……该笑……怎么会生气?”
“昆弥万岁,汉家公主千岁……”
百姓们瞧见解忧与军须靡并肩而行,不由得放声大呼,之前以为细君公主已经是天仙一样的美人儿,却不想如今瞧见满脸笑容的解忧,更觉得这是老天赐给他们昆弥的最好礼物,不由得激动沸腾了起来。
军须靡听着百姓与文武百官的赞扬,当下说道:“解忧公主是汉家美丽的公主,自然也该是我乌孙美丽的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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